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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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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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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知了

魏纯明

2023-7-29

人的一生,真正的欢乐,在于童年,而童年的欢乐,又在于黄昏,黄昏的欢乐,又多在春天和夏天,又常常和昆虫有关。知了的到来,给饱受苦夏折磨的孩子们带来无穷的快乐。

记忆中,故乡鲁北的夏天,因为有知了叫,格外热闹。知了,在我们那里叫“消息龟”,大概是报告夏天到来的金龟子吧!知了是俗称,其大名叫蝉。一个曼妙的黑色精灵,身穿一件黑里透着点微红的衣服,燕尾服般透明羽翅里有着叶脉一样的暗花纹,它似乎是盛满火热夏天的河流,树干是它怀抱在身的指挥棒,在夏天深处演绎一场浩大的、情感豪放的旷世交响。

到了夏天,知了的幼虫有的就长成了。捕捉蝉的幼虫就成了北方农村人最乐于做的一件事。小时候的家乡,还大多是土墙瓦舍,虽然没有如今气派的楼房,没有电视机,但白天,田里有劳作的青壮年男女,家里有奔跑嬉戏的孩子,有土鸡在门前种瓜种豆的地里悠闲地捉虫。每当太阳西沉,凉气滋生,吃过晚饭的人们,三三两两地走出家门,把自家庭前宽敞、通风、平坦的土场,打扫得干干净净,再洒上水——一个美好的乡村夏夜就开始了。

上小学的时候,每年入夏,夜色降临,我总是我和哥哥、俩妹妹一起,到东坡里摸嫩知了。那里,路两边有两排成行的大柳树,有三五里长。知了的幼虫可以吃。烤着吃,炸着吃,都鲜得很。这样,摸嫩知了一直是孩子们晚间最开心的事情,将嫩知了抓回家,洗净了,撒上盐腌着,用油炸着吃,肉质鲜美又可明目,那脆那香,真是妙不可言。

知了的幼虫,需要经历艰难的蜕皮过程才能变成知了。法布尔在《昆虫记》中细致地描述了这一过程:“看起来很坚硬的外皮从背上裂开,露出里面淡绿色的蝉。蝉的头部首先露出来,接着是吸管和前腿,随后是后腿和翅膀。此时,除了身体最后的尖端,蝉的整个身体已经完全蜕出了。接下来,蝉会表演一种奇怪的体操。它的身体先挣脱出来,只有一小块还固着在旧皮上,然后翻转,直到头部倒悬、布满花纹的翼向外伸直并完全张开。随后,它又用一种几乎不可能看清的动作,尽力将身体翻上来,并且用前爪钩住空皮”,“它那柔软的身体在还没具有足够的力气和漂亮的颜色以前,必须在日光和空气中好好地沐浴。它会用前爪把身体悬挂在已脱下的壳上,在微风中摇摆。它的身体依然很脆弱,依然是绿色的。直到棕色的外壳出现,它才变得像平常的蝉一样。”知了的幼虫蜕皮成蝉时脱下来的壳是一种珍贵的药材,还可卖给中药房入药。

上了初中,忙着学习,我就不摸嫩知了了。这时我家在村南新盖了房子,爸爸院子里种了好多树,榆树最多。树多,知了就多。妈妈的眼力好,一边吃晚饭,一边就抓到很多嫩知了。这时,夜雾渐浓,漫天繁星,聒噪了一天的知了,已变得安静;慢条斯理的蛙鼓声,“咕呱咕呱”的,从池塘边、苇丛间、水塘里传过来。刚刚破土而出的知了,借着夜色,匆匆爬向近处的树枝草梢,沾着夜露,一点点地蜕下泥乎乎的外衣,化成一只羽翼淡绿透明、眼睛黑亮、通体柔软乳黄的嫩知了。

爸爸调回家乡教书后,每到暑假,爸爸领着俩妹妹,在中学里摸嫩知了。美好的夏日夜晚,对嫩知了而言,无疑是漫长而又危险的。它们有好多都成我们盘中的美味了。

老家的房前屋后栽种了不少树,炎热把村庄折磨得筋疲力尽,知了的叫声也流着汗,淹没了村庄。大人们嫌知了的叫声烦躁,而我们小孩子,却千方百计地想要逮住这些可爱的小精灵们。趁父母午休时,我便偷偷溜出来,叫上一两个小伙伴去捉知了。知了一般都待在树的高处,我们把两根竹竿接在一起,顶端插上一个且深且狭的网子去捉知了。捉知了时,将竹竿顺着树干,悄悄地把网口贴过去,一套一个准。

我们抓知了有很多办法,其中粘知了的方式也常用。黏胶必须自己动手做,首先找到橡皮筋,再找些汽油,倒进玻璃瓶,把橡皮筋浸泡在里面,第二天就可以使用了。粘知了时,用一根细细的竹竿,取出一点玻璃瓶里的黏胶,轻轻地粘在竹竿头前,看准知了的位置,轻轻地靠近,对准知了的翅膀,哈哈,抓住了,任凭知了拼命鸣叫,也难以逃脱。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时代的脚步飞速发展,如今富庶美丽的家乡,再不是记忆中的模样。近日回家乡,只见绿水田园间家家户户院落宽敞气派,村庄水泥路平坦干净,偶见三三两两年老乡亲,在聊着天,神情闲适而知足。夏日的酷热还在,田间地头的庄稼还在,树上喧闹的知了还在,我的乡愁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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