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花楹的梦
王典馥(四川)
梦藏在自然景观里
那棵高树上生长
一笼蓝色的芬芳
也生长染透紫色的梦
一片天空之城
如一面天然明镜
恰好俯身照亮
蓝花楹的浅浅笑靥
花儿笑着笑着
带上时节入睡了
一场夏天之夜的梦
又把春天的梦想
不断延续开去
我知道它在热切等待
那梦想成真的愿望
悄然在蓝花楹心中绽放
(原载《内江日报》i内江)
五六月,是蓝花楹盛开的季节。那一日,我在锦江河畔第一次看蓝花楹,那灼灼燃烧的蓝色火焰,繁星点点,花色迷人,给人以宁静与梦幻之感,令我为之倾倒!
我不写诗,是因为我晓得诗不好写,尤其是那些花花草草的诗,一是难出新意,二是出新意难。今读诗人王典馥的《蓝花楹的梦》,佩服他写蓝花楹,不写花的意境,而写花的梦境,可谓蹊径另辟,颇有新意。
王典馥的《蓝花楹的梦》,诗不分节,语言平实,一气呵成。通过阅读可知,此诗主要写物,以物入景,“梦藏在自然景观里”,这是诗的开头。接下来就是说那棵树——蓝花楹,那梦幻般染透紫色的梦的树。诗不是真的说梦,而是说蓝花楹如梦如幻的景,诗人与树,是两个对立的景:“一片天空之城/如一面天然明镜/恰好俯身照亮/蓝花楹的浅浅笑靥”。诗人看见的蓝花楹,是在某一处水域,如一面天然明镜,恰好俯身照亮,人格化的写作方式,实际上也是写作人情感的注入,体现的是诗人的个性品质,既照亮自己,也照亮他人。
通读全诗,可以看出,诗人把梦与花与诗放在一起讨论,有明确的目的,它们是有相关性的。平常经验和影像到梦中来,就有了新奇花样;而平常情感和言语被诗人说出,就变幻出新奇诗句,那“花儿笑着笑着/带上时节入睡了”,可以看出,花和诗人都成了媒介,而梦境逸出。
按照弗洛伊德的话说,梦是一种意象语言,可以激发出灵感。梦的本质是现实愿望的实现,梦对现实的境遇进行了复刻和创造,才有了奇异的体验,但是梦终有醒的一刻。而诗人面对蓝花楹,平常语言情感经过诗人之手,化繁为简,举重若轻,从这点来看,诗人似乎比梦更胜一筹。同时,诗人借花入梦,“一场夏天之夜的梦/又把春天的梦想/不断延续开去”,这种语言的跳跃,具有共同特征,那就是幻想、幻境和场景的创造,或者说是一种改造能力。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人的梦境与思维有着某种联系。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梦是有意识看无意识的一扇窗子。这说明梦是大脑有意识,而人无意识的状态下进行的活动。而诗则是人脑同时活动下的产物,有着明显的辨识度、创新性和可读性。因此,这首诗,在我看来,诗人之所以先说梦,是为了引出诗;诗人写蓝花楹的梦,实际上是写人的梦,以梦为例子来解释诗的特点,同时强调诗的重要性,诗人的重要性,比梦有过之无不及。
而全诗最为出彩的就是最后三行了,“我知道它在热切等待/那梦想成真的愿望/悄然在蓝花楹心中绽放”。我想,这几句的重点是在阐明体验的因果关系:诗人由视觉而产生的幻觉、经验带给人的某些启示。尤其是这句“我知道它在热切等待”,意味就更加深长了,它表明了有些事情是不能代劳的,比如做梦和作诗。而蓝花楹的梦,呈现的体验所生成的结果是不同的。它旨在说明,人类对美好事物的欣赏和赞美是共通的,这种现实与虚幻的比较,这种意外体验,只有亲近蓝花楹的人才能感知。同时也造成了诗歌现实与幻想的张力。因此,此诗的逻辑也显得十分紧密,内容很紧凑。
总而言之,通读全诗,诗人已是彻底沦陷了。蓝花楹宛如美人一般的诱惑力,让诗人的内心充满生命的活力;诗人的心被俘虏,坠落花的深渊,那梦想成真的愿望,仿佛是坠入爱河一般,让人遐想。
所以,有理由相信,这首小诗绝非写蓝花楹的梦这么简单,分明是情感的寄托。花与人的相会相吸引,就是人和人的相会相吸引;诗人隐喻式的表达,让人感受到梦的超能力。这首通过拟人化手法展开的诗歌,用梦幻般的意念,写梦幻般的蓝花楹,进而袒露心中对美的追求和向往之情,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一首好诗,要么语言见长,要么意境见长,而这首诗兼而有之,而且更具思想性,风景呈现的过程实际上也是诗人不断观看与感知的过程,其中涉及诗人主体视角的选择与介入,“风景还要经过一种眼界的确认和情感的解释才能称其为风景”(张箭飞《风景感知和视角——论沈从文的湘西风景》)风景作为诗歌中的独特元素,传达着诗人与众不同的生命体验。左拉说:“在文学创作中,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替代真实感与个性表现。”
“闲坐对花常入梦,无眠听雨忽成诗。”这是一种境界。
(诗评作者:刘德元)
【评论家简介】刘德元,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评论家协会会员、四川省地方志学会会员。作品散见于报纸杂志,1997年结集出版散文集《心语》(四川人民出版社),2019年结集出版言论随笔集《大匠之门》(现代文化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