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葆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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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葆夫
年初二，石头家二层小白楼前，停了一辆小轿车，懂行的说：“乖乖，这是奔驰，一百多万呢！”石头媳妇手里掂着根树枝杈，蹲在门前守护着。顽皮的孩子一偎近车子，石头媳妇就挥舞着树枝杈叫骂：“去去去，一边玩去，再来摸车抹你们的爪子！”
石头家来了一位阔亲戚？知情的撇撇嘴：“他那个在外做小三的二闺女回家了！”
石头有两个闺女，大闺女叫大丽，二闺女叫二丽。两个闺女都天生丽质，在村里那是人物顶子。石头膝下无子，他常常对人念叨:下半辈子就指靠两个闺女了。
谁知大丽鬼迷心窍竟恋上了村里的二孩，二孩那是啥人家？起小没爹，家里只有一个体弱年迈的娘，领着俩光棍汉子，土里刨食，挠一爪子吃一嘴，家里穷得叮当响。石头当即手摆的跟拨浪鼓样：“你就死了这份心吧，托老天爷做媒也不能愿意这门亲！谁长着眼珠子，往那火坑里跳？”
所谓儿大不由爷，尽管石头使出跟踪、看守、锁屋等手段，大丽还是破窗逃走，跟二孩私奔了。石头叫来族人，甚至请了在派出所上班的亲戚，动用了科技手段，千方百计寻到大丽的踪迹，又把大丽抓回家。不光是吊起来打，这回还装上了防盗窗，把大丽锁在屋里，吃喝拉撒不让出门。大丽又哭又闹，寻死觅活的，石头不为所动。
石头媳妇心疼闺女，看不过去，劝石头：“你就遂了闺女的愿吧，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好歹是门亲戚不是？咱家门嵌子也不高啊。”
石头就骂：“你也喝了迷魂汤了！穷富不讲，婚姻大事，那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这算哪门子事？坑蒙拐骗啊，我没告他拐我家人口，就算给他留着大面子了！”
后来，大丽突然改口，说想通了，答应爹不再和二孩来往，让爹找媒人为她寻个好人家。把个石头喜得连忙去找媒婆。媒婆过来提说了外村一个小青年，大丽说：“只要俺爹看好就行。”石头就把大丽放出来。
正商讨着见面的事，忽一日，大丽又不见了踪影。石头二回又央求族人去寻，寻到了，大丽孩子都抱上了。大丽、二孩抱着孩子跪在石头面前：“爹，要杀要剐随你便，我们一家三口的命都在你手里了，只求你放我们一码，给你当牛做马都成！”
石头气恨地一跺脚，唉声道：“从今不要再叫爹，我没有你这个闺女，你也永远不要再登我家的门！”
大丽的事刚过，紧接着又传来二丽在外膀上了一个台湾老板，给人做“小三”的消息。石头媳妇说：“丢死人了，你快派人把二妮子弄家来，以后咱还怎么见人，二妮还怎么嫁人！”
石头又骂：“你懂啥?在过去，有身份地位的人，三妻四妾的不为残坏。有人想膀还膀不上呢。”
从此，石头出门总爱把一叠红艳艳的大钞放在胸前外兜里，并且露出半截子，且哪里人多往哪里扎。没过半年，石头家果然就盖起两层小洋楼。
二丽坐着大奔一到家，就领着那个败顶的老头去老河故道转悠去了。石头一边在厨房里叮叮乓乓的忙活，一边快活地想：“支书家门口也不会停一辆大奔的！”
“他爹，你看谁来了！”这时，石头媳妇在外头喊。
石头探出头去看，那脸立马晴转阴沉。原来大丽和二孩着篮子来走亲戚。
二孩、大丽齐喊爹。
石头冲出来，一把夺过篮子，扔到大门外边。礼肉、果子、水果、酒……撒了一地。石头怒吼：“恁拿天鹅肉我也不稀罕，给我滚！”
石头媳妇拽他胳膊：“看你，这是咋？大过年的，闺女来看你，发恁大火干嘛？”
石头：“我没有这个闺女！”
大丽委屈的哭着，把撒在地上的礼品捡拾起来，和二孩灰溜溜的走了。
石头正是气恨难消，二丽挎着败顶老头的胳膊回家了。石头忙迎上去，孬脸换好脸：“乖孩子，外面冷吗？老河好看吗？”
老头说：“老河原来是条干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