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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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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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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记

1

寒潮来临前,冬居然温情得令人忘记抵御,信步安然而优雅,游目莽原山林。

与疫缠绞已一年,囚禁隔绝。一年时光,甚嚣尘上的躁动渐渐冷却。家就像一座温情的小旅店,静静开张又闭门。

点一柱艾,灸着神阙,驱赶入体的夜魔,那迷雾、沼泽与漫浸的湿气。

我的双手,生活的修补匠,青春盛焰的消防员,属于自我世界的独裁者,不想打开,却善于梦想:爱或者被爱,最甜的梦。

中年的孤,是独木难支的孤,老幼相吊。中年的独,是无他可择的独,磨骨蚀心。

看旧了落日,满目余烬;看散了浮云,空空爪印;看破了人生,杯杯盏盏,竟无一不入苦味。

鼠耗将尽,中年寥廓,空疏,杨树赤裸,乌桕露骨。如此盛大的时间场,填入何物?

友人多不见,或睚眦,或疏懒,一路洒落,静回本身。

2

消耗夜晚,可得白昼。白昼之闲,可以动笔,通塞清淤。

不觉虚有四十四岁,在年轻的时候,觉得这样的年纪多么老!儿子也满了十八周岁。这一生,最有预期的部分已经过去。作为一个社会制度的工业产品还不能说定型,只是在更多一层的苦压之下,贡献更多的身体负指标,然而,升级是职业之路不会终止的曲调……

严冬适合人思索,四十四,有足够的来路回望。沉静下来,也能逐步趋于无敌的状态,去营建和完成。

我不能否认自己在人生的波浪中还不曾遭遇“樯倾楫摧”的惨烈。我是一个靠岸的人,但尚未上岸,风暴也未停歇……

还愿意启航吗?面对苦涩的风浪和濒灭的黑暗记忆,我陷入了沉思……

就此上岸,我可以选择宁静的低处栖息灵魂,再多的风暴也与我无关。我只需要抱紧身体,遮住脑袋,静静地度过余生……

但这并非我想要的后半生。为何人世不能有一条新路重新开启我的生命?让我活在自我的意义体验中真正存在下去。

那么读书吧,做自己的思想者。那么,你只能选择孤独,因为一切的学问,容不下其他来分散思考与时间。

那么创作吧,保持自己的激情。那么,你只能选择保持自己的感性,更加任性与自我。唯有自我,你才会敏感自己与社会、世界的矛盾,你才会在冲突的漩涡中用文字的桨救赎。

那么去爱吧,再度打开尘封的门。那么,你得打开一切囚桎和禁忌,你得迈开大步去迈向任何一种可能,你得放下顾虑,丢掉他虑,一心勇往直前……

还有许多那么,你将那么而非这么下去吗?那很好,你得露出脑袋,重返航船,解缆起锚,再闯风浪……

但这,是另一种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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