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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迎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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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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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颗种子

                                            (第一颗种子)

破旧的校园内到处充斥着深秋的肃杀之气,几棵高大的松树巍巍然然,斑驳的墙面裸露着,似乎在倾诉寒秋的无情。陡然,一场黑风滚压而来,昏暗席卷了整个天地,满地的枯叶群魔乱舞,觅食的燕子顿失方向。

“咔咔……轰隆……咚咚……”惊雷乍起,惊醒了安宁的校园,片刻,暴雨倾泻而下,泼向了田野、森林、草地……“叮铃铃!叮铃铃!”突破重重云霭,下学的铃声在秋雷的压迫下硬生生地挤出一丝重围,向师生宣告一天的学习结束。学校的大门刚打开,焦急的家长纷纷涌进学校,快速奔向孩子的班级。

“家长们,请不要拥挤,为了学生的安全,请一个一个接。叫到谁家孩子的名字,谁把孩子接走。回家的途中不要图快,要时刻注意路况,”教师大声喊着,“赵晓冉家长,王红家长,刘玉春家长……”渐渐地,班内的学生越来越少,八个、七个……四个……两个……年轻的女教师看着空旷的班级心内一阵安慰,正想锁门离去,一抬眼却见高高的一摞书后面闪过一片深蓝的衣角。女老师奇怪地走过去,见是班内的一位成绩不错的男生,他弓着背,低着头,仿佛想将整个身躯缩进课桌里。女老师问:“你的家长没来接你吗?”然而回应她的是久久的沉默。女老师见此,又说:“我给你的家长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回应他的仍然是久久的沉默。电话打通了,却无人接听,女教师又换了孩子父亲的电话,然而仍然无人接听。女教师无法,只得问:“你还知道其他家人的电话吗?”仍然是沉默。女教师见此,只好亲自将孩子送回了家。第二天,女教师才知道孩子的父母在外打工,家里只有他一人。时间飞逝,转眼大雪漫天,学生一个个都像裹了一层厚厚的棉被,圆滚滚的。只有那个男生身穿单衣,小脸冻得通红,两只手都是冻疮,在寒冷的教室内瑟瑟发抖。女教师看着他,眼圈忍不住红了,她快速地到街上买了一件棉袄、一双手套、一支药膏交给了男生。

转眼,寒假来临了。女教师收拾着办公桌上的物品,准备回家,突然从教科书里掉出来一个纸包,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沓红彤彤的票子,数了数,足足十五张。女教师很纳闷,她将纸包展开,只见上面写着:“老师,谢谢您对ⅹⅹⅹ的关心。我和他的爸爸常年在外地,没办法照顾他,这是我们作为家长的一点心意,希望您多多关照ⅹⅹⅹ,给您添麻烦了!”女教师叹口气,将钱收了起来。

这天,天将欲晚,云霞映红了天际。女教师来到学生家里,拿出纸包说:“我来还东西!”说着将纸包放在茶几上便走了。家长打开一看,里面是十五张红票,还有一颗小小的种子。纸包上的字却换了,上面写着:“关心学生是我的本职,你们没有必要这样做。纸包里有一颗荷花种子,让ⅹⅹⅹ养起来吧,我期待他将美丽的花朵送给我。”

                                                  (第二颗种子)

初夏的教室已经有些闷热,女教师吃了午饭,拿着书本准备去教室备课,刚走到门口却见教室的门大开着,疑窦顿起。她记得每次放学后,值日生都会将门窗关严,难道今天忘了吗?

走了进去,却见班内坐着一位男学生。女教师记得这位男生是从别的学校刚转过来的,成绩虽然不是很好,但是极为活泼,除了上课时间其他都在校园内跑着玩,此刻却极为安静地坐在座位上,脸上没有半分笑容。女教师忙问:“怎么来这么早?”

“老师,我一直没走。”

“为什么?”

“今天我奶奶不在家,没人给我做饭。”

“你还没吃午饭吗?”

男学生有些难为情地低下了头。女教师笑了笑,说:“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买饭。”说完,不等男学生回话,女教师便放下课本跑到办公室借了一辆电车快速到街上买来了裹凉皮和烧饼。到了教室,女教师将午饭放在男学生面前说:“吃饭吧。”男学生眼圈有些红,红着脸摇头:“老师,谢谢您,不用了,我晚上回家吃就行了。”

“那怎么行?不吃午饭,下午学习就没劲儿,难道你不想在老师的课堂上认真学习吗?”女教师温柔地说。

男学生这才慢腾腾地拿起烧饼。女教师怕男学生难堪便回了办公室。后来女教师经过访问才知道,男学生的父亲去世了,母亲改嫁了,跟着奶奶一起生活。奶奶年纪也大了,平时都是给别人干点小活维持生计。女教师很是心酸,她赶紧将男学生的情况进行上报,请求政府补助,除此之外,还时不时地给该学生带一些吃的。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即逝。暑假即将结束,新学期即将开始,女教师已经梳理好开学事宜。刚刚写好家长会发言稿,手机“叮”的响了一声,女教师打开一看,眼睛慢慢睁大,上面居然显示着:您已充费500元。女教师不解,自己没有充话费啊?正当女教师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又来了一条短信,女教师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老师您好,我是ⅹⅹⅹ的妈妈。我听孩子说了,您对他非常照顾,非常感谢您!我给您冲了500块钱话费,一点小小的心意,希望您不嫌弃。

女教师无奈一笑,赶紧回了一条信息: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能收,我只是尽了我的本分而已。回完信息,便给她冲了500元的话费。开了学,男学生又拿着500元现金给女教师,女教师很是生气地批评了家长一顿,并送给了男学生一颗种子说:“如果你真的想报答老师,就替老师照顾它吧。我希望在你毕业后,我能收到一盆美丽的花。”

                                               (第三颗种子)

“ⅹⅹⅹ怎么还没来?他已经连续请假一周了。”女教师看着空荡荡的座位询问。

班长站起身回道:“老师,听说他爸爸前几天出事故死了,他妈瘫痪了,所以他不想上学了。”

女教师听后,沉默片刻没说什么。下午放学后,女教师去男学生家家访,刚进院子,一股阴郁之气扑面而来。女教师喊了喊学生的名字,少顷,一个个子不高、瘦瘦的男孩从屋内跑了出来,一看见女教师,立刻低下头,沉默不语。女教师走上去抱了抱他,说:“别伤心,有老师在。”又过了一会儿,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走了出来问:“你是谁?”女教师马上走上去握住老人的手说:“我是ⅹⅹⅹ的老师,听说了他爸爸的事儿,来看看他。”老人听了,眼泪立刻流了下来,哭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他爸爸年纪轻轻就走了,他妈又这样,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女教师叹口气安慰道:“您要保重身体,ⅹⅹⅹ还要靠你照顾。”

女教师和老人说了一会儿话,便问:“ⅹⅹⅹ已经一周没去上课了,再不去,课就拉下了。”

老人叹口气,说:“我也让他上学去,可是他死活不去。”女教师了解了情况,便单独对男学生说:“老师知道你现在没心思上学,但是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你还这样小,就是出去打工也没有地方收你啊。老师相信,现在的一切都是暂时的,只要你走出来,生活还是充满阳光的。你知道吗?老师也经历过亲人离世,也曾悲痛的吃不下去饭,读不下去书,可是老师挺过来了。我相信你一定比老师坚强,你就像一颗种子,只要不放弃,就能开出美丽的花朵。”

“真的吗?”男孩子犹豫地问。

女教师坚定地说:“一定可以的。”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种子,说:“你看,这是一颗种子,你把它泡到水盆里,三天换一次水,我相信它一定会开出美丽的花朵。”

劝完了学生,女教师又和老人说了几句话,并悄悄留下了三千块钱走了。

时光荏苒,转眼送走了一届学生,看着空荡荡的教室,女教师心里空落落的。过了两个月,她打开家门,只见三名笑得灿烂的学生每人手捧一盆花奕奕然站在哪里。女教师笑着流下了眼泪,说:“你们知道吗?种子就是最初的你们,花儿就是现在的你们!”

后来,三位学生收到了一小包荷叶茶,上面写着:望你们清正纯净,个个是良种,颗颗能开花。而女教师家里也有一小盒茶,上面贴着一个标签,写着:清廉纯净、清正廉明、高洁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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