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思雪
梧桐冷雨,虽然还是寒露初上,便开始盼望天空中涌来第一场羽毛一样的白,脑海里是去年冬里的最后一场雪,换来田间屋檐瓦片一年到头的终极洗礼。
沸水浇入茶杯,正山小种的松烟香扑鼻而来,奔涌在发黄枯槁的纸页上,如此,便有了我的小王国。
每一个季节都需要一个仪式,就像门外高悬的灯笼,就像门上贴着的对联,就像堂屋前院子里燃烧着的柴火。劈里啪啦,劈里啪啦。
为什么雪一落到地上就融化,而落在屋顶瓦片则能保持原模原样?答曰:因为土地是有地气的,是地气迅速将冰雪融化。
地气凝聚着院子中央的这团火焰,也凝聚着这一大家子的人气。格外需要保暖的老人们贪恋着它。在外潇洒倜傥的青年回了老家,第一件事就是裹上臃肿的棉袄,穿上粽子般的棉鞋,这还不够,除了躲在被子里的时间,一定要在柴火前烤烤火,祛祛湿,凡接近柴火一次,哪怕一分一秒,就再也离不开它了。小孩子们更是迷恋这多姿的火焰,且疾驰、且慢行、且悠然。
袅袅升腾起的烟,忽而厚重,忽而虚无。像极了柴火旁一大家子人的有心无意有意无心的你一言我一语,虚虚晃晃间歪打正着或是义正严辞间剑走偏锋。
曾经从纷乱的烟火俗世中逃离出来,以为纸上没有烦恼、没有烟尘。后来发现,决定烦恼是否存在的,不是纸,而是心的轮廓。
从此,你接纳了闪电、雷雨、风雪,从此你的生命中多了更多的亲人。
万物隐在风中,也许化作火焰的一支,也许扮作月光。方三岁光景的桐桐,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在沙堆中画下一道河流,埋藏在“河流”里的晶莹的石子,他说他要送石子门回家。沙砾、碎石,旧年的瓷片,寻着小村的流年光景。
本真隐在酒中。闷烧了多年的情绪,拉拢不得的感情,被掩盖的故事的原委,通通在酒后挥发在了神经里,求醉人原形毕露,往往若不是大煞风景,就一定石破天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