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小站（组诗）

致母亲

五月很瘦，五月很老

如同我的母亲

五月的一声叹息

很多春花都凋谢了

如同母亲的青春

一去不复返

五月，母亲的天空

不时有雨水簌簌落下

不时有泪水默默淌下

在五月，我总是

庄重地坐在母亲身边

倾听她诉说高血压和骨质增生

一条路

一条路

通往西山坡

此时正是火热的七月

路边的庄稼，无精打采

阳光肆意地炙烤着

山上有爷爷奶奶父亲

还有刚去世不久的母亲

这条路我走了无数次

一样的宽窄

一样的坡度

一样的思念

一样的无奈

乡村的夜晚

乡村的夜晚，很静

很暗，也很黑

夜关灯了

似乎一切都进入梦乡

突然，一个院子里的狗

叫起来，接着很多人家的狗

也犬吠起来

有时是一只猫在墙头上跑着

有时是一只老鼠从洞里钻出来

有时是一辆车从街道开过

有时是晚归的人开门的声音

只有过了午夜

一切才安静下来

夜的花朵才

慢慢地绽放起来

孤独的小站

萧条，冷落。春寒料峭的风里

只有铁轨，静卧出向远的思绪

小站周围的树木都没有了

很多房子，离这里越来越远

谁和我一样孤独，固执地

把站台踏遍，把往事回放

仿佛，父亲的那辆摩托车

还停留在站台下面

住在附近的表姐送我的身影还在

还有那站台上嘈杂的声响

还回旋在耳畔

一个下午

一个下午

我的主要任务就是

在一棵大树下

陪着赵大爷喝酒

下酒菜就是几个西红柿

和一根黄瓜

其实我也是盛情难却

赵大爷看着对面那个

等着拍卖的厂子

我则是这边化肥厂的保安

我俩有说不完的话

喝不完的酒

一只和我关系特别好的小狗

在我们身边转来转去

它身上不时散发出沐浴露的香味

喝完酒，那只小狗跟着我

往回走，我都不敢迈大步

生怕迈步大就把它给绊倒了

在重庆大学门口

30年多年后

在重庆大学老校区门口

我故地重游

我让一位从校园里

走出来的女学生给我照了一张相

当做留念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

我想起了我昔日的初恋

我和她曾经一起从这里

走向广阔的天地

可走着走着

我们就互相把对方走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