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品租赁

人品租赁

山区小镇，单日子开集。故而，春节期间总要过了正月十六，十七才开集。

正月初十那天上午，张老汉悄悄地问邻居王二夫妻俩说，我听说你们年后打算在街上租地儿，做买卖蔬菜的生意，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有。我们已经租了理发师傅肖羽门口场地。王二老婆回答后又问道：咋啦？你也想做？

不！我哪有那本事做买卖呀。

那你想干嘛？

他妹子，你知道，我儿子、儿媳妇和孙女都不在家，种几畦菜，我也吃不完，扔了又可惜。就想“搭个帮”——在你的菜摊边上放个小篓子，把我吃不完的仨白菜俩萝卜顺便卖卖，可又怕影响你的生意……

你也就那三斤萝卜两斤白菜的，能影响我多大呀，搭吧！王二老婆见张老汉有些难为情，很爽快地拦下他的话茬答应了。

张老汉不敢跟儿子，儿媳妇说。因为他的儿子和媳妇不愿意他那么辛苦，给他的生活费总是“丈二筲箕捞虾米——绰绰有余”。他怕孩子们不高兴——让外人以为他们不孝顺。所以，他瞒着儿子，儿媳妇。等正月十八儿子、媳妇带着孙女走了之后，正月十九赶集日，他才提了几个白萝卜和两颗大白菜匆匆赶到街上，把篓子放在王二夫妻的地面摊边上。

张老汉见王二夫妻俩把掰下的烂菜叶子、萝卜缨子、玉米缨子……等等杂物都是随手一扔，搞得房主家门口地面横七竖八的像个垃圾场，实在难以过眼，便赶紧用手抓起那些杂物，装进一个自备的蛇皮袋子里。王二老婆大为不解，问道，你好菜都吃不完，还要这些烂东西干啥？张老汉“呵呵”一笑，有用呗！

以后的赶集日子里，只要张老汉来了，散集的时候老余的门前总是干干净净的。

时间久了，王二老婆耐不住好奇，摆出一副不探个究竟不罢休的架势问道，老张头，你好好跟我说说，你到底捡那些烂东西干啥？

张老汉经不住王二老婆的追问，偏过头去轻轻地对她说，你看，你把那些烂东西扔在人家的门口，搞得人家门前乱七八糟的，像个啥样子。

有啥不像样子的？我又不是没给他租金！王二老婆听后脸一沉不以为然。

你是给了租金，可你给的只是场地费，凭什么要人家给你除垃圾？听说，在街上除垃圾也是要钱的咧。

又不是没有人扫大街，除垃圾！谁要他自己除垃圾了？

是有人扫大街，除垃圾。可你也知道，那都在下午或者傍晚才扫，才除的。你上午散集就跑了，还有下午半天，那些脏兮兮的东西臭烘烘的，还招苍蝇、虫子，要是别人把你家门前搞成这样儿，你乐意吗？

我管他乐意不乐意咧，反正我给他租金了，我想咋样，就咋样儿！

大妹子，你看看左右两边的，不都是用袋子把这些烂东西装着的么！

他们跟你一样，吃多了撑的！我才懒得费那个劲呢！

呵呵……张老汉见没法说服王二老婆，微微一笑说，没啥！反正我来了，就随手弄弄，举手之劳，皆大欢喜。没来，就算了呗。

就这样过了两三个月，一则到了蔬菜换季节的时候，二则天气逐渐炎热，张老汉种的都是不能存放的叶子菜，吃不完的就喂鸡，自然也就没有多余的仨白菜和俩萝卜了，也就用不着在王二夫妇的地摊边上“搭帮”了。

只是没隔多久，王二夫妇的生意就没做了。据说是，在整条街上都租不到场地。

可令张老汉万万没想到的是，那次他上街被理发师傅肖羽看见了。肖师傅拦住他说，老张，下半年若是有多余地菜，你拿来，在我门前小杨的摊边“搭帮”。我跟他打过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