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
初稿,未修订
锲子:
在我还未变的像现在这般枯燥时,曾有过许多发誓想要做成的事,并向许多人说起过我的梦想。他们大多都只是点点头,示意知道了。我当然知晓这是最浅显的敷衍,看他们年纪轻轻就丧失了对生活的激情。像南方的灌木,终年青翠却结不出果子,这让我眼中有了光。仿佛我基因突变,变成了新的品种。
其实那时我心里也并非觉得我会成为我想成为的人,比如我会开家上市公司,可以让同学来我这谋个职位。比如我会成为一个厉害的作家,写出命中注定的好文章。比如我会把吉他玩转,可以唱自己的歌生活……而开家奶茶店则是我众多吹过的牛逼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了。甚至在我如今的记忆里,没有太多色彩。
我在二十岁前一直生活在北方的一个小镇上,是最普通的那种。自古就不是什么重镇,没有火车穿过,也没有诗人旅径。自然也不会留下几句可以让本地人津津乐道的诗句。我小时候一直觉得小镇便是世界的最角落,不然怎么会有个“边院”的名字呢?比它大一点的地方叫做肥城,所以这产的桃子叫肥桃,据说上好的肥桃可以用麦秆吸着吃,但都发去了外地,我是没见过的。
而现在我三十多岁了,因为某些原因,我搬出了我的家。回到了边院,住在朋友的老房子里,东西挺齐全的就是没有电。我已经找了工人来修理,但他们一时半会也拿不准是那出了问题,本来按我这麻木的心坐一下午,看他们弄也是常态。可奈何太热了,找家冷饮店坐会也挺好的,虽然会花钱但我也不在乎了,这样一想反而有种解脱的释然,好多年没有过的感觉了。
“师傅,你们先修我去给你们买几瓶水。”
“好来,今天一定给您通上电。”
夏季的山东像三十多岁的我一样,枯燥没有一丝活力。我早就买好了水,但我却不想回去。随便逛逛发现跟我记忆中的一切都不太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如果不是我发现这家名叫“心悦”的小店,我或许今后余生也都不会想起我曾经想开家奶茶店。
我在老家时最喜欢抽心悦,虽然对白将有种执着但高兴时仍是会抽心悦,二者相比像热闹的夏与有空调的独卧。当初舍不得买的玉溪中华现在也抽的就那么回事了,可还是想抽心悦,现在想家不知道想谁。山有木分木有枝,心悦是谁,不知又是谁。
门面干干净净的,最主要是有空调,但我已经买了水了这让我有些尴尬。不知什么原因我竟然走了进去,现在回想我好像当初什么都没想,是一种直觉,觉得自然要进去。
走进店里时带进了些许热风,吹动了悬挂的风铃发出悦耳的响声。我脑海一震,有种宿醉后的恍惚。我下意识摸向口袋,却又发觉我已戒掉了烟,便找了个正对空调的位置坐下。
店里比较宽敞,是座复式小楼。透过窗户看到后边有个小院。有个女人在为花草浇水,很熟悉的背影。我却忘了名字。
我点了杯柠檬水,转头看向吧台却没有店员。四周位置也是空的,想想也是,谁还会在大中午出来晒太阳,除了我这个晒不走水分的人。
按理说我现在渴的厉害,虽然我有买的水,但我就想喝柠檬水。要是再年轻几岁,我肯定会将那浇花的女人喊出来了,但我不再年轻了。所以我只好在空调的清凉中打量起店里的装饰,要在以往我肯定懒得去管这些。但是一进店时的风铃声让我变得有些怪,总之与平常不太一样了。
我视线停留在我所靠着的这面墙上,它挂着一副字迹潦草却精心装裱的小诗。我又摸了下我的口袋,我发现我竟然会读这没有本来面目的文字。我一直以为我忘了它,此时闭上眼我却背的出来。如下:
我想在北方小镇开一家小店
卖奶茶跟红薯
小店最好有个小院
如大理古城的民宿
可以养一只初雪般的萨摩
小店悬着风铃与我写的诗
等着穿堂而过的清风
引却千里之外的山洪
我还要将我随手而写的草书
挂于墙上
看着客人抬头
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那我便也可将
房东的猫、烟把儿、尧十三、烽火、江南等人来此免费的字样贴于门前
幻想着哪天我突然破费
其实我最想卖酒与歌
让失意的人失去记忆
像班固、班卓与明湖
那我就可以请粥大爷
来唱几首让人脸红的歌
我就不必送人红薯了
——张微澜
我一时难以呼吸,仿佛又患了鼻炎。我又摸向了口袋,我嘴巴干的很,我想抽烟,我想抽那白盒子的将军。
我突然不敢回头了,即使那声音如此熟悉难以忘记。
“您在看这首诗吗?”
“是我一朋友写的,我很喜欢。”
我转头脱口而出了她的名字:“文昕。”
她仿佛也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说出了我的名字:“张微澜。”
“你的店吗?”
“嗯。”她拉开椅子,坐在了我对面。在口袋里拿出一盒白色的烟来,是心悦。她发我一只,我接下了。
“用下火。”我说。烟丝幻化成雾,再被空调卷到高处,好像我之前做过的梦。
吸了口烟我才把心情平复下来。
“你戒烟了?”
“你怎么会抽烟了?”
我俩同时问道。
“小白还活着吗?”
“生病了,去年就没了,跟着我一直闷闷不乐。”文昕说到。
“书始呢?跟你一块回来没?”
“离婚了,”
“为什么?”
“我出轨被她发现了。”
文昕仿佛难以置信,脸上的神情很熟悉,是那种受了委屈却又强装淡定的样子,我跟她从小在一块长大,这表情也让我为她收拾了不少男孩。
“你除了她还有爱着的姑娘?”文昕总是这样,说话总跳着来。我当初挺喜欢她这样的,因为我可以说许多谎话而不被她察觉,现在我竟然感到她问题中的实质,好像我一直是傻的。
“人都是会变的,男人还不都这样。在当今,有些事男人做总比女人做要方便些。”我抖落了烟灰,看着文昕说道。
“你还记得这首诗?”
“难道你忘了?”
“快有点了。”
“你说过,你喜欢的并不是来一杯冒着热气加了糖块的咖啡而是爱在冬天的夜里吃着一枚热腾腾的烤地瓜,尤其爱吃地瓜的皮即使在知道大多红薯都没有被洗过就直接烤也一样乐此不疲。
还一度想开一个专买烤红薯的店,只在秋天过后开业买着洗净了尘土的红薯。”
文昕顿了顿又说道“你还说喜欢看,女孩吃红薯时比红薯还要红的脸。”
我听到这句话身体骤然一震,连忙说到,我先回了。
文欣没有喊我的奶茶还没有拿,大概是我还没付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