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事（组诗）

1.高原叙事

在我即将到来之前，高原下一场雨

水，从石缝缝、瓦缝缝、庄稼缝缝……

生长出来，绕着村村寨寨，一路有情

我仰望的高原，它应该是一条大鱼

或许是一只大鸟，于沧海桑田中

鲲落或鲸落，造化众生，肥了春讯

穿蓝衣服的人，穿青衣服的人……

讲普通话的人，讲山里话的人……

在这里都眺望远方，远方有遗失的太阳

2.贵阳叙事

山能特立方称贵，关刀岩与贵人峰

于宣纸里，手心是肉，手背是肉

所有的山都贵，所有来往的人都贵

“山之南为阳，山之北为阴！”

古老的箴言，智慧自带芬芳魅力

太阳之下，万物都干净而有光

姓贵名阳，字筑，诞生即是不朽

甲秀楼 文昌阁 喷水池 大十字……

南明河把种子撒向四方，森林郁郁葱葱

3.上海叙事

这是一片漫透血腥味的土地，包括海上

英雄的、枭雄的，男人的、女人的

那是民国，不分昼夜，台上不服，台下就干

那时男的穿长衫，那时女的穿旗袍

那时战场一半在夜上海，一半在外滩

那时歌声与枪声此起彼伏，轮番上阵

也不是都是刀光剑影，戏子和票子

江湖与爱情之外，所有有见识的人

那时男的叫先生，女的叫女先生

4.复旦叙事

1905年，农历甲辰年，龙年

大事记里，有战争，有革命，有行刺……

到9月，上海复旦大学创立

“日月光华，旦复旦兮。”

他的名字来自闪烁的《尚书》

来自喷薄的朝霞，在江边投宿

“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

他的真和善来自至美的《论语》

化梦为马，化远为近，化言为行

5.黄浦叙事

1921年7月，是开天辟地的年份和月份

里弄里，东方无产阶级最初的星火点燃了

那条路：那时叫望志路，后来叫兴业路

黄浦是沙堆积的，真理是大浪淘沙得来的

28年后，开国大典的天安门城楼上

有两人：一个叫毛泽东，一个叫董必武

黄浦还是黄浦，种在民族和人心上的梦

旗帜猎猎，誓词昂昂，大道浩浩

幸福在哪里匍匐，我们就在那里匍匐

6.兴义叙事

兴义的兴，上头是山，下头是山

中间简单干净不拐弯的那一横

如果不是湾塘河，就是马岭河

兴义的义，一笔是南盘江，一笔是北盘江

中间洒脱通透不迷茫的那一点

如果不是北斗星，就是我们的眼睛

当万峰开始温柔，一盏又一盏灯亮起

雌性的口水，雄性的口水，交织

不败的花盛开，不分白天，不分黑夜

7.册亨叙事

同样的山，我们翻又翻，从日升到日落

同样的河，我们蹚又蹚，从潮起到潮落

同样的歌，我们唱又唱，从兴起到兴落

故事，有的从山上来，有的从山下来

正如朴素的光，从河溯流而上，或顺流而下

只有布依，她的出现与存在，自然而然

身穿盛装的人多了起来，他们在等风吹过

带着青、带着蓝，那么重、那么美

摩经是一册一册的，陪我们一夜又一夜

8.八达叙事

不管是出生于卯时，或许是寅时，乳名

都是不用带姓的，不带贵姓的乳名

足以我们够用一生，小心翼翼又肆无忌惮

号子和喊号的人，逐步消失，或失声

被平整的河流境面上，水塘存在于历史

河边的芦苇，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

来去往返的情绪，总想孟郊，总想宋之问

据说八是布依的数字崇拜，我们的抵达

始于创作，始于救赎，始于心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