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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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中的新娘
文/王冬梅
今春的三角梅开得格外旺盛，那日，昔月无意间瞥了一眼阳台，夕照中的三角梅好美，满枝的花，红的艳丽，粉的羞涩，叶子都镶上了金边儿，一闪一闪的，昔月瞬间闪念——夕阳中的新娘……
一晃昔月嫁给大山已经二十多年了，昔月和大山是大学同学，同级不同系，昔月学文，大山学理。大二的时候，大山的室友小韦回宿舍说，“政教系有个女孩，可精神了……”大山很是不屑，“噢，就是学生会那个女生。”昔月当时是学生会里唯一的女生。昔月嗓音甜美，唱歌、朗诵都是学校的佼佼者，是学生会文艺委员，兼学校广播站播音员，校里校外有众多的追求者。昔月从小就喜欢跟男孩子玩，她觉得女孩子大都心眼小，相处起来太累，跟男孩子在一起说话不用小心翼翼，但她不想在学生时代就谈恋爱。大山在体育方面有天赋，跑得快，篮球打得很棒，是学生会体育部长。昔月第一次见到大山是在学校的运动会上，昔月是运动会的播音员，并负责发奖品，大山短跑拿了冠军，到主席台领奖，浓密的黑发一颤一颤的，胳膊上的肌肉很结实，皮肤有点黑，目光硬硬的。昔月心里说：“一定是个生瓜蛋！”再见面就是学生会的例会上，大山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并且让椅子两条腿儿着地晃着。昔月心里说：“让你小子来个倒栽葱！”
自从听小韦夸了昔月，大山也开始留意这个女孩，通过几次接触，发现这个女孩不仅阳光还很懂事，于是先下手为强，当着学校暗恋昔月的哥们面宣布：“我要追……”昔月的家就在本市，周末昔月就会坐公交回家，公交站和学校有一段距离，每到昔月要回家的时候，大山就会提前跟同学借一辆自行车，骑在车上，脚撑地，在校门口的报栏前看报，待昔月经过，他就会说自己正好要出去顺便捎昔月一段儿，昔月傻傻的真以为是巧遇。大二学年末学校要搞校庆，让同学们放假都把行李带回家，大山去帮昔月送行李。奶奶悄悄问昔月：“这小子是不是想和你搞对象？”昔月急忙解释：“不是！我们是哥们儿。”昔月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大三开学了，昔月故意躲着大山，学校让学生会分组检查各系的晚自习纪律和宿舍卫生，两人一组，大山把昔月和自己编到了一组……一天晚上，查完自习纪律，大山说有两张电影票，邀昔月一起去看，昔月正不想回班上自习，两个人就悄悄溜出去了……后来昔月改成两周回一次家。离学校不远有一处烈士墓园，烈士的遗骨陆续迁走了，墓园渐渐变成了公园，附近的人们在这里晨练。不回家的周末午后，昔月就和大山来这里神聊，园里有一片松树林，昔月和大山一人靠一棵松树面对面坐着，有时大山会给昔月吹口琴。一日两人一直聊到夕照时分，夕阳从昔月的背后照过来，乌黑柔顺的披肩发镶上了金色的光环，在夕照的微风中一闪一闪……大山情不自禁地哼唱起罗大佑的《追梦人》，“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昔月幸福地微笑，像夕阳中的新娘。
毕业季各班的元旦晚会过得很伤感，昔月从班里逃出来去找大山，大山喝了酒，脸黑红黑红的，两个人又溜出了校门，这一次大山把手搭在了昔月的肩上……毕业了，昔月分配到本市的一所重点中学当了教师，大山回到自己的城市改了行，距离让两颗年轻的心彼此更加牵挂。了解到大山的家庭条件，昔月的父母不太满意，后来昔月的父亲生病住院，大山跑前跑后，昔月没有兄弟，只有个妹妹当时还在外地当兵，大山成了昔月母亲的主心骨……
转眼毕业三年了，昔月送走了自己的第一届学生，放暑假了，昔月来到大山家，大山跟昔月商量，“单位要分房子，但是必须是结了婚的，要不我们先把证领了？”昔月答应了。领证的当天，昔月在大山家吃了午饭，下午大山和父母都去上班了，昔月一个人面冲墙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两本结婚证，想着从此以后这两个小红本就要把自己的命运和这个相识六年的男人连在一起了，昔月哭了……一双有力的手从后面抱住了昔月的肩，是大山，他不放心昔月一个人在家，知道这个眼窝儿浅的女孩定会自己流泪，大山把昔月揽入怀中，“放心，别人有的，我都会让你拥有……”昔月把自己攒的一千块钱塞给大山，“把这个钱给我妈，就说是你父母给的……”昔月的母亲用这钱给昔月买了一辆富士达公主自行车。
一年后，房子还没有分下来，大山的父母给租了房子催着结婚，大山的母亲给了昔月两千块钱让他俩做结婚的礼服，昔月跟大山商量，想拍一套婚纱照，两个人又凑了一千块钱，一千多做了两套西服，一千多拍了一套婚纱照。昔月从小就喜欢照相，星期天休息，他俩去了本市最有名的婚纱影楼，化妆师是昔月学校校长的妹妹，花同样的钱，昔月比别的新娘多穿了两套婚纱，昔月很能理解摄影师的想法，所以摄影师也发挥得很好。到了选片的日子，昔月迫不及待地拉着大山来到了影楼，照片太漂亮了！昔月都想装进相册，一张也不想舍弃，摄影师跟他俩商量，有一张昔月的单人照，摄影师想摆在影楼的橱窗里，大山不愿意，他不想媳妇的照片让别人看，摄影师磨了半天，大山只答应就摆几天，等他俩来拿相册一并取走。
一周后，昔月和大山去影楼拿相册和照片，远远地就望见橱窗里昔月的照片，原本白色的婚纱被摄影灯染成了夕阳色，昔月娇羞柔美，现代的服饰衬托出古典的雅致，艺术的色彩折射出自然的恬静，宛如夕阳中的新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