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说（外三首）

蝉说

伪装不了土地的厚实

先学会聆听

再学歌唱

从缝隙或者漏洞爬出来

用一件浅黄色的衣

换得新生

薄翼乘暖风，荫下纵情唱

说我糊涂，扰了清修

乱了念经人的梵唱，在哪

停摆

他巳老去，再无法巡视

许多事物仍路过他的领地

燕子追逐纸鸢，金蝉逐枝说唱，大雁衔走暖

阳，野驴趟过冰河

花开了又谢，只有雪在峰顶累积

他目光浑浊，筋骨僵硬，弓背含胸，意急行迟

停下却未倒下，刀锋所指

有步伐整齐划一，由远及近…

暂停

窗帘拒绝阳光，也拒绝目光

遥控器数值随股票飘绿

被驱逐的火，游走，挟风，伺机反扑

血压随心跳反复摸高

院子里的蝉与自己影子和鸣

愿望不肯与身体妥协

却如列车到站不得不暂停

输液管的点滴滋长蓝色花

他决定穿过长廊去寻幽

花坛左面的修篁随风而舞

对面铁树安然地打坐

一群蚂蚁高举甲虫之翅

那是它们烈日下的护身符

前妻提着食盒走进电梯

他紧追几步，想按暂停

迟疑间却一个踉跄

热与凉在身上快速对流

他恍惚看见城堡门虚掩

女王回眸，裙裾飘飘

冲出门去的猫

他努力打开体内的空调

让七月的火与十二月的雪对决

出租屋的花萎了，工作丢了，猫也不见了

它一直想出去，而他不想

猫粮还剩大半，水也还有半盆，窗外喇叭声

吆喝声，争吵声，推土机的轰鸣，如蝉在耳

他冲出门去，遇它在垃圾桶内翻找，像极当

年他疯找初恋照片

他与它对视，它决定逃，他决定追

他冲过去抓住，抱紧，亲吻，它却扭过头

母亲说，它像小时候的他

也像他时刻想冲出门去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