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集市

民以食为天，市场是解决人生大事的地方，每个人的生活都离不开市场。这座南方的小城规模很小。老市场在城区的中心位置。市场周边,商铺林立。市场的东门口有一块比较大的平地。东西两旁巨大的榕树相对着生长，搭起一片绿荫。为小商贩儿们提供了一个天然的栖身场所。小商贩儿们聚集在这里，并且顺势蔓延到市场的南门口与北门口，连犄角旮旯也占据了。这样一个集市就自发地形成了。

市场里有摊位，卖东西的有营业执照，比较正规。门口这个集市依附于市场。小商贩儿们占据道路。城管儿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城管们也要吃饭，也要买菜。城管们也在享受小商贩儿们带来的便利。只要不出什么事，没人跌倒，磕了，碰了的去投诉就好。他们也管不过来。每天例行公事，开车过来检查一遍，就放任自流；或者疫情紧张了，就过去整顿一下。市场管理部门也会收费，收费标准看货物多少，一般情况下每个人收个三块五块的，实际上收费是不合理的。因为毕竟不是在市场里面，地盘儿也不属于市场。所以收费的时候也心虚，不敢多收，也不敢每天都收，而是隔三差五地收一回。

每天，形形色色的人汇聚在这里兜售他们的货物。集市虽小但却像麻雀一样，五脏六腑俱全，卖什么的都有。活蹦乱跳的鱼儿。绿油油的蔬菜，翘着油亮尾巴的大公鸡等等不一而足。

小商贩儿们，从附近的乡镇，或从远处的农村来参加集市。有的人戴着斗笠，挑着筐，筐里边装着新鲜的果蔬，步行而来；有的人带着货物坐公交车来；有的人自己开着三轮车，摩托车载着货物来。大伙儿爱往这儿来，为的是这里人气旺，好卖货。到了过年的时候，菜价比平时贵上三四倍，而且有些蔬菜还出现了断货，比如韭菜，芹菜等。

小商贩儿们的营销学，都是无师自通的，而且非常务实，好用。他们都懂得用什么方法，撩起顾客的购买欲望。懂得如何包装产品才好卖。水果要带绿叶，才显得新鲜。芭蕉带着树柄卖，用来证明是直接从树上砍下来的，新鲜，不是囤来的；黄瓜要顶花带刺儿的；南瓜花扎成一捆，黄灿灿的，蜜蜂嗡嗡地往花蕊里钻，不用说蜜蜂一定是从田里带过来的。拿在手里站着叫卖的农妇，好像卖花女郎一样，卖出了美感。

卖活物的小贩很会做广告。活禽类——活鸡、活鹅、活鸭等一般都被关在笼子里卖，挤挤查查的，不引人瞩目。卖鸡的人就别出心裁，挑出一只最靓的大公鸡。绑在笼子上面，当做“样鸡”。红冠子大公鸡站在笼子上面威风凛凛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激发了人们的购买欲望。活禽里，最爱反抗的是大鹅，面对笼子里的水和谷物，大鹅不吃也不喝，对着熙来攘往的人流，伸长脖子“嘎嘎嘎嘎”地一阵叫，想让人把它放出去，不想屈从于命运。

小贩们的东西大多要比超市里卖的贵。问其原因，卖菜的老阿婆会告诉你，水灵灵的蔬菜是自己家种的——新鲜，并且不打农药不施化肥；卖山药、牛大力的人会告诉你——它们是野生的，是自己上山挖的；卖水果的人会告诉你——香蕉，芒果、龙眼等是自己家树上熟的。总之“自己的劳动成果”就贵。有时候也有人反其道行之。卖的人也会说：“自己家出的，便宜卖了。”

终端农产品的售卖价格，取决于之前的环节，比如种子，肥料，人工等。所以别看农产品的卖价高，弄不好农民还得赔钱呢。

集市上的东西也不总是贵的。快要散集的时候也会有人甩货，价格便宜。所谓卖头不卖尾。而且买尾货的时候，卖的人着急回家，你帮了人家的忙，人家还要谢谢你呢。买卖双方成交前，有时，讲价讲得面红耳赤，剑拔弩攻的。成交后，各自欢喜。当地人不大讲价，讨价还价的大都是外地人。一问一答中，把价值交换，各有收获。

现在是网络时代，结算都是扫二维码的。当然也有极少数不会用智能手机，不会扫二维码的。一个卖鸡蛋的老阿婆，我扫码，语音提示收款成功后，老人家拿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记数字，我问她为啥这么做？她说：“钱让女儿收了，要做记号，女儿才给。”时代在进步，社会发展太快了，二维码普及得也很快。活到老，学到老这话派上用场了。

小贩们来的时候，似乎是悄无声息的，当你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像潮水一般地涌到面前，仿佛是从地上长出来的。很短的时间里，就各自占好地盘，一个挨一个地排列好。有时候，上级部门来检查，城管维护秩序，真的不让卖。小贩们也早就练成了火眼金睛，通过空气就能嗅出城管是真管还是假管。真管的时候，就像猫和老鼠一样。只要城管一出现，就飞快地收拾东西，瞬间就消失了，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

这些寻常老百姓的日子，五味陈杂。铁打的集市流水的小贩。日子就这样在新旧交替间向前。我喜欢集市，买不买东西都喜欢逛一下。对集市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喜欢那里边蕴藏的质朴与狡黠。喜欢那无比生动的烟火气。

小镇上还有一个星期六的爱心扶贫集市，地点紧邻老市场在大桥下面。参与者包括前述“游击队”的人，但范围更广——邻县慕名而来的也有。一到星期六，大桥下面就人山人海，热闹非凡。我真心希望星期六的爱心扶贫集市能办成天天爱心扶贫集市，这样那些小贩们就不用东躲西藏了。老百姓买东西也会更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