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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学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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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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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布鞋


在生活中,总有那么一些简短的记忆场景,让人无法忘记,历久弥新。

尽管它是最普通的生活片段,也弥足珍贵。

既然无法把它忘记,何不用文字将它记录下来,纪念那段青涩的童年时光。

那一年,我大概6岁,还没有进入学校读书。也许和其他孩子一样,每天都观察着这个新奇的世界,天真散漫,在玩耍和睡觉中度过。但是,不管在外面怎么玩耍,天黑了一定会懂得回家的,以寻求父母的庇护。

然而,有一天,天都快黑了,我居然迟迟没有回家。只因我在河边玩耍,河水把鞋子冲走了一只,这让我手足无措,简直是个天大的麻烦。

怎么搞的?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我懊悔不已,欲哭无泪。

就这样,童年的一颗心,被自己虐得很深。

无奈,我手捧着另外一只鞋子,光脚沙板的往回走,那天的的砂石路一点都不扎脚。

会受到父母怎样的责罚?我忐忑不安。

回到家,只见母亲一人正张罗着晚饭,我这污泥不堪、麻木了的双脚,和手里提回来的这只的鞋,该如何安放?木讷得像一尊神像,不便轻易挪动。

我平静的喊了一声:“妈!”

她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还在做饭。

“妈!”我又叫了一声。

她回过头来,我便趁机丢出手里的这只鞋。

“还有一只呢?”她问。天可怜见,母亲聆音察理,听我解释。

“在河边玩耍,被河水冲走了。”我回答说。我甚至表现的很无辜,带点可怜兮兮的样子,反把自己感动了。

“不成器!你什么时候下河边去的?没有被呛水吧?”母亲疑惑着问。

“没有被呛水,只是鞋子被河水冲走了一只。”我不安的回答。

也许是母亲见我无恙归来,甚为安慰。

“丢了算了。”母亲说道。我没有被任何责罚。

就这样,许多年过去了,每每回忆起丢鞋这件事,我仍然无法释怀。那是一双崭新的布鞋,尖口型、千层底、布疙瘩鞋袢的布鞋。记忆中,也是母亲唯一做过的一双布鞋,我是家中老大,也只有我穿过母亲做的布鞋。弟妹们是没有享受过这种特殊待遇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母亲患了很严重的风湿病,手指弯曲变型,不能再做针线活;二是市面上有许多现成的商品鞋,不用再穿布鞋。

那个时候,父亲也很细心。每次要给我们兄妹买鞋了,他都先用一根谷草,量过我们脚跟到脚尖的距离,然后截断了揣兜里去街上给我们买鞋,他会告诉卖鞋的人,要多预留一公分的长度,好让买回来的鞋给我们穿着宽松舒适、不勒脚,也充分考虑过我们兄妹脚掌发育的空间。父亲这种简单有效的办法,让我们深深感受到了他的良苦用心。

如今,父母年纪都大了,尤其是母亲的风湿病愈发的严重了,已使用手杖多年。每次看她自己穿衣不便,扣纽扣都力不从心,常常扼腕叹息。我们看在眼里,心却像针扎一样疼痛。

弟妹们非常懂事,尽管他们从来没有穿过母亲做的布鞋,可是在母亲面前,绝口不提布鞋,或者其它相关针线活的事情,怕母亲伤感。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都已长大成人。尽管在外闯荡了多年,穿过许多种类型的鞋子。但是,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永远藏着一双曾经丢失过一只的布鞋。

一双尖口型、千层底、布疙瘩鞋袢的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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