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过年

魏纯明

2021-2-18

2021年的年过得难过，因为娘病了。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打我有记忆起，过年就是幸福的样子。今年的年过得不幸福。对很多人而言，春节的“年味”是阖家幸福，但对我们来说，春节的“年味”甜味中有些苦味。牛年有些别扭。

初一，我在小妹妹家见到娘。这是娘出院半月后我第一次见到她。脸色发黑，消瘦了许多。眼神平静。因为耳朵背，很少说话，在自己的世界里默默对抗和消化病症带来的困苦。看似正常的我也在生病，仿佛是在证实“幸福的度日，合理的做人”之艰难。我给她按摩时，摸着骨头了。喝水很少，吃饭也很少，今天过年，吃了一个水饺。我和她说话，鼓励她乐观起来。平时乐观的她说乐观不起来。我劝她时，我哭了。

初二，我和爱人一起去守她。爱人是护士，给她的导管换了药。“亲密关系”“亲缘关系”牢牢地拴住了我们。娘得了重病，我们瞒着她。她自己偷偷知道，又偷偷装起自己的知道，让我们以为她不知道，这就是爱。当娘是一份永远没有休息且不求回报的工作。

初三，我又守了她一天。时间定格了空间。如果能够像电影里一样，穿越时空，遇见年轻时那个叛逆、坚韧、可爱的她那该多好啊！我希望能够回到她结婚的那一天。为她送上最真挚的祝福，谢谢她如此深爱我父亲，也如此深爱着我们姊妹四个。感谢她给我们满满的爱，感谢她选择展开人生中一个并不容易的章节。娘是很普通的农村妇女，真能有机会去她年轻的时候，我会帮她把学业完成，这是她最大的遗憾。

初四。上午我有事来淄博看孩子。小妹妹打来手机说，娘站不起来了。下午，娘又住进了县人民医院。此前，亲家知道我娘重病说来看望，因为疫情，买了厚礼，表达真情。

初五，哥哥打来手机说，现在他和大妹妹守护，下周我和小妹妹守护。娘，我爱你。我想跑在她前面，给她做家务，我想抱抱她，我想像爱我的孩子那样去爱她。不管年龄多大，在娘跟前自己永远是孩子。其实还能为娘做些事，趁还来得及，珍惜当下，多陪陪她。

初六。上午，我和爱人去看她。大妹妹说钾多、缺钠。小便困难，插了导管。下午，我回来上班。带着牵挂，继续拼搏。别以为我们已经很爱娘了，但娘远比你想象中更爱你。娘的坚强掩盖了她的脆弱，她为我们做的远比我们为她做得多。越长大，和娘之间相处的细节越会不经意闪现在脑海中，这一定就是最宝贵的回忆吧。

初七，正月初七是“人日”，人得春来喜气迎。爱人在县医院病案室工作，今天和我视频聊天，看了娘的病程。体温正常，饮食状况明显好转，继续按照既定的治疗方案治疗。所幸在病症和困苦中还有暖色。岁月不停往前走，曾经的女孩慢慢地老去。一定要多陪陪她。祝福我的亲娘，愿你的容颜永年少，愿你的眼角带着笑！

2021年的年过完了，结束了，愿娘的病也结束吧！旧与新，雅与俗，衰老与青春，矜持与粗鄙之间，有时并不存在如想象中那般鲜明的界限，一切不相关的甚至对立的因素，总会在某一时刻某个节点上遥远地彼此呼应。因此，期待更多更好的事，期待更多更好的医学疗救功能的论据与证明。希望它们不是恐慌的阴影，希望它们是生活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