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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成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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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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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笔下的矿工兄弟今何在

王成祥

小说《黑与红》是我写长篇的处女之作,这部32万字反映煤矿井下生活的现实主义题材的文学作品,经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后,在社会上引起了一定的反响。不是作品的文字造诣有多高引起读者共鸣,主要是取材有独到之处,是其他人无法获取的地层800米深处的煤矿工人,而且还是亦工亦农的农民协议工。我自己也身处其中,是作品原型人物之一,故事情节60%是真实存在的,30%是我的经历,书中人物亦有原型,所以写起来就得心应手,读者看起来倍感亲切。尤其是有过煤矿井下工作经历的人,看了以后感觉像是在写他们,在写自己身边的人,故事就像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地生动、有血有肉,所以,矿工兄弟他们给予了作品中肯的评价,有人还饶有兴趣地对号入座,对书中人物追问个究竟,起初我回答地比较含糊。因为书中许多真实存在的情节,尤其是反面人物,一旦深挖联想,容易引起官司,也有一些不便公开的个人隐私,都存在顾虑。抱着一种试探的心态把书分别交给一些当事人,时间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当我再次追问,得到的结果却是:

“佩服你真能写呀,写了那么多字,哪有时间看,书都不知道让谁拿走了。”

“写的好,我一直在床头放着,一天不知道忙啥,有时间了一定好好拜读。”

“书能顶饭吃?拿回来就让孙子撕着玩去了。”

“我还没有见到书。”我提醒某日在什么场合送的。“哦,想起来了,现在不知道丢在哪,忘拿了。”

“这么厚的书,能卖多少钱啊?”

……

这就是《黑与红》中写到的农民协议工,发生在他们身边的故事,也是一个时代煤矿工人精神世界的缩影。作为亲历者以这样一种方式回复,一时让我难以接受,甚至有些心灰意冷。用了几年功夫将协议工群体为煤炭事业付出心血见诸文字,唤醒社会对煤矿工人的理解,承认他们的劳动价值,而身在其中的矿工兄弟,却以无所谓的心态和方式对待,看来受文化、体制和生存环境的影响,协议工只能是协议工了,是特殊环境下,特殊时期的时代产物。只是这方面的生产力在现代化煤矿已经被高学历的用工制度所取代,也让我在恍惚中消除了涉及某些隐私顾虑,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但是让我没有预料到的是作品在协议工外的煤矿工人,甚至煤矿的领导层中引起了共鸣,某领导连夜打电话说,书写得太好了,没有你写,煤矿井下这段历史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被遗忘,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给读者奉献如此精彩的文章。

能得到这样高的评价,我非常感动。也促使自己静下来站在不同的角度换位再思考,我想通了。协议工,本来就在煤矿井下的最底层,生存、生活的压力让他们自顾不暇,柴米油盐已经让人焦头烂耳,哪有时间操苍蝇头大文字的心。越是这样,就更加迫切地需要对我笔下矿工兄弟的生命走势留些笔墨,让社会对煤矿这个行业,从事过这个行业的煤矿工人有更深刻的了解,像路遥《平凡的世界》笔下的安锁子,确有其人,而且还是真名,安锁子家乡距离临潼兵马俑近在咫尺,煤矿工作30多年,直至在井下干到退休的那一天,没有去过兵马俑,从事煤矿井下的工作环境决定了他们没有那些闲心和空余时间关注与工作性质无关的外部世界。而我笔下的煤矿工人还没有安锁子那么幸运,他们以最底层的农民协议工进矿挖煤,再苦再累无所谓,就是想改变农民身份,在井下干到退休,这种最起码的奢望,一大半的人没有达到。我想有必要将他们后续的生存状态讲给读者,算不算得上作品暂且不说,自己作为其中一员,从心理上是一种释放。

姚大勇是《黑与红》的核心人物,身强力壮有正义感、干部家庭出身,眼里容不下沙子,敢说敢为,说到做到,深受煤矿干部职工的爱戴。书中这样写到:在1983年3月21日,五十一名农民协议工前来矿上报到时,姚大勇三十岁,是这些农民协议工中年龄最大的。加之父亲官位不低,也许是受家庭教育的熏陶,姚大勇为人正派,刚正不阿,自然成为五十一名农民协议工中的核心。在工作中,他始终发挥 “兄长”般的作用。刘永生、何玉龙二人在井下出事后,大家都一筹莫展之时,姚大勇却为何玉龙在矿上的亲戚家借了一百八十元钱治疗费,缓解燃眉之急。

他是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人,面对事情即不退缩,也不回避。不论是在安同安的事情上,还是对付劳改犯廖有生如此的有胆识和主见,干净利落,不留丝毫的后遗症。因此在矿工中威信极高,包括王选怀在内,还有班里的正式职工,对姚大勇说话都很恭敬,甚至连肖矿长都是带商量的语气。

在第一批协议工转正的九人中,就有姚大勇的名字,他更加忘我地工作,以至于妻子身体抱恙,他却依然没有休息陪伴。如此的踏实勤勉,是采煤一线奇缺的管理人才,姚大勇很快被提为采五队副队长。他不仅在管理上高效公平,同时因技术过硬,还曾支援过金咀山煤矿上高档普采工作面的安装和试生产的任务,获得了赞誉和殊荣。

在候文江书记退居二线之后,姚大勇被提为采五队队长。一把手有一把手的责任和担当,除工作出色外,月月超额完成每天生产任务,还把职工的事情当做最大的事情做。螯北煤矿在改革过程中,涉及下岗分流等问题,由于姚大勇父亲在市委工作,结果帮助矿区的一百三十余名职工完成了再就业的工作。

姚大勇通过在职两年的技校脱产学习,领导才能和知识结构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毕业没有多久就被提为了螯北煤矿副矿长,后来又去了玉玺煤矿委员会,将玉玺煤矿建设成为了先进煤矿建设的范本,姚大勇是协议工中的佼佼者,也是那个时代煤矿工人的楷模。

而现实中的姚大勇真名姚大谋,命运如何呢?在煤矿井下的5年时间内,正像小说刻画的那样,姚大谋以人格魅力和吃苦耐劳的品德成为煤矿协议工的楷模,在国家政策协议工15%转为全民合同工时姚大勇超龄,许多人动员他做工作转正,矿上看以往的工作表现,再有在地方做官父亲的这层关系,办这么点事应该不成问题,但大谋好像没有这方面的想法,矿有关领导也一再挽留,让大勇找关系做点工作,工作中离不开这位干将。而姚大谋谢绝了大家的好意,又回到农村重操旧业经营起了他那一亩三分地。许多人都猜想,也许姚大谋看不上煤矿这项既脏又危险的工作,乘载改革开放的好政策,干更大的事业,在我的预料中,以姚大谋的为人和智慧头脑,在农村这片广阔的天地里一定能有大作为,我也由于工作频繁调动和姚大谋多少年没有了联系,一次回老家参加同事婚礼偶然在路上相遇,姚大勇骑一辆三轮电摩载着老伴说是走亲戚去,一时那种多少年不见的亲热涌向心头,岁月荏苒,时光带来许多磨砺,但没有带走他活泼外向的性格,那种干练的身材不减当年,说起话来还是那样的爽朗大方,但这些都无法掩盖他满脸的疲惫和反映迟缓的眼神。是啊!我们都已经是60岁开外的人了,谁都抵挡不住时间的摧残。我们在路上寒暄了几句说,让我在老家等他,走完亲戚一定赶来喝酒、叙旧。

从姚大谋被“协议”从矿上回农村算起来我们有20多年没有见面了,曾经一起在煤矿井下这个不见天日的战壕里摸爬滚打了5年时间,建立了生死之交的情感,也可以说度过了生命里程中最为辉煌的一段时光,偶遇当然有说完的话题,从话音中感觉到这么多年日子过得很坦然,没有达到当初大家对他的希望。我们对盅豪饮在似醉似醒中拉开了家常。我说你当年稍微动用一下关系转正就没有问题,已经拿上好几年的退休工资了。他盯着我好一会儿,端起酒杯下肚,稍作停顿后反而追问说,你让我说实话还是假话?当然实话了。他说,我打心底里就不喜欢干下井挖煤的这份苦力活儿,长年不见天日和潮湿黑暗打交道,和死了有啥两样,你们虽然已经退休了,而且每月几千元工资,不稀罕。我惊讶地问:既然是这样,当初为啥要报名当协议工下井呢?他说我是在农村待烦里,抱着看看外面的世界是啥样子,谁知掉进煤矿这个黑窟窿里去了,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既然来了就得安下心来,扎下根,干出个样来,不说做多大的贡献,起码对得起自己,让人不要瞧不起咱农民协议工。

姚大谋的这番心里表白超出了我多少年来对他的预料,那个年代我们这些农民娃都是挤破头皮想跳出农门。只有三条出路,一是读书考大学,但毕竟能通过考上大学改变命运的是极少数;二是当兵报效祖国,在部队提干当将军,也是极少数;最后一个就是下井挖煤当矿工,门槛比较低,只要身强力壮能吃苦,其它都不是问题,认识字和不认识字无所谓,会写自己的名字认得钱就行。而当时15%的转正指标竞争非常激烈,许多人挖空心思找关系转正,端商品粮饭碗要在煤矿长期干下去,至今我还暗自庆幸自己当时能转正,也是生命里程中的一次关键的转折。当时大家都为姚大谋没有转正惋惜,包括队上和矿上了解姚大谋的人时常提起,给予很高的评价说,那是一块好钢,可惜没有抓住机会转正,也是煤矿的损失。有人说,姚大谋有当官父亲的关系,人家肯定另谋高就了,也不就做生意当老板,挣大钱了,大家都这么想。现在30多年过去了,才搞明白这位大哥当时是这样的一种心境,厌倦下井这份工作,他在我心目的形象更加威严高大。我想知道他回农村后的生活境况。他说,在煤矿5年说是挣大工资,实际落了个名,去时两手空空,回来两手空空,都花销光了,不过练就了能吃下苦的本领,回来正好赶上改革开放的好政策,农村大量种植苹果,有些人还在犹豫之中,农民是以粮食为纲,把土地都栽成了苹果树,苹果能顶饭吃吗?我看到商机来了,在大家争论栽还是不栽时,我把10亩责任田全栽成了苹果树,三年后开始挂果,苹果园一年的收入下井三年也挣不回来,自由自在地管理10亩苹果园,再将父辈留下的老庄基推倒翻修了一遍,供子女完成学业后都成家立业了,子女们都在县城置办了房产,提高语气说,她们已是是完全意义上的城市房奴阶层了。

姚大谋的一番真实表白让我欣慰,也有些自愧不如之感。真为这位老大哥豁达开朗的性格和对生活充满自信的满足庆幸。人各有志,只要随着自己的性格为人处世,生活在一种自我陶醉的空间里,也许这就是人生,追随自己内心生活的人,才能体会到什么才是真正的人生。

马俊山是1970年从农村走出来的正式工,工作中从来不马虎,尤其是在领导面前从来不会说软话,和协议工能打成一片,是大家公认的鳌北煤矿一个棱角分明的钢铁汉子。但井下恶劣的自然环境不管你是谁。违章蛮干,就会付出代价,在一次井下回收工作面中因公殉职。书中这样描写:马俊山班长看上去有六十岁的样子,个子不高还驼背,身材瘦小,体重不超过五十公斤,满脸的胡须,两只眼睛老是瞟着看人,第一印象看着极不正经,有些匪气。他原是采二队丙班班长,后来与采二、采五合并后,因不愿分流至二线工作,依然在采五队任乙班班长。

在矿上,他把一对母女作为“亲人”。这对母女,原本是和他一同从农村招工来螯北煤矿的郭黑子的妻女,但在1983年大逮捕时,郭黑子被判处了死刑。而后马俊山见母女二人可怜,又无人照料,因此一来二去,便成为了母女二人的坚强支柱。

马班长工作上有着自己十分独到的方式,常常“跑野路子”。比如在一次回收工作面时,马班长在维修期间,耗费一个班的工作时间,把溜子(刮板输送机)弄好,就是为了要用溜子将梁柱绕出来。虽然他知道这是严重的违规,但是能够提高效率,因此将一切都置之度外,就连肖伟光等人也拿他没办法。

马班长还被称为“马寡子”,是因为他脾气暴躁,任何人都敢顶撞!比如溪石彬总工程师刚调到螯北煤矿的时候,本想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是马班长听来听去,认为他这是在耽误工作时间,火气上来之后,直接对溪石彬发了一通火气,甚至连肖伟光的面子都不给!但就这样一位有血有肉、铁骨铮铮的汉子,却在事故中,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现实生活中马俊山是一个知识渊博,有着把一部长篇小说讲完整的超然记忆,在语言表达上非常丰富,不管在地面还是井下,身边都围着许多人听他说书讲故事。工作中干练利索,煤矿井下的活儿没有能难住他的,在领导跟前说话比较硬气,对工友却是刀子嘴豆腐心,从入井开始当班的工友听到的全是马班长高喉咙大嗓门的骂人声,而且非常难听。这些大伙儿已经习惯了,哪天听不到班长骂人,心里感觉不舒服,干活打不起精神,好像缺少些什么。但是,他对每一个兄弟像对待自己的亲弟兄一样的关照,不管谁在工作中出现失误,在领导的责任追究中都是大包大揽,说是自己的错,所以在干部工人中威信非常高。因为工作调动的关系,我已经近30年没有马班长的音信了,听说在我离开原单位没有几年,他就退休回老家长武了,在上世纪90年代通讯没有现在发达的时候,要寻找一个几百公里以外农村的退休工人是相当困难的。但在我心目中马俊民班长的形象一直都未曾忘却。随着通讯和交通手段的发展,我寻找马班长的心情更加迫切,几次回矿打听,他们1970年招工的那一批老工人已经退休多年,再加上矿井破产,有的回了老家再无消息,有的投奔儿女去了,仅有在矿上的也信息闭塞,不知道各自的情况,已经从采煤队走出的大学生当上了局级领导,在一次闲谈中几次提到马俊民班长,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年,一个事务繁忙的总经理能记起20多年前一个挖煤的小班长,可见其有过人之处,让大家记忆犹新。

前两年在我们队长田定运的努力下,建立了采煤二队退休职工微信群,其中有多一半因年龄的原因没有微信或者联系不多,有些小遗憾外,极大地增强了工友之间的联系,马俊民班长一直联系不上,两年以后,通过微信群里的长武老乡才打听出了马班长的电话,我喜出望外地打过去,虽近30多年没有任何音讯,才说了两句话,对方就就叫出来我的名字,可见我们当时的感情是那么的深厚。马班长电话上说,他退休后一直给建筑工地干活,现在年龄大了,干不动了,人家也不要的,姑娘顶替在矿上上班,孩子非常孝顺,说家里冬天没有暖气,接我去矿上住,这样到时联系就方便了。这一年的冬天,我专门去矿上看望几十年未曾见面的工友,我的老班长马俊民,东找西找,终于在家属区一个70年建造的单元一楼,岁月的沧桑已经让老马这个曾经的煤矿铁汉褪去了往日的荣光。煤矿井下是个摧残人的特殊工种,一般退休的职工过不了几年,除被同龄人苍老外,身体没有大毛病算是幸运,我早有思想准备,实际见面比我想象的不知道苍老了多少,但是说话还是当年那么硬朗的马班长,他退得早,工资只有3000多一点,我们聊了很多。姑娘在送我们出门时说出了他们家连遭遇不幸,给她父亲打击太大了,接到矿上住是让老爸能换个心情,矿上旧房子廉价,1-2万就能买一个单元,打算让老父亲在矿上养老,这样照看也方便。

好孝顺的姑娘,我代表采煤二队工友给你点赞。

半年之后我再次看望马班长,这次身体大不如前段时间,他说才出院,检查出来是煤矽肺,不知道该找谁去。此时的我心里真不知道是啥滋味,煤矽肺是摧残煤矿工人的职业病,类似马班长一样,在岗时没有检查身体,有的单项体检没有煤矽肺,而退休后随着年龄的增长,职业病就表现的非常明显,听田队长说有好几个工人退休回老家都因煤矽肺去世了,借鉴马班长的话题,大声地呼吁,国家在煤矿职业病标准划定时,一定把退休后检查出来的职业病列在其中,给予他们一个有保障的晚年。

接着再说王选怀吧。我书中是这样叙述:王选怀一米六八左右的个头,有些驼背,但精干结实,走路似一阵风,说话更是如连珠炮一般,让人插话都难。曾在部队中服役,当兵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在部队中谋个一官半职,跳出农门。他的兵种是地质勘探,在大凉山中找黄金,四年下来,好不容易到了代理排长的位置,却正好赶上了大裁军,不得已又回到了农村老家中。

恰逢煤矿招收农民协议工,使得王选怀如获至宝,很快搞定来公社招工的矿劳资科的干部郑庆东,并如愿地成为了螯北煤矿的协议工。刚开始,王选怀看谁都入不了眼,就连时任总工程师的肖伟光在给众人上课时,王选怀还多次打断他的话。

他工作的确是把好手,在马俊山事故之后,被提拔为采五队甲班班长。但他好胜心太强,虽与王彬和姚大勇情同手足,却在方方面面要与我们一争高下,也闹了不少笑话。但也由于他工作太过出色,因此在第一批转正的九人中,他毫无争议地得到了这个机会。

而后在螯北煤矿的逐步改革中,诸如改革为综采的阶段内,王选怀是用自己的努力,胜任综采队队长,为了产量,主动放弃干部学校学习的机会。而后又因技术过硬,被调往郭家河煤矿负责综采工作面的事,成功地辅佐溪石彬,处理好了很多技术难题。

而现实生活中的王选怀性格泼辣,在井下没有能难住的活儿,从采二队队长的岗位上调动到榆林煤矿搞综采,当队长,后提任为调度室主任、安全副矿长,尤其是他培养了一帮弟兄们,这帮弟兄们跟着王选怀从800里秦川的煤矿来到了毛乌素沙漠的某矿,为这个矿初上综采发挥了重要作用。马村煤矿由于地质条件复杂,造就了一批懂技术,会管理的干部职工队伍,王选怀时常有不服人的野心,但是比他在上的人才太多了,时常压得他那自以为是的野性子没有抬头之日。到这里就不一样了,优越的地质条件,新组建不懂井下技术的干部和工人,王选怀一下有出彩之日,天王老子老大,他就是老二,在别人眼里井下再难的事,让他说的就和鸡毛一样轻松,在别人看来很容易的事情,在他手里比搬一座山还艰难,但是从上到下都知道王选怀说的话七成有水分,但是还都得听他的,一是实干精神强,凡是有啃不动的硬骨头,非属他不行。还有一个原因是带了一帮能干活的兄弟,王选怀说这东西颜色是黑的,如果有人说是白的,这一帮弟兄们就敢和你瞪眼,领导心里有底,就是拿他没有办法,王选怀就是在这样的天时地利人和的环境下,如鱼得水的尽情发挥,在充分展示自己的个性,为煤矿的机械化开采做出了贡献,自己也从队长走上副矿长的领导岗位光荣退休,可以说王选怀是我们矿协议工中干的职位最高,一直在一线的领导干部,退休下来还是保持以往乐观高调的性格,着实让大伙羡慕。

王志胜是当年五十一名农民协议工中仅有的三名高中毕业生之一。他从小学到高中,成绩向来优异,尤其是1977年恢复高考之后,他的成绩更是出类拔萃。但由于他待母甚孝,宁愿留在家乡大队工作,也不愿意远赴他乡,与母亲分离。

但阴差阳错,王志胜还是与母分别,走进了螯北煤矿。他多看好学,很快便被提拔为乙班放顶回柱班班长。许德宏矿长也在特批中,点名让王志胜参与学习。转正之后,由于王志胜工作勤勉,因此被提拔为采五队书记兼副队长。

他思路清晰,有条有理,在工作上,能够认清主次,将事物处理得井井有条。但是他也嫉恶如仇,比如本来就与原海峰有嫌隙,在去玉玺煤矿时,听到众人对原海峰的谄媚,不禁嗤之以鼻。因为他尊重知识,尊重科学,尊重人才,却不欣赏曲意逢迎之辈。也正是因为他如此的正直不阿,使得他更加受到器重,在论证并实践螯北煤矿改革技术的事务上,立下大功。从而被提拔为螯北煤矿副党委书记,后又被任命为党委书记,因此与螯北煤矿矿长王彬在搭班工作中,令螯北煤矿步入了一个新的纪元。

现实中的王志胜是一个非常厚道,做事干练,身体素质好,力气大,为人谦恭的优秀矿工,因为家就在距离煤矿不远的地方,农村秋夏两季的农活他还是主要劳力,所以,他选择了井下最为危险的放顶回柱工种,一来自己力气大,能胜任这份工作,二来时间短,不耽搁地里的农活,就这样一干就是30年,身上没有擦破碰伤过,几乎没有缺过班,这几乎是一个奇迹。王选怀也看上王志胜是一块井下干活的好料,动员一起去榆林发展,如果去王志胜凭自己的为人和工作能力,除了是王选怀的左臂右帮外,一定能大有作为,王志胜也曾经犹豫过,最终还是放弃了这次人生的重要转折机会,搞得与王选怀之间非常不愉快。当然王志胜有自己的考虑,父母亲都80多岁了,而且只有他一个儿子,虽然身体都还比较硬朗,毕竟那么大年纪了,有个头疼脑热的身边无人就说不过去,从孝敬父母的角度考虑,他选择放弃优厚的待遇和自己升迁的机会,在已经破产重组的煤矿上重复他熟悉的放顶工作,在此期间送走了两位老人,尽到了儿子应尽的孝心,在破产重组的煤矿干到退休后还被反聘一直干到矿井关闭,可以说王志胜是我们这批协议工井下工龄最长的一人,在平凡而又险恶的工作岗位完成了一个人应该做的一切,也为国家的煤炭事业默默无闻地献出了自己毕生的精力。

单宝平是一个来自边远生产大队的农民协议工。起初少言寡语,但为人十分精细,工作勤勉,因此在第一批转正的九人中,也有他的身影。在“采五队”使用高档普采机组后,渭北矿务局给“采五”定下年产一百二十万吨的目标后,单宝平竟选择推迟一年结婚,也要完成任务的雄心壮志。因工作出色,被提为乙班放顶班班长。

在周绪东出事故之后,因单宝平在场,所以给他触动极大。随即便毅然决然地选择上脱产上大学学习,但在受到阻拦之后,破釜沉舟,给矿党委和渭北矿务局写信说明情况后,便决然地离开了螯北。

在一次假期中,单宝平请来农民协议工的同志吃饭,席间与同志们聊得甚欢,尤其是对螯北煤矿的问题十分上心,一个月后便在《国家能源报》上发表一篇文章,引起高度重视,单宝平也随即出名。也正是因为这篇文章,使得《国家能源报》西山记者站的站长邹平对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而后单宝平又发表了多篇文章,令老站长更是惜才,因而当他毕业后,借个因由,留他到了记者站。后来不负重望,写了《中国西北角》,声名大噪。

当原海峰调任玉玺煤矿后,因宣传等需要,与单宝平牵扯在一起,单宝平受惠后也甘为原海峰充当宣传的先锋。但后来由于原海峰因行事太过高调,且为人不正,为领导所忌,因而在专题片一事上,又将单宝平牵扯在内,最终他接受调查,虽然无法外之行,但也因高估自己能力,在权力与金钱中迷失自我,而结束了似锦的仕途,黯然离场。

现实生活中的单宝平和书中描写的完全是两个人,做事风格差异很大,作品中的单宝平只是借鉴了他的思想和做事风格,故事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在煤矿没有干一年多就休工伤,在此期间做过苹果的生意,收购过木材,最终都是以失败而告终,赔得一沓糊涂,休着工伤被迫在小煤窑下井一年多才勉强缓过了经济危机,特别幸运的是有亲属在煤矿工作,不知道是哪一批的协议工转正,转为全民合同工,转正后没有干几年,煤矿实施政策性破产,分流在地面打扫卫生,经营着家庭的农副产业,一年不少收入,退休之后将全部的精力用在了农业的经营上,而且在矿上买了最便宜的安置房,夏天回老家种地避暑,冬天住在矿上享受廉价的暖气,而且子女都很争气成家后带下一代成了主要任务,大家都说单宝平活的最潇洒。

田宝琪来自偏远地区的生产大队,但他身上的学生气很浓,与众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本来王彬与田宝琪没有什么交集,但在螯北煤矿实行改革过程中,将“采二队”和“采五队”合并一起后,王彬便与田宝琪一同给马俊山当副班长。但田宝琪身上有一种文人的傲骨。在溪石彬调来当螯北煤矿接肖伟光当总工程师时,本来要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结果马俊山发了很大脾气,摔门而出,没给溪石彬任何面子。而田宝琪也认为溪石彬所做不正,便出言顶撞,被肖伟光训斥方才罢休。

在特大事故发生后,马俊山班长牺牲,田宝琪也受了重伤。在康复之后,为要继续在矿上工作,坚决不做工伤鉴定,后被安排做“采五队”铁梁柱的验收员。同时照顾李巧凤与春娥母女俩,在第一批采五队九人转正名单中,并没有他的身影。而后在李巧凤的饭馆中,邀请几位挚友,宣布与春娥订婚,回到家乡与春娥完婚。

之后的一天,销声匿迹的田宝琪,突然名字又回响在了大家的耳中,原来是他在上海建筑工地打工时,写了一篇《别了,矿山》的抒情散文,发布在了《国家能源报》上,引起了领导的重视。几经辗转后,终于又被请回了矿上,被安排进了宣传部,因为工作优异,被评为优秀通讯员,获得一等奖,成为了矿上宣传战绩上的一面旗帜。

后在玉玺煤矿建设中,原海峰因宣传需要,将其调到自己麾下,但在拍摄专题片工作中,田宝琪是负责后期制作,却因工作能力十分突出,被留在北京,后签约一家影视公司,取得了更高的成就。

田宝琪是由现实中两个人的原型组成,一个是田保全,干活卖力有窍门,为人忠厚,是在当生产班副班长被转为全面合同工,安全意识不强,作风懒散,两次井下受伤腿部骨折,伤筋动骨最少都得100天,而田宝全大腿断了以后治愈不到60天就私自骑摩托回老家干农活,结果摔倒后被摩托将体内固定的钢板压变形,采取笨办法自己处理矫正,结果二次复发重新手术固定,从此被鉴定为残废不能下井,在地面打扫卫生,那一年矿井关闭提前退休,回农村经营10亩葡萄园,虽然起早贪黑非常辛苦,但收入不斐,赡养两个80岁以上的老人,供养两个孩子完成了大学的学业,重新盖了新房。一年葡萄成熟的时候邀请一起在矿的老同事观光自己的葡萄园。确实让人刮目相看,真是给人一种葡萄熟了的美丽田园景色,沉甸甸的优质葡萄一串一串地挂满枝头,收购货商10多米长大货车就停在村口的田间地头……

大家都为田宝全成为葡萄大王而感到自豪,宝全说还真感谢煤矿破产提前退休,不然靠上班打扫卫生一月那不到3000块钱,下辈子也盖不起房,供养两个学生上学成家,城里买房,想都不敢去想,种葡萄是个出力的细心活,咱挖煤的不怕出力,10年时间确实挣了钱,办了这么多花钱的事情,还有打麻将的私房钱,大小摊子都能上。大家说,有钱说话就是气粗,不过还是改不了打麻将的老毛病。宝全说,葡萄管理到收获,只有半年多时间,整个一个冬季不打麻将闲的干啥啊,他还加重了语气,已经60多岁人了,再开心不了多少年了,只能玩这玩意,也只会这把手艺,麻将也是农村的一种大众娱乐文化。

大家在玩笑中回忆起了当初的井下生活,尤其为田宝全眼前这样的生活感到高兴。另一个原型人物是肖子秀正像书中写的那样,协议工到期后被矿上从建筑工地招回来一直在矿宣传部搞宣传,从干事干到宣传部长,其他矿宣传部最少在5人以上,而肖部长的宣传部一直30多年一直就是两个人,两人要干同类煤矿宣传部5人以上的工作量,而且两人还都是单身,肖部长家在安徽,另一个家在山东,他两轮流休假,一年最多只能回一次家,肖子秀老婆在老家种地,还要供两个孩子上学,老人和孩子教育的责任全压在妻子的肩上,肖部长曾经和笔者说起家里的事情,说矿上能这样看重咱,咱没有理由不好好干工作,辜负组织对自己的厚望,自己没有啥遗憾,唯一的就是这么多年亏欠妻子的太多了,等退休了好好回报。但是肖子秀已经超离岗年龄了,矿上需要他,肖子秀义无反顾的服从组织的需要,还是兢兢业业地做好每一天的工作,宣传部还年年被矿业公司评为先进。目前,肖子秀已经成为铜川矿业公司年龄最大、资格最老的宣传部长。

原海峰是我作品中唯一的反面人物,书中这样描写:性格内向、少言寡语、只身孤影、阴暗、城府深、阿谀奉承、擅于权术。高挑个子,家庭条件相对较好,但是少言寡语,外表很斯文,但独来独往,不与人结交。所以很难让人了解其内心。

虽然在工作一段时间内,也被提拔为“采五队”甲班副班长,继而被提为丙班放顶回柱班班长,但是因为大伙儿都摸不准他的脾气秉性,因此一点点就与他疏远了。

之后的一件事,令王彬和姚大勇、王选怀对他产生看法,甚至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耿耿于怀——便是三人要“收拾”当时新来的一名,工作极不认真负责的技术员——章林。可是三人的计划却被原海峰听去,随即告状。虽然事情闹大,许德宏矿长还找过几人谈话,但都没有改变原海峰在矿长心中的形象。并且许德宏矿长着意提拔,单独找他谈话,并亲自点名让他参加一个月的高档普采学习培训,因而后来第一批转正的九人名单中,也出现了他的名字。

后来许德宏矿长更是着意栽培,对肖伟光与候文江旁敲侧击之下,钦定原海峰脱产去矿业学院学习。肖伟光在传达此消息时,原海峰显得欣喜异常,甚至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不顾,最终他的原配妻子刘爱玲,也因他亡故。

这一切虽然令原海峰惹来了不少争议,但是原海峰却丝毫不以为然。在他完成了学习之后,许德宏又钦定原海峰提任螯北煤矿矿长助理兼采煤五队队长。期间却极少在采五队中露面,反而总是在广播中听到他对哪个领导迎来送往,令大家嗤之以鼻。在他调任郭家河煤矿筹建处处长后,马上与矿团委书记魏秀霞结婚,而后仕途坦荡。之后历任郭家河煤矿筹建处常务副主任、玉玺煤矿管理委员会党委兼主任。在这期间,他将大量人才调至自己麾下,虽然在建设期间也有一定的矛盾与危机,但他都能一一化解。玉玺煤矿建设倒也是有声有色。

但恶人终有恶人磨。由于婚姻不顺,使得原海峰将目光转移到其他女人身上,最终由于情人贾余华的自尽,加之专题片一事的处理不当,使得原海峰终于被送上了正义的审判台上。

而现实中没有原海峰,完全是根据社会现象虚构出来的,当然读者看后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和见解,说,煤矿工人处于社会的最底层、最艰苦最危险的行业,作品应该树立一个正面形象,不应该有杂音,更不应该把社会上腐败不健康的一面附加在煤矿干部职工身上,给煤矿工人脸上抹黑,读者说的是有道理的,不过作品已经出来了,孩子生在人间,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尽情评说。

书中刻画王民录是头上长角、身上长刺,喜欢抬杠,思维敏捷的矿山秦川牛、渭北矿务局劳动模范。憨厚、真挚是本性,朴素认真,做任何事有韧劲、脾气暴躁容易得罪人。干协议工之前曾在生产队中当了10年的保管员。因为习惯了被人巴结,所以养成了暴躁的坏脾气。两只眼睛总是发出逼人的光芒,说起话来从不留情面,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一次金咀山煤矿采六队来螯北煤矿采五队学习,一名叫成金印的工人和王民录较上了劲儿,让矿务局生产处的领导都不得不出面协调,而后在渭北矿务局每年三月一次的比武大赛中,点名让二人比赛攉煤。最终王民录以八小时攉煤三十节槽子(四十五米),荣获渭北矿务局技术比武首界攉煤比赛第一名。从此,王民录被誉为螯北煤矿“矿山秦川牛”,当年被评为渭北矿务局劳动模范,转为全民合同工。

马村矿井口职工正在交接班下井.jpg

在原海峰调任玉玺媒矿之后,是第一个被调走的人。而后又跟外国技术人员一丝不苟地学习,不到半年,便掌握了采煤机、索车、打眼机的全部工作原理,一年之后,老外就能从香港靠电话远程指挥排解机械问题;又过了一年之后,王民禄被聘为美国朗艾道公司工程师,成为国内首个拿美元的煤矿工人的工程师。

现实中的王民录也是有两个人的身影,前面是真实的王民录,虽有演绎,但事实符合人物性格,只是没有转正,干了不知道几年返乡当农民了,不干的理由是自己两个闺女没有儿子,挣得再多都是别人的,自家祖坟断了烟火,冒险下井挣钱有啥用啊。回到农村的王民录最大的心愿就是盖全村最高的房,不是唯一也得数一数二,为老先人争气,让人说某人的后人把日子过成里,有了虚荣心,就得挖空心思挣钱,农村要修一院像样的庄基,也是需要更多的钱,为了快速致富挣钱,他办硫磺厂,没有技术缺乏管理经验失败了,把下井积攒的那点积蓄赔光不算,还背上了银行贷款,日子过得一塌糊涂。认准的事情必须做成,发挥自己的特长,利用农村天然有利条件办养牛场,从一头二头开始,最后到了20头,那些年也赶上了牛肉的好价钱,攒够了盖房子的积蓄,终于在一个有着600户的大村庄第一个盖起了两层楼房,虽然还有外债,内部装饰简陋,用王民录的话说,总算在村里给先人把气争了。有一次回家还专门前去看望,说身体最近出现了一点问题,也已经接近70岁的老人了,养牛是个苦力活,日子过得啥时候是个尽头,现在他的每天过得和一天一样,主要任务就是抽烟喝茶散步找人说闲话。另外一个主要人物焦育乐维修美国进口设备在煤炭行业有了一定影响,开始服务的那个矿由于地质变化不适宜类似型号的进口采煤设备,焦育乐直接在国外厂家为老外的公司服务了不知道多少年,偶然在北京一次相遇,念起以前的感情,在北京比较高档饭店设饭局,北京隆重邀请听不懂话的老外陪同,让我惊讶的是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焦育乐能说一口流利的外国话,并充当起了我和老外的翻译,这次我喝醉了,并不是因为洋酒和奢侈的招待而醉,也不是对焦育乐显赫的身价而醉,是同为煤矿工人,靠自学来的真功夫走天下,让外国人佩服的拼搏精神高兴而醉,以后的几十年里,再也没有音信来往。

《黑与红》写机电大拿韩正群曾经蒙受过矿难的伤害。他的大舅于26岁那年,结婚不到一年,便在一次煤矿特大瓦斯爆炸中丧生了,其妻子也随即打掉孩子,改嫁他人。外婆也这因为双重打击哭瞎了双眼。直到韩正群三十多岁的年纪时,因为只有小学学历,又没有一技之长,家庭自然十分贫困。因而在万般不得已之下,终于还是踏上了当矿工的道路。不过韩正群一直任劳任怨,尤其在井下搞综合保护器工作,十分认真负责,因而后来被溪石彬挖到郭家河煤矿,提任为综采队队长。

后来王选怀在业内做出了一些成绩后,牛石山煤矿因为地质条件复杂等原因,向王选怀求助。王选怀随即将韩正群推荐过去。韩正群在了解到情况后,也同意帮助对方一次,因而下井勘测。不到半小时内,问题便解决,但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工作面发生大火,几名工人危在旦夕。

韩正群看到这样的情景,奋不顾身地冲上去,救出了三名工人,但也因此身体被烧伤百分之八十以上,在医院抢救了四十五天。虽然性命保住,人还勉强能走路,但是右臂严重萎缩,两只手基本失去了功能。虽然牛石山煤矿承担全部医疗费用,并且让他回家养病,按照病假对待,但是他的矿工生涯也到此为止。

韩正群是虚构的一个人物,由于煤城铜川西区为高瓦斯矿井,记忆中的三次瓦斯爆炸,两次在100人以上,2003年11月28日陈家山的特大瓦斯爆炸,166名矿工遇难,我作为记者亲历现场,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场面,至今也叫人不堪回首。在后来的记者采访中,我尽量避免去陈家山,即使去要都是带着一种悲痛的面孔出现,那么多热血沸腾的矿工兄弟为了祖国的煤炭事业长眠在这块他们曾经热爱、曾经奋斗和葬送他们宝贵生命的这方沃土上,怎能不让人身心流泪,怎能让人忘却那悲痛的场面。作为一个煤矿作家写煤矿井下题材的小说,如果没有瓦斯爆炸的文字,应该是不完整的作品,给读者一种不真实的感观。写,咋样写,和飞机坠落100多号人瞬间蒸发真实地出现在文字里,读者不会接受,也是对逝者的不尊重,出版社也不会出版,而煤矿的瓦斯爆炸多数是人为事故,如果真实地再现,受政治、责任多种因素限制,很难与读者见面。但是人们都知道瓦斯是煤矿四大灾害之一,煤矿题材小说没有瓦斯爆炸的情节,作品就成了高大上的唱赞歌,失去了煤矿题材的真实性,读者是不会买账的。鉴于这样的考虑,经常听煤监局的朋友谈起治理瓦斯和处理某些小范围瓦斯爆炸的案例,在小说中塑造了韩正群和那场瓦斯爆炸救人的感人场景,这样显得作品有了灵魂,实践证明得了读者的认同。

院校毕业的高才生章林是知识型的实干家,他才华横溢。开始过于理想化,高调、暴躁、马虎,是煤矿这个大环境让他逐步变得谦逊而有责任感。大学采矿专业毕业后,原本要被分配到渭北矿务局生产处工作,但他坚持要到全国采煤高档普采夺冠的螯北煤矿采五队任技术员。起初由于太过于学术派与理想化,工作上居高临下地命令,听不进去不同意见。安排工作时竟然能把“煤”写成“媒”,瞧不起农民协议工,因此遭到姚大勇、王彬及王选怀的不满,三人决议要教训一番,但被原海峰告密,此事经调节方才作罢。但通过此事,章林也意识到了自己身上的缺点,最终在相互谅解的前提下,才清除了隔阂,学着谦逊低调,并做了深入地反思,对采煤行业有了重新地认识,在五年的学习实践中,更加深入地掌握了采煤技术。

为了帮助工人掌握真本领,章林带头与东山城亭矿务局学习回来的老工人,常常备课到深夜,课后照常下井。在原海峰调走后,矿上对基层区队班子进行了大调整,章林便接替了侯文江书记兼第一副队长,期间处理过很多棘手的问题,例如针对2220工作面,876号钻井封孔不良导致漏水、积水严重的问题,独立完成的治水方案,取得了省级科技进步一等奖。

后来在重大决策出现分歧、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时,章林的才华体现地淋漓尽致。在技术和职工素质极为低下和对高档普采工艺还一知半解的情况下,章林带领众人实现了跨越式地上综采百万吨的工作面,再创了螯北煤矿采五队的辉煌。

在郭家河煤矿建设中,螯北煤矿又调走了一批人才,章林提升为副总工程师,后又提拔为总工程师;但章林并未止步,在实现螯北煤矿机械化开采取得重大收获,并在螯北矿东二采区率先打响了6051工作面“战役”。因为工作卓越,因此渭北矿务局亲自任命章林为渭北矿务局副总工程师兼螯北煤矿矿长。

现实生活中的章林是一名优秀的煤矿基层干部,大学毕业后由技术员干起,副矿长、矿长,干到集团公司副经理的位置,是煤矿培养出来最优秀的中青年领导干部,官做到负责全省煤炭系统某一部门的工作,但始终没有忘记他的矿工兄弟,每年都招呼曾经在一起下井的老同志吃顿饭,大家都还亲切地称呼为章队长,在这些老矿工兄弟面前,丝毫没有煤矿高级领导干部的影子。

书记侯文江是优秀的煤矿井下区队长,煤黑子的头儿,螯北煤矿采五队的书记,曾经如同父母一般关怀照料着自己手下的矿工“战友”。

他手中总是握着一个旱烟袋,工作中认真负责,但在私下,总能与工人同志们打成一片,任何人叫他去喝酒他都肯去,总是一醉方休,有时在喝多之际,还有人会跟他勾肩搭背,没大没小地管他叫侯哥,他也不恼。

侯文江一家四口人,除了自己以外,家中的三口人,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竟还都是“黑户”,只能靠他每月的口粮生活,经常要在黑市中买高价粮方能度日。可他却从来没有一句怨言。

在工作中,他向来能够为采五队顶得住压力,为队员在工作中创造条件。一次因为马俊山在井下违章工作,与杨健发处长发生了冲突,结果杨健发处长直接将电话打到调度室王延浩主任处,在王延浩又疾言厉色地将侯文江与田定军叫到调度室,侯书记也不甘示弱,与王延浩在电话中正面冲突,因此王延浩立马服软下来。像这样的事例举不胜举。

在采五队发展的历史中,处处都能看到侯文江的操心,但他却从不居功自傲。相反,当原海峰调任后,在矿上对基层区队班子进行大调整时,侯书记因年龄的原因,主动退居二线,到矿工会接替退休的高拥琪任生活部长。

现实中的侯书记真实姓名侯文海,书中所描写的情节多数都是真实事迹记录,老书记如今已经80多岁高龄了,身体还是那样的硬朗,手里始终不离旱烟袋,对酒还是那样的特别感兴趣,而且有一个非常和睦的家庭,我曾经问老领导在井下30多年,有没有煤矽肺病,体检身体有没有啥问题。他说谁球知道。老伴插话说你侯哥从来就没有去过医院,从来也没有去医院检查过,别人退休前都检查煤矽肺,我催他,猜你侯哥咋说,这是没事找事,没有病非让查出来有毛病,你就放心了。

是啊!侯书记就是这么的一个人,只要是工人的事情,他可以和领导吵翻天也要争取回真理来,自己的事情从来没有给组织提任何要求,两个儿子都是井下工人,老大已经从井下一线退休,二儿子技校毕业,而且绘画功底非常深厚,后来很有成就,凭当时在矿上的影响力,稍微动动嘴,二儿子技校毕业分在矿工会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侯书记不说这话,儿子一直在井下干到矿井破产,被调整到别的矿看管澡堂,业余时间做画,也小有名气,女儿技校毕业后煤矿女同志就业难,老爸也不说话,只好随女婿干起了个体户,如今,孙辈们也都大学毕业走上了不同的工作岗位,三代人一起过日子其乐融融,侯书记由衷地高兴,我们也衷心地祝愿老领导开心快乐,健康长寿,在人生旅途中能遇上这样一位好领导,是采煤二队职工的一大幸事。

为了凸显侯书记高尚的人格和对子女身体力行的培养,作品对儿子侯智刚做了如下的描述:侯文江小儿子侯志均有学识、有理想、有主见、有抱负、低调而谦逊,专业素养相当过硬。可以说,单论地质学理论研究这一块,就与章林矿长相比,也毫不逊色。放眼整个螯北煤矿甚至是渭北矿务局,能出其右者,寥寥无几。

侯志均技校毕业后,就直接安排在父亲曾经的采五队下井当见习技术员。在整个采五队后期的发展,侯志均起到最关键的事情共有两件。

一是他提出优质煤炭的改革思想。采煤队在打造团队凝聚力,再铸“采五”品牌的前提下,注重效益提升,把着力点集中在提高煤质上。因此侯志均主要负责这项工作。他根据地面地质变化的现状,制定出了煤与石的分拣制度。虽然此项工作实施起来难度极大,还受到工人们的一致反对,但在全队中引发了大讨论,最终肯定了侯志均改革的重要意义。并且侯志均还根据冬季块煤紧俏的市场变化,把生产块煤作为提高煤质的重要指标,制定了幅度较大的分配标准,摸索出打深眼、少装药、隔眼放炮的工艺改革,块煤生产一下从18%提高到58%,仅此一项,三个月为螯北煤矿增收200万元。

再一个是在螯北煤矿即将枯竭时,提出向东冀采区进军的思路。在侯志均提升为综采队队长之后,他率领的采五人,不得不面对一个不以意志为转移的重大难题——螯北煤矿即将枯竭。因此他在查阅了大量相关资料的基础上,经决议,要率领采五人进军东冀采区。虽然东冀地质条件极其复杂,但是候志均没有任何惧意。通过他对穿越300米复杂地质带情况的掌握,确定每一个时间段的工作量,把人员打乱重新分工,把人的潜力发挥到极致。采用综机第一班就向东翼方向推进了120米,实现了开门红,一鼓作气,半个月时间已经进入古河床最复杂的地质蒂,20米落差的大断层。苦战了一年零两个月,终于令整个螯北都看到了未来前行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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