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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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人生如戏
却不知道谁入了谁的戏
我原本是戏班里的一名普通小厮
每天只负责在戏台前给客人端茶倒水
除了端茶倒水，什么都不用做
天天混日子
有一天，戏班突然换了新班主，据说是个女人
叫烟花，长的沉鱼落雁，却冷冰冰
新班主刚来就立了规矩
戏台上只演一出戏，不管来的客人是谁，来了多少遍
这无理的规矩，我不在乎
每月只要能领到那几串小钱
戏班演什么，我都不关心
没新戏，客人逐渐少了
客人少的时候，我也会挨边静静的看着这出戏
戏份太复杂，我也不懂
感觉好像是一个爱情戏
据说，戏还是新班主亲自编的
演出却从来没有看过一次
随着时间慢慢消磨
来的客人越来越少，戏班里的人跟新班主调解几次
每次班主的脸色依然冰冷拒绝，最后戏班散了
我除了端茶倒水，什么都不会
只要不少那几串铜子
去哪里都无所谓
最后，戏班剩下几个敲锣打鼓没去处的小老头
还有无所事事的我
戏班没有了客人，端茶倒水都不用了
平日里，我都是懒洋洋的缩在门口的破烂椅子上晒太阳，发呆走神
老头们都闲的无聊，挤在一块抽旱烟、絮絮叨叨
有一天，班主却破天荒的来到戏棚
独自一个人在台子唱那出戏，也不用老头们敲锣打鼓
唱到情深处还掉了眼泪
我体会不了这戏的内涵
只是突然看见女人流泪，觉得很尴尬
赶紧沏了杯花茶，送了条热毛巾
班主嘬了一口，一脸花妆自言自语道
这茶真香，喝完茶拂袖而去
后来的日子里，班主来戏棚越来越频繁。
最后，几乎每天都来，来了一个人唱，唱完一个人掉眼泪
因为班主说花茶比较香，我每次都准备花茶
没事了，便坐在戏台前听
戏还是那出戏，只是班主演的比其他的花旦投入
看了一段时间，我突然感觉这戏好看了很多
老头们对这戏不感兴趣，大都是来蹭花茶喝的
我虽然看不懂，听不懂，却饶有兴趣的看
平平静静的日复一日，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
有一天，烟花班主唱完戏，发了会呆
突然对我说。上台来，我教你唱戏
我原本只想过随随便便的看戏，没出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上戏台
一下子，手脚无措，红了脸，十分尴尬
正要打算拒绝，班主笑了，把手伸了出来
做了个请的姿势
看着班主的笑靥如花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
我觉得脑子“嗡”的一下，突然一片空白
神使鬼差的拉住她的手上了戏台
台上台下果然不一样，
站在戏台上往下看，虽然什么人都没有，
光看那一排排座椅，我心里都发虚得很
顿时觉得，烟花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这戏曲，我看了不下一千遍
轮到自己比划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不会
笨手笨脚的比划了半天，班主笑了半天
弄我的浑身不自在
诺诺的说句，我还是别学了
班主说，没事，明天我接着教你
不知道为什么，学戏打破我天天晒太阳的习惯
心里突然有了期待，害怕学，却又希望班主赶快来教
第二天，烟花又教了我一天
我还是老样子，手不是手，脚不是脚
烟花说，明天还来教，我没敢说，放弃
第三天，烟花又教了一天，教完说明天还来
慢慢的烟花教我唱戏，成了我的期待
期待也慢慢变得越来越明显
老头子们看见了直摇头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惊奇的发现
自己的生活发生了改变。
没人的时候，自己有时候会拿捏姿势唱上几句台词
空闲的功夫，还会偷偷练上几遍
我越来越迷恋唱戏。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甚至开始幻想和班主在台上共同唱戏的样子
然而有一天，戏班里来个客人
戏班有规矩，来客就得开戏
因为没有配角，我配上了这个角
因为第一次演戏，我很努力的需找戏的成分
感觉这是我演的最好的一次
班主却刚好相反，演的一团糟
演完，班主说，你们走吧
我没有随老头们远离戏棚，只是站在门口
我听到了争吵的声音，还有烟花班主哭泣的声音
哭声很挠人，听着我很难受，有一种想哭哭不出来的感觉
索性蹲下来，呆呆的望着天空
看天空的云彩变来变去，飘过来飘过去
心想自己为什么会因为班主的哭声影响了自己
一会，客人走了
看着烟花班主哭红的眼睛，哭乱的妆
心底冒出一种想安慰她的感觉，张了张口，却发不出来声音
甚至想给班主一个拥抱。
我明明知道，这样不可以
我依旧给烟花班主拿了热毛巾，老样子沏了花茶
班主没喝，起身呆呆的走出了戏棚
从此再也没有在戏棚出现过
烟花班主离开后，戏棚基本荒废了
我与敲锣打鼓的老头们学会了喝酒。
一杯苦酒入肠，心头却不是滋味
从来没有过的失落，占据在胸口
有一天，喝完酒，我说我要去找班主。
老头们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默默的抽烟，并却没有反对
我凑上所有的积蓄，离开了戏棚
一路上，有人说班主去了江南
我便往江南走
有人说班主去了幽州
我便往幽州走
钱很快花完了，我便一边乞讨一边往前走
路上苦难重重，我心里却非常平静
我觉得这是愿意做的
时间在不知不觉消逝
夏秋早已经悄悄过去
随风飘落的树叶化成了漫天大雪
烟花班主的笑却依旧如春水般荡漾在我的心头
春暖花开……
第三年，我终于找到了烟花班主
一身素装的烟花班主早已落发成尼，双手合十
茫然的看着我，早已记不起我心底的故事
我的眼睛，瞬间蒙上泪水
伤痕累累的身躯，仆倒在寺庙山门口
在寺庙的厢房醒来，寺庙的尼姑们告诉我
烟花始终在等，每天都在寺庙的山门张望
不管春夏秋冬，风雨无阻
像是在等人
我们都以为，等的那个人是你
说完，全都转身进屋敲起了木鱼
喃喃的经文，却盖不过窗外的漫天的雨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