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完整与完美说起
——我认识的诗人黄光云
韦兴生
跟其他人一样,他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但他是一个完整的人。
之所以要从完整与完美说起,是因为我们很多时侯总用完美的眼光去看一个完整的人。所得的评价也就“产生落差”。完整是存在的,而完美是相对的。“完整”是指事物或人具有或保持着应有的部分,没有损坏或残缺。“完美”则是更重于意识范畴,侧重在感观评价,正如人们常说的“你爱他,他就是完美的;你不爱他,他就一无是处。”
一个完整的人,我想至少要具备“活着、独立、自我实现”三个要素。第一个要素“活着”是前提,是一切的基础,死人是不完整的;第二个要素“独立”又包括生存的独立、人格的独立、思想的独立,从这方面来讲婴幼儿是不完整的;第三个要素“自我实现”是能在自我发展中实现自我、在尊重中被尊重、在满足中被满足,以此而论精神病者又是不完整的。我们每个人不一定完美也不一定完全,但绝对要做一个完整的人。
在现在这个“不相信眼泪”的、靠文学和诗已经换不来爱情的、诗人被另类化的时代,真正的诗人是什么样子,真正的诗人是怎样诗意的生存与生活。当我坐在诗人黄光云的面前,我突然感受到,诗人也许是这样的:自然、真诚、博学、睿智、谦虚。
被称为“中华布依第一县”的册亨真的不大,一条新闻也许不到几分钟就传遍全城、妇乳皆知。所以从小就听说过他的许多事迹,在认识的老师、前辈眼里,他有着众多耀眼的头衔,“布依族第一位现代诗人”“诗集《太阳祭》的作者”“布依族作家”“文人”“学者”,其诗句“让人是人,让人成人”概括了布依人家为人处事的哲学,成为家乡人教育孩子的名言警句。
汉·刘向在《说苑·政理》中说“夫耳闻之,不如目见之;目见之,不如足践之。”在没见到他之前,在我的想象里,他一定是一位很严厉的人,一个思维跳跃、侃侃而谈的诗人,一个三句不离知乎者也的文人。见了他之后,得到的事实是:他就是一位思维严谨的长者,一位博学、睿智的学者,一位爱笑乐观的诗人,一位谦虚和善的老师,一个重情重义、关心后辈的哥哥。有人说,他能把话题保持在一个高度上而不会掉下来。我认为只要愿意和他交谈的人一定都可能感受到并赞同。这应该和他的知识储存量有关,在他的办公室,两张办公桌上堆满的是各式各样各类书籍,显示着办公室主人的爱好与兴趣,一旁的电脑布满灰尘,他不会或很少玩QQ、微信,也不会看娱乐新闻,但每天国际国内形势新闻必是“保留节目”。所以切不要认为他是被时代遗忘的、落伍的人,简单的办公室里有的只是宁静的书香,与四周的市井喧闹格格不入,却又让人真切地感受到真实高于这一切,这与这二十平米的地方的主人性格、修养、智慧有关,或许是另一种“隐于市”的诠释吧。
更多时侯,他选择一个人静静的在知识的海洋里荡漾。也许是在文字的天地里他才找到了他自己,与古今中外圣贤进行灵魂的对话,其兴乐哉。而与人交谈,他很会掌握分寸。你可以和他谈哲学、谈诗歌、谈文学、谈历史、谈政治、谈民族、谈人性。但他不会和别人争论,至少我没见过他与谁面红耳赤的争论过,当在交谈之中你有不同的见解要发言,他会停下话语微笑听你说完。颇得“我不一定认同你的观点,但我尊重你说话的权利”的真谛。他不争并不代表他不为,曾任乡镇党政、县直部门单位领导20几年的他,组织安排去驻村当“第一书记”,二话不说就去,干得好与不好那由群众来评价,但他认认真真的去工作,并做得有声有色。在驻村工作中,实现人生的另一种价值。或许在他看来,许多声音都是浮云。沉默,是一种尊重与自重、一种大智慧。
《尚书·周书·君陈》曰:“有忍,其乃有济;有容,德乃大。”在这个物欲膨胀、权欲熏心、人性强烈异化、资讯大量泛滥的年代,我们更应该多一些“包容心”“功德心”,少一些“苛刻心”“功利心”,尤其是对一位诗人。诗人,是一个更脆弱的人群。因为诗者是一群更靠近哲学的人群,更懂情的孩子!哲学是什么,也许哲学是一种生存方式,是人类实践出来的真理,是解释本质的简单辩证法,诗者就是通过文字的技巧来概括和说明事物存在的真谛、通过文字的排版来表达对世界的认知和给予社会启迪。懂情,是因为诗者更追求于真实的感受、表达真实的感情,以文字为表现形式对感悟的感情感同身受并加予张扬,而懂情的人往往也更加的容易受伤与拼搏奋进。
弘一法师在《格言别录》中说“人之谤我也,与其能辩,不如能容。人之侮我也,与其能防,不如能化。”他的很多话语往往很让人深思,比如说“真正的民族文化是内在的,在于气质体现、传统继承、逻辑思维”,比如说“酒是一种信息,是真性情的一种载体,是交流的一种方式”,比如说“人是有使命的,国家的使命、民族的使命、家庭的使命都必须系统的兼顾”,比如说“人要谦虚、知礼节,多学习,拓宽自己的眼界”,而我最喜欢的一句是“把自己放在低处,做一个内心强大的人,站在人类内心的高地,拥抱人类的精神高地,就是自由”。有人认为,他为酒所误,且不言此评此论是出于什么目的、有什么想法、得于什么证据。其中,应该有以讹传讹的成分,“三人成虎”的逻辑值得警惕。他说:人生名、利、权、色四杯酒。其实对于他,应该还有一杯叫“寂寞”,高处不胜寒的“寂寞”、知识的“寂寞”、诗意的“寂寞”。正如他的笔名“南川”一样,“南川”,“难穿”是也,实则不是难以看穿,而是看不透的永远看不透,看得破的了然自得,可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对于诗意的生活,我想起了1802年12月2日德国诗人荷尔德林在给波林多夫的信中写道的“萦绕在我的窗口的哲学之光,眼下就是我的欢乐,但愿我能够保持它,一如既往”。我想,用行政地位的眼光去看一位诗人和用诗人的眼光去看行政价值都是不全面的。诗人不是一个被放错地方的人,诗人的出身、经历、使命、生活决定他无时无刻只能承担被选择。理想和生活不一定统一,追求和选择不一定切合。那么,在工作的锁碎之余,一张报纸,一杯茶,怡然自得,或许就是一种诗意的栖息。
“人喜欢我,我喜欢人;人不喜欢我,我也喜欢人。人有人格,我有人格;人无人格,我亦有人格。人尊重我,我尊重人;人不尊重我,我亦尊重人。人之爱我,我爱人之;人之不爱我,我也爱人矣。”这是我从他诗句“让人成人,让人是人”里想到并延伸的。文如其人,人彰其性。知行合一,自爱并爱人,我认识的诗人黄光云就是这样一个完整的人。
诗歌,是什么?是为人。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