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野兔

魏纯明

2023-12-30

大雪节气下大雪！刚入大雪节气，就下了一场大雪。12月20日那天，从早上到晚上，天一直阴着，云层越发厚实。第二天睁开眼，该是天色微明的时分，却觉得窗外亮得异乎寻常。爬起来拉开窗帘，心中一喜，白笼罩了整个天地。下雪了，还是一场少见的大雪！地上铺满了雪，房顶上覆满了雪，落叶后光秃秃的树枝上也挂满了雪。尤其是院子里的雪松，密密的枝叶上全是雪花，绿树变作白树，层层白，白到树梢，从楼上往下看，只见雪，不见托起雪的绿色枝叶，真是名副其实的雪松。

在过去，在乡下，野兔喜欢在大雪过后出来活动。现在，在城市，我像野兔一样在雪地里跑了10公里，眼睛里没有野兔，脑子里想着野兔。一方面，我对野兔的记忆都是从故乡开始的，它们牵连着父母叔婶、儿时伙伴、熟人社会，对故乡的深情蕴含在家乡的一方水土中；另一方面，野兔的归宿也都是在城市结束的，它们牵连着大都市新的家庭和社会关系、生活。

现在不能打野兔，打野兔违反《野生动物保护法》！

19世纪六七十年代，能打野兔，那时候没有《野生动物保护法》。

冬天的野兔，成了遥远的回忆，小时候的故事！在我的记忆里，最难忘的是我小时候jisha集上卖的野兔子肉！“左牵黄，右擎苍”的年代距今太久远了，可那种充满阳刚之气的游猎生涯，更是每个男儿从少年起永不消解的梦寻。在农村每当大雪过后，他们一家人带上兔子枪，牵着狗出去打野兔子。他们的枪是长枪，里边装着黑火药和滚珠。他们有经验，在大雪过后，他们经常会在雪地上看到野兔跑过，或者看到一串串留在雪地上的脚印。他们一天能抓好多只。然后在集上卖。兔子腿，一毛钱一块，虽然有点土腥味，但是很好吃！

人们习惯上把以专业打猎为业的人称为猎户，野兔儿被称为猫儿。所以，打野兔儿也叫做打猫儿。这是当年一项具有家乡特色的民俗习惯。从每年的寒露节气，到第二年的初春，是打野兔儿的最佳季节。如果打到的只是一只，就要留下来自家食用。剥下兔皮很简单，用一根绳子从野兔儿下巴位置处穿进去，吊在树上。手握一把锋利的小刀子，从野兔儿嘴部拉开一个口子，双手握住兔皮慢慢向下一拉，整个的兔皮就被剥下来。里面填充进去一些干草，放在阴凉通风处自然风干。保存好了就可以卖给皮货商人，当年一张完好的皮能卖到五六毛钱。

兔肉洗净后，放在大锅里，用慢火炖熟了，供全家食用，改善一下枯燥乏味的伙食。如果打到的野兔儿比较多，就可以拿到集市上直接出售。一只体重三四斤中的野兔儿可以卖到两块钱左右，以此来贴补家庭日常开销。因此，打野兔儿也是一些猎户们重要的一种经济收入来源。

打野兔儿，属于一项带有危险性的特殊行业。其主要工具是火枪，也叫鸟铳，是古代一种军民两用火器。火枪发射用的火药，因为颜色多为黑色，也被称为黑火药。这些猎户都有很高的技艺，冬季里专门外出打野兔儿、大雁、狐狸等野生动物。腰间斜跨一个布兜子，里面装上火药、铁砂、干粮。单独或者邀上一两个同伴，步行到很远的麦田或者河滩地里打野兔儿。

“春打高台，秋打洼”。这是当年猎户们常说的一句行话。意思是：春季打野兔儿，要选择地势较高的高台地区。初春季节，正是野兔儿的繁殖期。发情的雌性，会跑到高台上寻找雄性准备交配。这里地势较高，空气流通比较快。发情的气味儿很快就被流动的空气带到很远的地方。雄性野兔儿闻到气味，马上会跑过来，相互追逐进行交配。一些有经验的猎户，在春季都会选择到有高台的地方猎捕野兔儿。深秋季节，大面积的农作物被收获完毕，冬小麦种子刚播种下去。麦苗儿还没有出来。大多数树木叶子开始落下来，虽然这些落叶也可以当做食物，可是野兔儿还是喜欢吃那些鲜嫩多汁的野菜。地势低洼，地下水丰富的河滩洼地里分布有大量的各种野菜，野兔儿常会跑到这里寻找钟爱的食物。猎户们也会凭借多年的经验，到此寻找猎物。

回到村里，打野兔儿的人吃点。第二天，将其余的野兔儿都拿到集市上出售。一只四斤多重的大野兔儿才卖两块钱，剥下的皮子保存好，卖给皮货商人还能得到4毛钱的收入。清理掉肠子，把心肝肺和兔肉用清水洗净，一起放在大柴锅里，放上花椒、大蒜等作料慢火炖着吃，改善一下全家乏味的伙食。仔细一算计，这样打野兔儿还是很是划算的。野兔儿肉，在食用时有一股土腥味儿。炖肉时，只需加入少量大油（猪油），就可以去除土腥味儿。野兔儿肉的脂肪含量很少，蛋白质含量比猪肉高出很多。因此，很受食客们欢迎。

野兔喜欢在大雪过后出来活动，难道它们也和大部分人类一样，对雪有很大的兴趣吗？

其实并不是这样。野兔是一种善于奔跑的小型哺乳动物，体型要比家兔小一些，毛色多为灰色。它们主要生活在一些靠近水源、食物充足的草原和高度较低的杨槐林中，这些地方的植物高度不高且茂盛，比较容易藏身，平时栖息在一些干燥，低矮的灌木丛中。由于野兔胆子很小，多为单独活动，所以都是在晚上12点以后到早上6点之前外出觅食，每两天进食一次，平时以一些野草和树叶为食，也有偶尔吃小麦叶子的习惯。在大自然中，野兔的天敌很多，狐狸，蛇，黄鼠狼等都以捕食野兔为生，这就让天生没有攻击性的野兔很被动，在遇到敌人时，唯一的逃生手段就是跑，因此野兔十分灵活，其中欧洲野兔最为矫健，奔跑时速可达72公里。

近些年来，生态环境逐渐变好，按理说野兔的数量应该变多了才对，为何许多人觉得很少会在雪地里看到野兔的影子了？

虽然如此，也很少会在雪地里看到野兔的影子了。天气异常，是导致野兔出现频率降低的一个原因。随着全球化变暖，气候越来越极端，暖冬出现的频率很高，许多地方甚至整个冬天都不会下雪，偶尔出现一次极端冷冬的现象，让野兔无处觅食，对它们的生存更是极大的挑战。某种野生动物变少或者变多都和它们的生态环境的改变关系密切，野兔作为食物链中最脆弱的一环，在面对这些问题时，首当其冲，不过，大自然有自己的法则，会通过自己的方式去平衡动物之间的关系。野兔天敌变多，也是导致野兔出现频率降低的原因。不可否认，生态环境的改善，给野生动物的生存提供了更宜居的场所，不过，同时作为野兔天敌的一些动物，比如狐狸，黄鼠狼，蛇等动物也都变多了，这样一来，作为食物链底端的野兔就要面临更多的“弱肉强食”。适合野兔的栖息环境更少，也是导致野兔出现频率降低的原因。野兔的栖息环境并没有因为大的生态环境的改善而变好，反而是适合生活的场所更少了。通过野兔的习性我们知道，野兔喜欢栖息在低矮的灌木丛中，而近些年，许多地区实行退耕还林的政策，导致一些低矮的草地和庄稼不再适合野兔栖息，它们只好选择重新寻找地方居住。

我为野兔忧伤！动物们的一生，也许不过是我们自身命运的缩影，动物和人命运交织，让人在荒诞中感觉悲伤，又从悲剧中触摸人心的暖。这是伤心的故事。因为这些动物和人息息相关，有时候看似是动物，它却有着人的品质，有时候看似是人，他却有着动物的本性。人和动物永远难以划清界限，我们的命运总是相互纠缠，所以我们要相互善待，彼此尊重，惟有如此，灾难来还是不来，上天拯救的都是有爱的灵魂。只有善良的人才会保护动物，才会把动物的生命当成生命，才会把动物与人放在一个水平上去对待。《白蛇传》里的许仙，因为心地善良救下了一条白蛇，白蛇经过一千七百年的修炼，修成人形以后回来以身相许；在佛界，不杀生，不吃荤，也是为了行善。所以我写这篇《冬天的野兔》，我是给自己的行为定罪来的，是接受大自然判决来的，是祈求那些被忽略被轻视被伤害的生命宽恕来的。我想告诉人们的是，善待动物就是善待自己，就是善待整个人类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