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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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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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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陲客栈

边陲,小镇。镇上有一间客栈,客栈招牌上就写着“客栈”二字,简洁明了,并不似通常的客栈会添上“同福”、“悦来”之类的名字。这老板娘也是个妙人,不过二十一二年纪,却生的冷冷清清,往柜台那儿一站,只痴痴望着门外,并不与人言语。若非街对面的“熊铁匠”生得一张丑脸,怕是会以为老板娘思春了。

然而这客栈的生意依旧红火。不仅因为那个叫做邬濛的厨子手艺着实了得,据说热衷于园艺,有其共通之处也未可知,而且小二是个十六七岁的可人姑娘,原唤作钟青松,大家都亲切地叫他松儿。是以即便老板娘并不热情,人们还是乐意来此。

今天的客栈却是冷清,冷清得像老板娘的脸。只在角落里坐着一个胡子拉渣的中年人,虽说面色黝黑,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衣衫褴褛,举止却自有一股风流。中年人喝完了一壶酒,叫道:“松儿,再上一壶酒来。”松儿忙抱了一壶酒来,巧笑嫣然:“杜大叔,还是少喝些罢,可莫把自己醉死了。”那被叫做杜大叔的中年人许是对大叔二字颇为敏感,嘴角抽了抽:“你这丫头恁的有意思,卖酒还嫌卖多了不成,来,叔赏你二两银子,攒着做嫁妆。”松儿面上一红,正待说什么,却见中年人神情一黯,喃喃自语道:“若真能醉,倒也好了。”

黄昏的时候,街道上出现了两个人。男的虽不甚高,却唇红齿白剑眉星目,一见即非常人,女的精灵古怪,倒是活泼。二人五指相扣,并肩行来,停在了铁匠铺门前。正在打铁的熊铁匠瞳孔一缩,只是一瞬,便恢复了正常。手上却未停下,右臂挥舞着大铁锤,颇有韵律的敲打着一柄火红的剑胚,肌肉鼓胀,青筋虬结,汗如雨下。约么百余下,熊铁匠甩手将之扔进了大水缸,对着二人瓮声瓮气地道:“可要买兵器?”

那少女正自青年耳边耳语,目光一边打量着熊铁匠的胳膊,一边又看了看青年的胳膊,面露戏谑之色。见熊铁匠发问,当即正色,不再言语。此时青年上前一步,淡淡道:“我有一张图纸,欲打造一柄宝刀,不知阁下可能相助。”说着自怀中摸出一张纸,递到铁匠手上,目光死死盯住铁匠的表情。

铁匠慢慢打开图纸,上面画着一柄漆黑如墨的大刀,刀长三尺九寸,刀身上刻着一条苍龙,龙口大张,满含杀气。铁匠面无表情地收好图纸,依旧瓮声瓮气地道:“三天。”青年扔出一锭银子,拉着少女转身走进了客栈。他已经得到了答案,在那一瞬间,铁匠的面部肌肉不易察觉地动了动,虽然微不可查,但骗不过他的双眼。想到这儿,青年的嘴角不自觉扬了扬。

好死不死地,正好松儿迎了上来,少女见青年嘴角含笑,怎么看怎么猥琐,当即银牙一咬,甩开青年的手,站到松儿面前:“来两间上房,送些吃的来,至于他嘛,哼,最近吃得撑了,就别管了!”说完就往楼上走去,青年还没反应过来,松儿也楞了楞,少女见小二没跟来,回头又道:“楞什么楞,还不来给我挑房!”松儿忙跟了上去,青年摸了摸鼻子,一脸苦笑。

一夜无话。

东方曙光微露,青年和少女从同一间房门并肩走出,下一瞬便站在了铁匠铺门口。

“你还是看出来了。”

“不错,不过只是确认一下而已。”

“能告诉我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这不重要。”

“不错,重要的是你已经找到了我。”

“嗜血如命的墨龙刀熊超,怎么甘心在这边陲小镇打铁了,莫不是对自己恶贯满盈的杀戮生涯心生痛恨悔悟?既如此,不如你自己了结了吧。”

熊超从铁匠台上拿起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大刀,右臂一震,铁锈片片掉落,露出了漆黑如墨的剑身,一条狰狞的苍龙似欲破刀而出。熊超此时也想换了个人一样,目中精光乍现,浑身的汗水骤然蒸发,放佛从未出现过,冷冷道:“我不知善恶,只知生死。黄金三万两的悬赏,的确值得‘南陈氏,北江杨’的陈氏夫妇动手了。”

陈虹宇傲然道:“不为这三万两黄金,也要杀你。既然执迷,那我夫妇也只好送你一程了。”嘴上说道,心中却颇为凝重,不然也不会等到精气神最为饱满的清晨动手。陈竹也是一脸正色,持剑而立,调节呼吸以使身心进入空灵之境。突然,陈虹宇动了,剑如白虹,气贯长宇,但见白虹剑与墨龙刀激烈碰撞,却诡异地并无一点声音,仿佛劈入了泥潭一般,且仿佛有一股吸力将剑黏住。陈虹宇一脸镇定,似早知如此,大喝一声,顺势一引,将刀势引偏了三分,就在此时,陈竹动了,清竹为剑,直刺熊超心脏。所谓土生木,木克土,一路刺去,竟无半分偏移,熊超慌忙之中侧身欲躲,陈虹宇的右脚已然踢至,熊超一咬牙,硬受了一脚,疼得筋骨欲裂,左臂上却也中了一剑。陈氏夫妇趁势猛攻,将熊超逼得左支右绌,只得招架之力,毫无进攻之机。

刀光剑影,清晨却依旧静寂,熊超身上已多了大大小小数十个伤口。这时,一道人影飘然而至,轻叹一声,三人登时停手,分向两边。回头看去,确实客栈老板娘。熊超面露复杂之色,陈虹宇也是轻咦一声,随机开口道,“我倒是看走眼了,老板娘却是一个高手,不知可否告知名讳?”

”刘家七女,名玉杰。“

陈虹宇怔了怔,”莫不是京城刘明刘大将军之女,武当大长老刘鑫之妹?“

”正是。“

陈虹宇面色难看了起来,”你要救他?“

”不错。“

”此人恶贯满盈,乃朝廷通缉要犯,你救他?!可知会给你刘家带来多大祸害?“

”不过是麻烦一些罢了。我既然来了,便想到了后果。怎么,可要试试我手中之剑,能否救下此人?“

陈虹宇不答,横剑而立,依然表明了态度。刘玉杰缓缓拔出了剑,黯然道,”此剑名为流离,为神算程瑶子所赠,倒也贴切,经此一战,便是四海流离了。“说罢,剑光倾泄,与陈氏夫妇战于一处。

当年神算程瑶子与好友书狂陈文豪于武当山上做客,偶遇去看望兄长的刘玉杰,陈文豪见其眉宇自有一股孤傲之气,与自己的狂傲颇为呼应,欲收为徒,遂问其姓字,赞道,洁而幽如玉,孤且傲为杰,好一个刘玉杰!程瑶子却摇了摇了,你还是收了心思吧,刘玉杰,留郁结也,此女一生流离,徒留郁结而已,只为红尘客,当是江湖魂。陈文豪一阵惋惜,还是送了一本剑谱,名曰狂剑诀,男子练之则霸道绝伦,女子练之则孤傲绝世。程瑶子亦笑道:”相识即是缘,我就送你一把剑吧,剑名流离,倒也颇适合你。“刘玉杰心知二人自然不会因此便相赠厚礼,乃是交好于刘家,心中仍是感激不已。也见得刘家之盛名,刘玉杰的一个哥哥五个姐姐无一不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杰,乃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不多时,陈虹宇与陈竹俱是受了伤,二人之落败,也在意料之中,只是不甘罢。

熊超此时已得喘息,暗自调养了片刻,待陈氏夫妇走后,才目光复杂地望着刘玉杰,”我在此藏身了三年,你在此守候了三年,我是个嗜血如命的恶人,你这又是何苦。“

”我觉得不苦,便不苦。“

”你明知我喜欢的是你二姐刘凤,给不了你什么。“熊超咬了咬牙,终于一字一顿地说道。刘玉杰的身子仿佛晃了晃,神色凄凉,沉默良久,”你要离开?“

”行踪已露,自然呆不下去了。“

刘玉杰抚了抚手中的长剑,喃喃自语道:”我回去找你。“

彼时,陈氏夫妇已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一个胡子拉渣的中年人,邪邪的笑道:”'南陈氏,北江杨‘。没想到另一对神仙眷侣江之杨与杨之江竟未上当。不过,我杜浩宇有的是时间。“转过头,杜浩宇眼中露出深沉的恨意,”秀恩爱的,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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