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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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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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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一只风流倜傥的狗

离开之前的单位已经四年了,除了那里的人与事,我最怀念的是一只叫作妞妞的狗。

 我在的那个单位人员并不复杂,但事务繁忙,经常加班。那时我还年轻,单身,单位为单身职工提供宿舍——整栋楼的一至三楼为办公区域,四楼到顶楼均为住宿区且是正规的复式房,主要分配给以前有编制的老员工安家以及低价出租给现在入职不久未成家的新员工。此为背景。我入职时被分到四楼左端户复式房的一个小单间,自己简单收拾一下,非常宜居。后来我就遇到妞妞了,它也住四楼,应该说它的主人也住四楼。

四楼是办公区域与住宿区域的分界,所以有个大露台,种着很多人家的花草,空间也大。晚上吃完饭不用加班的时候,我总在那里散步,有时会碰见一只小狗,我认不得品种,至今不知它属于什么犬,也许就是一只中华田园犬吧。它的名字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有时上下电梯会遇到它在等电梯,旁边不一定有它的主人在。它是跟随其他人上的电梯,四楼至顶楼每层布局都差不多,不知它是如何判断自己应该在四楼出电梯的。仅这一个细节,我就觉得它是只聪明的狗。假若没有人按下四楼电梯键,它就会被带到其他楼层,但它只张望了下,也不出电梯;当然很多情况下,大家已熟门熟户,知道它在几楼,哪怕没人去四楼也会帮它按下四楼键。我也是在电梯里多番偶遇并观察发现的,且听闻别人唤它“妞妞”。它主人好像不怎么管它,因为家里还有一只得宠的泰迪。我遇见过几次。

     妞妞不怕人,很亲人,也不怕被人拐走,它总是一副悠游自在的样子,走路带风。不像主人家那只叫“冬冬”的泰迪,总是被女主人抱在怀里,看见陌生人就吓得瞎叫唤(我就莫名其妙地被冬冬“吼”过好几次)。但也可能妞妞品种不高级,又一向野惯了,主人好像不怎么喜欢它,它总是一身脏兮兮(当然也不会很脏,只是在宠物狗界不够精致),又瘦,也不知它每顿是不是和泰迪一样的伙食,但澡肯定是不常洗的。因此有些怕狗的同事也会嫌弃妞妞脏,避之不及。

 它主人家在四楼右端户,与我住的房子隔着几户人家。我每次中午下班后,坚持自己做饭,由于一起住的其他同事也要回来午休,所以门是敞开的,厨房就在进门左手边。每每这时妞妞闻香而来,因为不怕人,于是它就蹲守在门口看看能有什么吃的。我没养过猫狗,但觉得它们也是生命,充满灵性,而且认识妞妞有段时间了,于是唤了一声“妞妞”,喂给它一截火腿肠——那本是我用来炒黄瓜的。它很开心地叼到走廊旁侧,放心地吃起来。狗狗也是单纯,估计不会想到这玩意儿对它有没有危险,闻着香就开心地吃了。一截火腿肠没多少,但它也不贪心,吃完后很满足,也不急着走,就在走廊上用爪子挠挠痒伸伸懒腰,憨态可掬,像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妞妞不吼不叫不咬人,从未见过它对谁有攻击性,加之投喂过几次,它逐渐和我相熟了。若是下班时间买菜路上看见它,它总是很欢脱地跑向我,咧开嘴伸出舌头,就像看见了老朋友。我有时都觉得它不像只狗,简直是个人的模样,甚至给了孤独的我朋友般的慰藉。后来,我晚上去露台散步,也总能遇见它。又或者我先去阳台散步,它闻声而至,跑过来向我撒娇。一开始我并不懂它所谓“撒娇”,但它每次看见我,就趴在我脚下,我慢慢凑上去,摸摸它的毛,它便露出轻松愉悦的笑,那笑容真的非常单纯和治愈,让我相信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爱养猫狗。继而还不够,它开心地眯起眼睛,翻转身子,把肚皮这一面露出来,脚往上抬,我不确定它需要我怎么做,于是就给它的肚皮挠痒痒,抚顺它的杂乱的毛,它开心到不行,一副享受的样子。我渐渐懂了,用手抚摸它身上的毛,有时就顺着毛摸摸它的头,它就很乖巧地用舌头来舔我的掌心,像一种回应。其实我有点害怕,害怕它咬我,害怕它身上有病菌,但是它的舌头舔上我手心的那刻,我的心仿佛要融化了,湿湿的,软软的,热热的,好像世间的一切美好也不过如此。我继续回馈它以抚摸,它温顺地半闭着眼睛,很信任很安心地依偎在我脚边。像个多么乖巧的孩子啊!

 我没有过多地关注它,何况也不是我的狗,管多了怕主人有意见。但平时我还是会留点心,在外吃东西时,看到骨头啊火腿什么的也会给它带一些,想着在四楼碰到了就喂给它吃。后来妞妞条件反射,看到我就像看到什么惊喜,老远就飞奔向我,步履轻盈,姿态潇洒,前爪高高举起扶在我胳膊上,伸出颤颤抖动的舌头,呼呼哈哈,卖萌撒娇。这时如果身边有同事不清楚情况的,还以为是我的狗。要是我身上没带吃的,都不好意思接受它这一番热情,因而有时就轻轻唤它,“来,妞妞,我带你去买火腿肠!”它就像听懂了一样,屁颠屁颠跟着我到单位外面的小卖部吃上一根火腿肠。

类似这样的情形还有很多,妞妞通人性但不缠人。它跟我玩了一会儿,看见我有事该走了,它也会去找自己的乐子,到处转一转嗅一嗅,或者轻快地跑上几步,又或者追赶什么虫子飞蚊。它还有一个好朋友狗子,不是冬冬,是另一只漂亮的狗狗,我不知道其名字和品种,亦不知其来由,只是无意中看见它们玩得很欢快。

妞妞也不知在单位住宿区生活了多久,总之它来去自如,跟着人们上下电梯不在话下,混吃混喝再找块草坪美美地晒个太阳睡上一觉,也是它常干的事。我分不清狗的公母,然而听名字以为是只母狗的,后来一个朋友根据狗的身体特征告诉我,妞妞应该是只公狗。我也不知它年龄几何,每次总看见它潇洒自如地穿梭于办公楼、住宿区、草坪、外面的街道之间,旁若无人,不疾不徐。办公楼边上的凉亭里,葡萄架枯了又绿,风穿过葡萄架,落下几片叶子,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

后来有一天在办公区二楼,妞妞进入了我的办公室,也可能是误打误撞,可看起来它瘦多了,看样子是来找吃的。我办公室有个女同事玲,也很喜欢妞妞。她一看见,就呼唤妞妞的名字,并找了些零食给它。因为在上班,我身后还坐着我的直接领导,我没有表现得太惊讶激动,只等妞妞转身看见我时,我也默默地给了它一些吃的。很遗憾,我记得当时我的抽屉里并没有适合它的零食——有几块巧克力,听说狗狗不能吃巧克力;还有就是一袋红薯条(地瓜干),我本想着这种零食狗狗应该吃不下去,哪知我一放到它嘴边,它竟然连这种甜甜的硬硬的薯条都嚼进嘴里,真是饿坏了吧。看它瘦弱得很,眼神可怜巴巴的,哪里还有当初的风韵潇洒!主人是多久没有喂食了?它又多久没觅到食了呢?办公室人多,总有不喜欢狗的人,还有的担心它咬人、传染病菌。无奈,我只好和同事玲把它送出去。出去后看到它居然往卫生间的方向走,该不会是去……?想想觉得很悲凉,妞妞怎么过得像只流浪狗?脏兮兮的,饥不择食!

 再后来,就没见着妞妞了。还是听同事玲说,单位不让放养宠物,尤其是妞妞这样自由出入办公区域的没人管的狗,容易造成安全隐患,妨碍人们的正常工作。至于它的主人,听说不要它了,不管它不喂食不给洗澡,既然单位要驱赶,就把它送走。送的地方是丰城的某个乡下……我只是听着这些,什么都没说,我没有资格评论什么,也没有条件留养它,连它被送走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我没有亲见,甚至不知道它已经走了几天。最后,只听同事叹气说:“唉,可怜的狗,也不知是送去被人继续养还是宰了吃……”我的鼻子一酸,继续低头干活……

 再后来,我换了工作,离开了原先的单位;现在,我成家了,家里也没有养狗,我怕我负不起那个责任。但我始终想念那只让我感受到世间美好与柔软的妞妞。说句实在的,世人也不一定有它那般潇洒倜傥呢!唉,也不知道它如今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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