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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传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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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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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阳光依旧灿烂

                                                                                            (小说)

                                                    魏传德

                                                       一

在电脑上打完最后一个字,我身心才放松下来。端起方才安琪为我热的现在还有余温的牛奶,边咀嚼着她拿过来的蛋糕——晚上只要看我埋在书房里时间长了,她都会这样做,并且有时也会说我几句,象“别开夜车呀,要早点儿‘趴窝’”之类话语——从头到尾又看了遍,觉着已经诠释,我才不动声响地回到卧室。

安琪睡熟了。在柔和的淡红色的光线里,我清晰的看到她脸上渗出细细汗渍,那张动人的圆润的颜面搽了脂粉似的白里泛着红润,宛如个熟透的大苹果光滑细腻;两道叶眉和鼻翼在呼吸时往上微翘,那头迷人的刘海垂散在脑袋下面,铺满了大半个枕头。再仔细看去,她两唇歙张,时而抿着,间或还发出几声笑的响声。看她睡的模样儿,仿佛她心里的幸福省不下了,睡着了都要这样外溢才行。

把她盖的薄被我轻轻往后拽了拽,轻柔地揩去她额头上汗渍,将被头给她小心翼翼掀开点缝儿——初秋的天气就这样,晚上盖多了会热,盖的少了还凉。看她睡的那样深沉、甜静又那般酣畅,我心里道:“现在‘老实’了吧?白天说你听不进去,就知道玩呀、疯啊!你那股劲这会儿跑哪去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笑了:“你倒是跑呀,再去疯啊?——现在‘怂’了吧!”

前几天,玲玲被她外婆外公接去了,他们说这阵子老想孩子,说她快要上学了,让她过去住些日子。这是玲玲巴不得的事情。平日里她就被外婆家养的金鱼啦、花草啦吸引着,还有左右邻舍那些跟她年龄相仿的孩子,只要去了,玲玲每次与他们玩得饭都顾不上吃,在她心里,感觉这些远比在十几层楼高的自己家里要出去玩和在幼儿园里整天背诵“人之初、性本善”以及那些没完没了的识字练习可方便有趣的多了。

孩子不在身边,没了琐事,安琪好似也像一只撞开了樊龙的鸟儿,除了下班回家吃饭或到了休息的时候,其他时间很少见着她的影子,像是卯足了劲似的要把失去的“快乐”找回来。本来这份材料我今天很轻松就能完成,吃了早饭在电脑桌前我还没有坐稳,就被安琪拽出来了。她说星期天你也出来放松下,刚建的游乐场和水上公园我还不知什么样子呢。其实我心里知道,只要孩子不在身边这星期天她是不会轻易“放”过和“饶”了我的,去哪儿都要“绑”上我。谁知这一“放松”不要紧,陪她“疯”出去就是大半天,比上天班还累。光这样倒也罢了,譬如说累了咱可以坐下歇会儿,倘若安琪累了,她会从身后两胳膊往你肩上一搭,蹭一下跳你身上还是像婚前似的让背着她。摊上这样“长不大”的且不知烦恼就跟粘胶似的喜欢“粘”你身上的人,有啥法子呢?你“愁”也没用。

有时我就想——早先在一本书里看到过,说是异性之间两个性格相同的人走到一块的几率很小,可以说微乎其微;只有性格迥异其他方面只要差不多沦为了附属条件,这两个异性走到一块的概率最大。我不知道这个情况是否有人统计过,对于这一点,连我们家宝宝画的画儿(确切说只有她看懂的画),对我们两口子都有了明确定位。那是孩子在幼儿园开始学画的时候,有一天我刚进家门,安琪就让我过去看宝宝用胶水粘墙上的画儿。我琢磨了好大阵子,才看出一副好似是张脸儿戴着一副比脸都宽的大眼镜,面前放着本书(姑且就是这样吧)。另一幅地上有些小草,一个人在空中做着往前奔的模样儿,分明的长发往后散去,犹如神话里的嫦娥奔月似的,只是生出了两个翅膀,旁边还有只相向飞着的小鸟(姑且也是这样吧)。因为不知道什么意思,宝宝就指着对我们说:“戴着眼镜,看书老系(是)不动的,系(是)爸爸。你看——”她小手指着另一幅说,“妈妈飞得多块?”说着,她胖胖的手指在画的小鸟上摁了下,鼓了鼓肚子使劲地说:“老系(是)、老系(是)带我去玩!”我与安琪忍不住都开怀地笑了。

有时候静下心来我就会想,莫非这就是天意?也许是人们常说的宿命吧。不管怎么说,我们就歪打正着戏剧般的、带着浪漫色彩地顺应了那不可逆转的社会潮流。当然,我并不觉着有什么不好。

                                               二

从冰心纪念馆出来,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以前虽然我也去过不少名人的故居和纪念馆,像孔子、孟子啦,还有李清照、罗贯中、蒲松龄的啦等等,心里都没有现在这种感受。毕竟他们都已经非常遥远或读得他们作品太少,尽管印象还有可对我触动并不大。我们是读着冰心先生作品长大的,尤为看到她生前很多的生活物品,各时期的大量照片和著作、手迹、信件等,其观感和对心灵的撞击自然就另有异样而深切猛烈得多了。

我是第一次来这座海滨城市,先前从好多图片资料中我就被这里优美的环境和风景如画的山水、湛蓝的大海吸引着。我本是到这里一家央企应聘来了,来之前我倒是知道可以从网上报名或者到现场报名。我认为这种事从网上办理怎么都不如来现场好,人家不仅能了解了你应该写的书面的东西,最大的好处还可以做进一步沟通;倘若沟通的理想十之八九都会给人留下清晰、犹新的记忆,在同等条件下你成功的几率就会明显上升。其实我现在有活儿做着,在我们那儿一家不算大的、就当地说来还算可以的公司里某了个职位,只是试用期未到还没有签正式聘任合同。我倒不是这山看着那山高喜欢见异思迁的人,象我们那个经济欠发达的内地城市,GDP在全省排倒数第二,人均收入与我来应聘的这座海滨城市更是没法比。尤其我应聘的这家单位,同等条件的薪金能高出我现在收入的一倍还要多。还有其他的,象录用后企业会给单间房啦、配备应有的现代设施啦等等,这些条件实在太诱人了。我就想趁着试用期没到,与现职的公司未签正式劳动合同前能找到我所学的对口工作,那真是太美的事了。我也想过,应聘成功了无论同仁们说我“钻了孔子”、“找了时间差”还是打了公司的“擦边球”,这些都无所谓了,就由着他们说去吧。倘若应聘失败,我还可以在那里“过渡”、“混”一阵子,我可不干那种鸡飞蛋打的事情。现实情况就是这样,每年近乎上千万的应聘大军里,有谁不是朝着公务员、事业单位还有那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国企、央企队列看齐呀?又有多少不是削尖了脑袋拼命似的往条件优越、环境舒适的地方钻呢?毕竟“皇帝的女儿不愁假”的时代早就过去了,那种瘸腿馿等人买的滋味我是有切身体会的。否则,当初我也不会在那种憎多粥少的茫茫人海里为了寻碗饭吃——其实现在也没轻松了多少——凑合着把自己“嫁错”了门的。为此,我把手上的工作挤了挤,提前休个班起了个早就赶过来了——实际上就三个小时的路程。谁知,到了这里整个流程下来,我不免有些心灰意冷了:齐头满算不足三十人的岗位,我见桌案上光一摞摞压那儿的报名资料,短短个把小时就堆积了上百份的样子,一天下来会有多少?网上报名能有几何?鬼知道还有多少呀!我填好资料交的时候,见缝插针与那个近似中年的招聘人员从则面了解了点相关事情,就怏怏萎靡地到台山来了。我知道冰心先生的纪念馆座落在这里,这里也是驰名的AAAA玈游景区,来之前就决定拜见她老人家是计划好了的。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到了这座城市如果不过来看看她老人家,无论谁都会成为一件憾事的。天知道我还有机会来这里,如此,我也不枉这次之行了。

一路走来,沿途绿树成荫、遮阳蔽日,台山被三面环绕的大海拥抱着,海水清澈,天空湛蓝,而头顶上时而掠过的空客轰鸣声,那机尾留下的白云般飘带袅袅隐无,煞是好看。我被这迷人的景色深深吸引了,方才不济的心绪,好像是天空一块游弋的浮云遮了下太阳似的,被这旖旎的风光一下赶跑了,现在又光芒四射,兴奋不已,心头充满了无限的向往和愉悦。未进纪念馆,老远就看见庭院门前的花丛里,冰心先生坐在藤椅里的雕像。她微笑着看着人们,两只眸子还是生前的模样,温柔,深邃,慈祥面庞里渗透着宁静与祥和。庭院里随处可见的绽放着的玫瑰,使人不由想到了老人家写的:“我喜爱玫瑰花,因为它有坚硬的刺,浓艳淡香,都掩不住她独特的风骨。”细想起来,不正是这位璀璨的文学泰斗平生之写照吗?

诚然,看完展室对我触动很大,感想颇多。尽管这颗巨星已经陨落,先生消失在了生活隧道的尽头,可是,从她各时期点滴生活片段里,使我悟出了很多道理,仿佛展室的每件物品对我说来都是思想净化洗涤的过程,在指引我如何跋涉茫茫人生的玈途......

先生给我的记忆是深刻的,印象也是极其美好的,在成群结对参观的人流中,看到别人都在争相留影,我孤影单行,只是渴望却不能遂愿。我曾想过用手机让人帮我摄一张与先生合影做一纪念,可是看到人门一拨拨情趣亢奋、游性切切的模样儿,话几次到嘴边了却难以开口,深怕影响了别人。为此,我心里总觉着留下了一点遗憾。

                                                三

站在台山灯塔处回眸看去,来的路径去、过的地方和市区景色尽收眼底。这儿是台山巅峰,这座灯塔也是这座海滨城市标志性建筑,从冰心纪念馆出来往北少走就到了。举目望去,远处山峦起伏、湖波荡漾,山坡上的绿色里有的地方已经呈现出了枫叶的浅红色,而眼前现代化的几十层高的楼房一座座矗立挺拔,鳞次栉比。公园里的缆车缓缓滑行,树木葱郁,宽阔的马路上车流如水,竟然有序,并不时传来锣鼓的喧闹和礼炮的轰鸣声。

当我回身走向灯塔的前方,我的眼睑随着动作不停地欣赏着大海的魅力、波澜壮阔的景象时,而我的视野也随着大海往四周辽阔变化扩大的同时,猛古丁眼前就冒出个半大女孩来。她在我右侧十多米的地方,米黄色上衣,合体的蓝色牛仔,一双白里透着蓝边的运动鞋,用快花手绢随便一系的秀发垂在脑后;个头有一米六零的样子,身材匀称,一脸的稚娞。她额上夹着一副往上翘着的墨镜,一条腿不安份地搭在供人看海景用的不高的围墙上,旁边放一个眼下多数女孩用的双带小背篼儿。她时而看着海面,时而拿着手机看着什么。

看着恢弘壮观的大海,瞅瞅身边高耸入云白玉般的灯塔和迷人的景色,我心里不免产生了留几张风景照的想法。

“小姑娘,烦你帮我拍几张照片好吗?”我鼓了鼓勇气走过去,心想这次可不能错过机会了,倘若人家托辞不愿帮的话,我以为也不是多么尴尬的事,因为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心里还是承受得起感觉倒也无所谓的。再者我也看得出来,她倒不是急切地去游览的模样儿,所以我才走过去忐忑地问了句。

她惊愕地朝两边看了看,显然,她也没有注意我的存在。见四下无人只有我站那儿,她把腿抽回来放下,像是一头受了惊吓的小鹿:“喊谁小姑娘哩,你还不喊小朋友呢!”她脸红扑扑的,胖乎乎的脸蛋儿带着愠色,“那样,是不是人家就会喊你叔叔哦?”

听说话象当地口音,我正为她把人和叔叔说得令人听起来像是“因”和“需需”感到好笑,没成想连珠炮的她又开口了。

“看你文绉绉的戴一副小眼镜,四只眼还看走样了哩。听口音你是外地人哦?”

“我在S市。”

“大老远一个人来这里,不像是玈游......”她自言自语审视般看着我,“......哎,考试考‘砸’了还是失恋了呀?告诉你,你可别想不开。”她指了指海面说,“看见了吧,别看你老大的个子,还不够里面的大鲨鱼,解馋的哦!”

我不由得被她逗笑了,尤其当地话语,虽然以前我也听说过好多,可是从她口里说出来却很悦耳很动听,就像听一曲欢快的轻音乐似的。她生气的模样也很好看,樱桃般小嘴撅着,就像被大人拒绝了她馋嘴了的食品似的。我就学当地话告诉她:

“我个‘巴了头’儿才不做那种‘彪呼呼的’事的,在还没有挣够了钱‘舔么’上个‘带因亲’的、‘挑拨挑拨’的‘小闺宁’的时候,帮俺侍候好现在‘愚愚叨叨’以后会‘载歪载歪’的老娘前,我还不想去‘赶趟儿’过早‘老’了的。”

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笑的时候脸上露出两个好看的笑靥。她笑得很开心,很灿烂:“从哪儿你学了我们这么多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们这儿人哩!看不出,你这人倒是挺幽默挺好玩的,看来不像喂鱼来了......”

“我是来‘淘金’的,没你那样自在,每天陶醉在校园里无忧无虑的。”

“淘什么金?说具体点哦!”

看她不容置疑命令的口吻,活像我们先前就是推心置腹好朋友似的。我就把来的原委告诉她。谁知还没说完,她两眼一下直了,仿佛在看着一个从外星来的人:

“你......?你是来我们单位应聘的?......”

“你们......还单位......?”我愣在那儿了。

“嗯,我就在质检部的。”她高兴着说,“在下属一个二级单位做质检工作哦。”

“是吗......?”我惊诧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你......你不上学了?......”

“哼!你以为我做童工哩?告诉你,我都快半年工龄了呢!”

“真的?”

“骗你小狗!”

“看起来,你不过上中学的样子......”

“上中学?说我教中学差不离呢!还叫人家小姑娘哩,”她不肖的颇自豪说,“你也就是个头比我高,说不准......”她瞅了我眼,忍不住笑着说,“说不准你还得喊我姐的呢!”

“看,美得你!凭你这娃娃脸?”我边笑着说,“喊你姐、我得喊你大姐的呢!”我随手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丢给她。

“哟呵......?”她瞅了我眼,“还真比我大哩!......明白了,比我多喝了四年墨水,走出校门自然就晚了呗!”接着她诡秘地笑了笑说,“不过,你还得喊我姐的。”

“凭你的娃娃脸?”

“你想呀,我工作比你早还是一个单位,别说早半年,早一天你也得喊我姐的——师姐!这就跟萝卜似的,脊上的再小也比垅里的高——它辈分在那儿了呀!知道了吧?”

我不由得被她又逗笑了:“托你的福,”我双手合掌笑着朝她比划了下,“托你的吉言了,我来了别说喊你师姐——喊师奶奶我都认了!”

“好呀!说着说着你就拐弯了,看不出你这人还有‘坏’的时候。我有那么老吗?......”忍不住她自个也笑了。

看她笑的模样儿,象朵什么花呢?我兀自琢磨,虽然带着‘刺’的,但浓艳淡香,清纯烂漫不失少女的情怀,且还带点儿‘俏皮’、‘不安份’、‘任性’的性格。喔,不正是冰心先生庭院里绽放着的一朵玫瑰花吗?

                                                   四

这样的相遇,无形中我们都觉着内心的距离拉近了很多,犹如在海外无意中碰到了我们华人似的那样倍感亲切——尽管我心里知道,我们都在做着可望而不可及的渺茫无期的梦。她告诉我,专科毕业前夕她就瞄上了这家单位,父母希望她继续深造,由于对学习没了兴趣父母拗不过她,加之招聘时候对当地人少有的倾斜条件,也是经过了一番拼杀才得以进来的。末了,她告诉我说:

“不过,我老爸还是希望我再继续考的,意思我‘硬件‘的东西还不行,不过是‘软着路’,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给拨拉了。总算盼到歇一天了,学习啊多看会书呀,被家人絮叨得我脑袋都大了.....”

“所以就到这里‘逃学’来了?”

“是呀,好长时间没来这里了,我想就过来玩玩吧。”

......

后来经我提议她就做了我的导游,条件是我需给她买冰激凌、棒棒糖之类的。

“其实你不给我买,我也乐意陪你去的,毕竟你让我挺开心,我也是来玩的。何况,还是你师姐的呢说不准,对吧?”她边笑着睨了我眼,“看你老大的个子,说起来是有点那个......就.......就小师姐吧!”她说。

我们从灯塔处下来径直来到了海边栈道。石帆、观海坪、射鱼台、古栾树、燕台石.....我们玩得情奋激昂、心潮澎湃,有时为了抢到一个好玩的地方,比如只有一个人能上去的啦或者某个最佳位置啦,安琪——她的名字——就跟我挣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你想啊,我是第一次跟女孩子单独一起游玩,她是那样清纯阳光,活泼有趣,还不乏带着天真烂漫的色彩,煞是可爱讨人喜欢,而眼前全是风景如画大海壮观的自然风光,心里不免产生了很多遐想。加之身边这个灿然的‘活宝’惹着你开心,本来不爱动的我仿佛又回到了懵懵懂懂的童年,那种‘野性’也全放开了。游览的时候我除了眼不够用的看那些秀丽的景色拍照外,还偏注重看那些文字介绍、文人墨客留下的诗文什么的。开始的时候安琪还“该走了呀,快点的嘛——”或“真是书呆子,你看呆了呀?”这样喊着不时催我,没过几个景点我名字她不喊了,取而代之的成了“呆子,该走了吧?”不知怎么我不仅没觉反感,倒觉着她尾音里有点带着弯儿的话语说出来很是好听。

我们顺着不是多宽的石板路一级级上来,参差嶙峋的盟情崖展现在眼前。它是有不是很高的东西两个山崖组成,在两个山崖之间南北两端突兀凌峭的峰刃上,架着一座木质的几十米长的悬浮桥,桥的边缘用手腕粗的铁索上下几道护着,桥的南端直接凌驾在海边上。铁索上挂满了红心摸样儿质地不同的各种挂锁,那锁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在太阳的照射下折射出万道金光,走在上面,仿佛漫步在耀眼的空中走廊那般神奇,令人目眩。

在桥上,我轻履漫步观赏着两边景色。安琪一会儿看看这把锁,一会儿摸摸那把锁,有的时候把吃着的棒棒糖往嘴里一含,两条腿倒腾着挓挲着两手,在上边蹦跶着。见她走着的模样儿,我既感到好笑心里不免也有些担心,我不由地拽了拽她,指了指桥下面:

“你看?”这时候恰好一轮波浪翻滚过来,与岸边退却的余浪撞击后溅起了朵朵浪花。“看见那条大鱼掀的水花了吧?它在下面,正等着你呢!”

她抓着铁索往下边瞅了瞅,仿佛真的看到了那鱼或许看着高得吓人,她骇得吐了吐舌头,两个笑靥在胖乎乎的脸蛋上展现出来,看上去是那样妩媚,那样动人。

“哎,你知道它叫什么桥吗?”她笑盈盈的看着我说。

“萌情崖......顾名思义,应该是盟情崖桥了,对吗?”

“是盟情崖桥。不过,我们都叫它‘连心桥’哦。”

“连心桥?”

“你没看见这些挂着的心锁吗?说起来,里面还有个小故事哩。”

她说很早以前有一对年轻人相爱了,由于遭到家人反对他们就相约来这里殉情以示抗议,不料遇到这悬崖峭壁将两人隔开。正在无奈的时候,随着一拨拨浪潮涌过来很多木板搭起了一座木桥,他们就冲向桥心相互拥抱,盟誓今生永不分离也打消了轻生念头,并且每年的这个日子他们双双都要来这里祭奠海神。后来,人们把这里就取名盟情崖并建了一座木桥,对他们以示纪念。

“小时候,我也跟你现在模样,听大人这样说的。”她机械地抚摸着一把像是刚挂上去不久的心锁,“你说......真有......这样的事吗?......”

“我觉着应该有的,象有些地名数学上好多定律,当然还有很多,不都有着各自的故事吗?我认为,毕竟它们不同于神话。”我见她对手上那锁爱不释手的样子,“将来......你也会来这里挂心锁吗?”

蓦地,我见她脸一下红到了脖根,而我随即把脸也扭到一边去了。你说我问的,呔,我好恨自己呀!这话,我问的多么荒唐,多么无聊又是多么没有情趣!我倒是没有什么奢望或者觊觎着非分啥想法,看着这朵刚要绽放开来还在滴着银露飘香四溢的花朵,别说你想摘了,就是碰她一下在我看来对她都是一种亵渎。只是我这句像是不着边际的话语,把她,看起来连我一起都置于了一时尴尬和无所适从的境地。当我脑子一片空白,就跟一盆浆糊乱搅着的时候,我耳朵听到了一种细碎声音。

“应该.....会的吧......只是,我还没玩够呢!......”

                                                五

你甭说,还真让安琪蒙准了或是我梦里看到的那道五颜六色的彩虹,我个土垃堆里摸爬出来的穷小子一路过关斩将竟也拼杀到了最后,愣是出现了。当安琪迫不及待地兴奋着把这消息告诉我时,我正值班上。

本来我以为这事早就没戏了,谁知道又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了。你想啊,从报名到面试、复试用了不到十天时间,而入取这一项工作到现在已经半月出头了才有了音讯,你说,让谁心里不打鼓呀?尤其是我,在复试考场里——一个大会议室——做着试题的时候,我发现上次那个招聘的中年人时不时的就盯我几眼,我心里觉着很不自在,好像我会作弊了似的。走的时候在门口他跟我又随便聊了几句——跟其他人也客套几句的——又着重告诉我说:“还是要做好两个准备,竞争毕竟很激烈有些事也无法预料。机会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就看每个人如何把握了,还有自己的努力。”

我握着他手,毕恭毕敬答应着:“有些事情,还需要你老人家多费心的。”

走到街上我才猛然记起昨晚与安琪的预约,跟她取得了联系。打上次相遇,那个甜美阳光的女孩就给我留下了深刻而又美好的印象,每每想起,她欢快的笑语、黄莺出谷般的声音就萦绕在耳边,所以,我们几乎每天都有联系。尤其在网上,天南地北、海阔天空,我们每天晚上聊得热火朝天、情奋激昂,有时候兴奋到了极致,在视频上她会笑得前仰后合,忘乎所以。可是,只要发觉自己“吃亏”了,她会樱桃般小嘴一噘:“过来,让我打你几下!”

“打呀,你倒是打呀!”我会笑着打趣说,“我过来了就在你身边,你看打着了不?”

“你只要认打了,权且就算打了吧。”她像是满足了说,“不过给你记下的,见了面再补上哦!”

就这样,我们在网络的海洋里寻找着自己的快乐,对那次不同寻常的相遇怀有深深眷念。我们充满了幻想憧憬着未来,更是叹羡盟情崖的故事和希翼着浪漫色彩的连心桥......

本来,我想办完事情邀她一块到其他好玩的地方再去看看,问她有空的话。她说:“有个好吃的,我正犯愁没着落哩,真是想啥来啥哟!只是我当班的呀?你不知道,单位制度出奇的严,就跟个监狱似的。不过,请假出去会儿还是可以的,有好多话正想对你说说哦。”听她神兮兮的意思,好像她脑子里藏了什么秘密似的。

在枝叶茂盛的林间小道上,想起方才那个中年男人的话我就觉着好笑,谁不知道现在竞争激烈应聘难呀?尤其像他们这些大“块头”的炙手可热的佼佼企业,手拿把攥说直接“搞定”、“拿下”的应聘者能有几个?毕竟有着通天本领戴“帽”下来的保送者还是少数。我们是应该努力,即便再努力我们的命运不还是攥在你们手里?还两种准备,你们这棵树是大了些,纵然不告诉我们,我们还不至于找不到另颗歪脖树了吧?......

“哟呵,愣什么神了呀?”我坐在一旁漫无边际正想着的时候,安琪人还没到声音就飘过来了,“要不咋说你是‘呆子’,呆头呆脑的哟——”她尾音里带着一点儿小弯,正像黄莺唱歌般地婉转悦耳,说着人就走到面前了。

“不过嘛,有点‘呆’得可笑,还有点儿可爱哦!”

看见安琪今天模样儿,我禁不住眼前一亮,眼睛发直:她穿一件浅蓝色开领短衫,别着胸针,开领的地方露出丝质内衣一点儿的粉红色,金色的胸针在斑驳陆离的太阳光下栩栩生辉;两个乳峰虽有布衫掩饰,也遮不住它高高隆起的模样儿。她下身着白色丝裙和软底皮鞋,一头迷人的披肩发宛如三月的丝柳那般柔软、美丽,飘逸在脑袋后边。她身上挎一个有书本大小的精致的粉红色皮兜,两只眼睛黝黑清澈闪着快乐的光彩,白璧无瑕的肌肤透出淡淡粉红色,两片薄薄的樱唇恰似玫瑰花掰似的娇嫩欲滴。虽然我看出这是她上班正装,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穿在她身上竟是那样靓丽,那样迷人,活脱脱的一个白领丽人布满了我的瞳孔,又仿佛一道亮丽的风景展现在我的眼前。

说心里话,我这阵子不知怎么了,每天不跟安琪说说话或者在视频上看她几眼,仿佛就跟少了什么似的。虽然每天晚上我们都在一块儿(网上),可感到时间还是那么短暂。很多时候看到她快活、灿然和讨人喜欢的模样儿,我总感觉自己心跳就会加快,身上的血液往上奔涌,巴不得将她一下含在嘴里永远都不许她离开我。心里虽然也极力克制,可是怎么都不起作用,就像种下了抹不去的心事似的。你愈是极力不去想它,这件事往你脑子里涌得欲望就愈大。由此现在形成了只要看到她,我心跳、血液就会不由自主地怦然加快和往上喷涌的感觉;可是见不着她不跟她说说话,我就会感到心神不宁,坐卧不安。记得前两天我就委婉地告诉她说,每天如果不知道你的情况,我总觉着心里空落落的。她说“同感,同感的嘛,这就叫‘心有灵犀’哟。只是,我手每天就是好痒好痒的哦——‘打’不着你!”看她开心笑着的模样儿,虽说我心里美滋滋的,可是我们俩一朝面(视频上),那种心醉惶恐的感觉我还是挥之不去。

你想啊,在视频上我见了她都觉窘得慌,现在她光彩照人活鲜鲜的就站我面前,我那状态就可想而知了。

她先问了我复试情况。在竭力抑制着似乎有点紧张怦然心动的同时,我扼要做了答复。

“哎,告诉你呀,知道这次招聘为啥这样严吗?”安琪坐我身边,手里捡了根小棍随便敲打着身旁的草丛,惊得几个小蚱蜢四下乱蹦。她颇神秘地说,“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哦?”

她跟我说,先前有的人不合招聘手续有的私改档案,通过各种关系就招进来了,可是到了实际工作中其胜任能力和工作效率就大打折扣了。根据举报,从几个月前上面纪委就开始暗地里细查、彻查。所以,这次招聘由于涉及面广岗位多,上面派人全程跟踪,监督把关。上边指示,对招聘工作中出现的任何弄虚作假、徇私舞弊行为一经查实,不管涉及任何人都要严肃处理。

“从侧面了解,这些也是很少人知道的哩。”

我现在感觉轻松多了,把兜里方才忘拿出来的安琪喜欢的棒棒糖啦、其他小食品啦一股脑地掏出来。安琪也倾囊掏净了她皮兜里的巧克力、旺旺仙贝什么的。见她剥开慢,我把撕好的一个棒棒糖给她放嘴里,她报以甜甜的微笑,不像上次在台山风景区开始那样,起初她脸上还有点儿发红,可是不一会功夫对我这样做法她就习惯了,仿佛我就理应让着她、哄着她一样。

“我还纳闷呢,”我释然了说,“不就是个招聘吗,何至于苛刻得像鸡蛋里挑骨头啊!”

“你们这次的题目——复试的,也是应聘岗位职能部门,综合出的哩。”

“喔,我说现实工作内容那么多呢!相对理论的东西倒少了些。”

“还有件事的,”她剥开块巧克力递给我,“你说......我还再考......去上学吗?......”

我觉着心里热乎乎的。为安琪那份对我无限的信任和真切所打动;对我们毫无遮掩的犹如童心无忌般的心与心的沟通所动情;更为她快活、阳光还不乏泛着天真烂漫的色彩和讨人无比的喜欢所深深吸引。

“现在工作......你觉压力大吗?......”我尽量抑制着过速心跳,压抑着那份发自内心深处的、似乎快要决堤的情感,“倘若自己工作......游刃有余,没有过多需要补的知识......倒也无所谓的......”

“我也这样想。若考的话.....”她顿了顿,脸上泛起一抹红晕道,“你,要帮我补习功课哦?......”

“可是......我现在......还没着落呢......”

“情趣不要低沉哟!跟你说呀,开心是这样,你不开心明天太阳也照样升起,阳光依旧灿然。大不了嘛......从这儿再找个单位,对你说来,我觉着应该很轻松——实在愿意来的哦?!”说着,她神秘地瞅了我眼。

这事我倒想过。说:“我做梦都想来!”

她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彩:“真的?”

  “当然真的了......我就想......”我竭力压抑着骤然砰砰的心跳,“就想......每天都能听到......你这样说话......该是多好啊......”我总算如释重负,说出了内心深处这句备受感情折磨好长时间的话。

她脸上泛着红晕:“真的愿听?”

“真的!”

“不嫌烦?”

“不嫌烦!”

“不后悔?”

“不后悔!”

“那......”她冥想的样子,“......那我们就拉勾吧?”她脸好看的像个熟透的苹果,认真无比的样子。

我“噗嗤”笑了,心里也完全放松开来:“行!”

“告诉你呀,拉勾时候依我们这儿的,必须说着‘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变哦?’”

“一千年不变都行!”

我们就用这种原始的、简单明了的方式定下了彼此向往的爱的终身。末了她说:“找机会我再告诉父母——虽然我知道,他们会依我至少一半的意见。不过,我还不到婚龄,你要等我到了、等我玩够了的时候,我俩才可以在一起的。你要等我哦?”

“等你八十了都行!”

“还有啊,”她颇神秘说,“到时候你要给我买一根......”她用手比划了约一米左右,“这样长的一根棍棍哦?”

“你还会擀面条呀?你真伟大!擀的面条就是好吃,擀面杖好买。”

“不是的啊,我觉着都进入21世纪了,有些人还是那样俗气。我就想呀,你老大的个子,时间长了你腰也会撑不住劲的——跪搓板上。不听话了我就敲你几下哦!”

我不由得笑了:“行,只要不让我离开你,打不死就行!”

“那可不行,打伤也不行。你想呀,打得动弹不了谁陪我玩呀?出去玩累了谁背我哦?”说着,她自个也笑了。

剥快巧克力,我趁放她嘴里的当儿,猛古丁在她胖嘟嘟的脸蛋上使劲亲了下——无论如何我抑制不住,她太可爱了呀!不知出于什么心里或是我那颗心快要跳出来的缘故,我赶紧跑出去了。

她脸红扑扑的先是一愣,接着拿起小棍就撵上去了:“过来让我打你几下!应付公差了呀?......”

我们在小树林里兴奋地跑啊、跳啊、追逐啊,仿佛整个世界的阳光、快乐和花朵绿草都属于我跟安琪的了......

                                                六

你不服不行,央企终究是央企,毕竟不同于那些抠抠搜搜过日子的小微企业。不说别的,光我去报到的这座几十层高的宏伟气派的总部办公大楼,就够我们那个城市的多半都在苟延残喘而濒临倒闭的企业头头们站在十里外的地方兴叹阵子了。当我把这些还有我住房间的书橱、空调、崭新的电脑、舒适的席梦思和优雅的环境这一切兴奋地告诉安琪的时候,她笑着给我说:“要不咋说你是‘呆子’,我要领你多走走哩,你就光认识那些书和我的哟——!这才哪里呀,你看到的这些,也不过是大树上掉个叶牛身上去了根毛的哦!......”

梦,这该不是做梦吧?在这一天时间里,我好像经历了很多其本质不同还有着天渊之别太多的事情。一会儿这个样子,一会儿那个模样,在我脑海里不断跳跃着,闪现着。当旋转的时空再次把我载入现实生活里时候,我才豁然醒悟,正如招聘时候那个中年人说的: “......竞争毕竟很激烈有些事也无法预料。机会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就看每个人如何把握了,还有自己的努力。”说起来,这成功与失败就在那丝毫里面、一念之差的悬念之中的事情。可是,有谁不想成为那人海如潮浪尖上的骄子呢?又有谁不是梦想着在那汹涌澎湃的海洋里成为搏击风浪的怒潮儿呢?

因此,当安琪迫不及待地兴奋着把消息告诉我时,你们都能想像出我那会儿是怎样的心情——虽然我们约好,上班的时候有事信息联系,尽可能不打电话,因为我们都不想过早的把我俩的事情捅出去,也深怕在班上影响不好。可是一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即便情绪低落,我还是激动得两眼放光,仿佛一下见到了那个灿然的活宝似的,陡然间我就会心跳加快,热血奔涌。所以,我听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堪称不亚于当时安琪欣然接受了我对她由衷地爱慕那样激动不已,兴奋异常。

兴奋之余我还是按捺住过速心跳,毕竟这不是正式通知啊?我就问她:“‘疯丫头’——我总这样称呼她,她也乐意我这样喊她,就跟我默认了她对我的‘昵称’一样——你是听清了呀?人家告诉你可别是‘没有这个人’,而偏偏那个关键的‘没’字你给听漏了,那结果......别是这样的啊?”

“不会的,我问清楚了。”

“果真听清了呀?”

“好呀你个‘坏蛋’,是不是你身上肉紧了,想让我用棍子给你‘松松’了呀?——这样吧,这事‘砸’了我甘愿随你到你们那儿去——以后想回去的话。如果来这里上班了,每天你都要陪我去玩的哦?”

我不由得笑了:“我陪别人,人家对象会打我的呢,不陪你个‘疯丫头’我陪谁啊?——你不会‘休’了我吧?......”说着的时候,我分明听见电话里她在嘿嘿地窃笑声音。

这事隔天就得到了证实。我以闪电般的速度办理好辞职手续进行了交接,带上我不多的行李和那只装满书籍并不是多大的皮箱,像是就要步入校园开始新的学习生活的学子,我心头愉悦、怀揣梦想,精神抖擞我步伐矫健,迎着初升的太阳来到这里并由此开始了新的生活......

............

“明天我们去爬台山吧,我觉着那儿的玫瑰花早该开了,并且吗.......”

“并且什么呀?”我听安琪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着说,“是不是想犒劳我了呀? 我好激动哟!”这是我来半年多了在一个礼拜五的晚上,安琪卖着关子跟我说——尽管我们三天不见面就跟找不到魂了似的。

“是该犒劳你了,还要好好犒劳你哟!你想呀,每次给我买那么多好吃的,都撑得走不动了呀——你抢去了吃的!我能不‘犒劳’你吗——用棍子!”她咯咯地笑着说,“不过这事......明天告诉你哦......”

赏完了玫瑰还有那些数不尽的花儿,我跟着一路雀跃的安琪又一次来到了连心桥。再次看到这座彩虹般的、充满浪漫色彩的空中“鹊桥”的时候,我的感情从四面八方一下涌来,仿佛我又听到了那个美丽动人的故事,又好像从安琪略带羞赧的颜面里,我窥探到了她那种宛如少女般的特有的燥热、不安和爱的萌动。就是在这座桥上,两边的盟情崖见证了我们两颗心带着火花般的碰撞,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那颗心被这个快乐的天使带走了。并且在她接受了我的那个时刻我就暗自发誓,一生中我要像爱护自己眼睛般的保护她,宠爱她,给她人世间的那种崇高而又伟大的、任何人无法比拟的深深爱戴。我认为,这些她都是理应得到的。倘若她受了丁点委屈我都无法接受,更不会原谅自己。我要让这朵吐着特殊芬芳的玫瑰花儿开得最艳,绽放的时间最长。

“过来,给你看样东西,犒劳下你哦。”安琪站在连心桥边缘,满脸微笑着说。

我接着就笑了:“今天咋这样敞亮呀,太阳打西边出了吧?这幸福来得太快了,我好激动哟!”

她拿个巧克力豆放我嘴里,两唇抿着往上一翘哼出个“喏”字,接着微笑着闭上眼睛等着我。

我炽热地吻着她,幸福的泪花每次都会滴在她的脸上。她白嫩的小手一张:“你看这是什么?”

“连心锁!”我惊奇地望着,两只黄金般的、心模样的小锁在她手里栩栩生辉,闪着耀眼的光芒。

“我要把你锁在这儿,确切说,把我们两个锁在一起哦!”

“安琪.......”我动情地望着她,不知是过分高兴还是激动,我一句话说不出来。

“把手给我,闭上眼睛。”她拿针在我手指上刺了下,用手挤出点鲜血分别涂进锁眼里,如此做法她把自己的血也涂进锁眼。“好了,现在我俩的血在连心锁里流到了一起,我可以把它锁上去了。”她利索的把这些做完,那串金灿灿的钥匙随着她“嗨”的一声,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线沉入了海底。“没了钥匙,今生今世谁都打不开,分不开我们的哦!”

我在那儿深情地看着,心里充满了激动又感到那样幸福,更多的,是对安琪怀有深深情意和由衷地爱戴......

“走,回家喽——!”安琪牵住我手一条腿蹦达着,兴奋着说。

“回家?”

“是呀,回家!”

“你回家,我怎么好去呢?”

“不是的,家人要‘过目’嘛——”

“过目?过目谁呀?”

“哟呵,当然是‘过目’你哦!”

“哎呀‘疯丫头’,我们不是每天都过目吗?我有几根头发你都知道的。”

“好呀你个‘坏蛋’,让你装聋作哑和我迷魂阵!”说着,她随手捡了根冰棒棍儿粗的小干枝就要“打”人。

虽然我听说过这“过目”,是让家人看看中意后亲事就算定下了,可是安琪说的也太突然了,尽管我心里感到是何等兴奋。

“好安琪了,”我嘴上温和着,“你该早说呀,起码我要准备下吧?”

“准备你个头,让你去走就是了呗!”嗔怪模样里,也掩不住她脸上带着丝丝微笑。“过来,让我打你几下......”

........

                                             七

走进客厅我把手里提的几样水果放好。我本想给老人买点像样的礼品,毕竟头次去安琪家呀!没点拿得出手看上去像样的东西成什么样子呢?若在我们那儿,这头次上门的相亲女婿别说购置的礼品了,光现钱你没个三五万递上去(存折也行),这亲事你就甭考虑了。来之前,我把自己的想法和准备购置的物品跟安琪说了说,谁知,她那两只泉水般的扑闪着的大眼睛一瞪,胖嘟嘟的腮膀鼓着,嘴上的话正像抛出去的石头一下砸了过来:“买了就给你扔出去,以后就别进这个门哦!”对安琪这种做法——朋友之间她倒不是这样——我虽然不满意,其实心里正乐呢:娶到这样恍若仙子并且看上去跟扫帚似的往自己兜里什么都划拉的人,还愁过不来座金山?想归想,可事情还是要往“人”里办的。跟这个“疯丫头”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好话说了够一火车,就差没磕头作揖了,总算让人出于礼貌的买了点水果,我就这样寒酸至极地跟俘虏似的被安琪“押”进门了。

“这是妈妈。”安琪把一直招呼我落坐和对我异常热情的四十来岁女人指给我说。当然我一看也知道,因为安琪跟我说过多次。

“伯母,您好。”我忙对着老人家问候。

我跟安琪说着什么刚要坐下,这时候从另个房间走出个中年男子。

安琪给我指了指:“那是爸爸。”

我刚要张口,两眼就怔怔地愣在那儿了:啊?怎么......怎么是我报名时候咨询情况、复试的时候跟我说话的那人呀?记得安琪对我说过家里事情,我们跟她爸并非一个单位也不属同个系统......我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时间容不得我多想,旋即我回过神来赶紧恭敬地说:“伯父,您好!”

我见他稍愣了下,随后笑着说:“小伙子,你机会把握不错努力还可以嘛。我相信我女儿的眼睛——虽然我问得很少。从档案看得出来,你各科成绩优异,优秀班干部学生会负责人。不过,那次招聘我们是受这个单位之邀——他们避嫌,更是为了公平公正。我只是纪委派过来做监理的,大家对每个应聘的综合评定后决定权还是在人事部里。不光你,就是其他人都没有掺杂任何水分,是经得起时间检验的。这是要复试的时候说起话来,安琪不经意地问了句你们那儿来复试的情况,从她微妙的眼神里我好像察觉点了什么.....”

这时,明媚的阳光正从洁净的窗上折射进来,是那样温暖,那样灿烂。

我看了看安琪,她深情地往我身边偎了偎。我笑着把胳臂搭在她肩上搂着她的脖颈,正眼对着老人家说:“伯父,你的话我懂了,‘......竞争毕竟很激烈有些事也无法预料。机会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就看每个人如何把握了,还有自己的努力。’”

几乎同时,我与安琪都碰着脸的看着对方,会心地笑了......

  (注:此作品曾入围泰安市作家协会2015年春秋笔会优秀小说,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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