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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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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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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峡别院

朋友,当你从金丝峡的前山门走进去,领略了金丝峡的飞流瀑布、奇山异水、幽峡深谷之后,你就准备打道回府吗?不,你不用这么急的。你大可走出后山门,经中景、将军石沟到大竹园,或者绕回太吉古镇,经开河、核桃坪、白鲁础到西坪游一圈儿,因为在金丝峡后山门数十里方圆的范围内,可以圈点出一处金丝峡的别院,你在这里会探寻到不一样的景观,感受到不一般的情趣,就像看完了一场精彩的大戏,还想去探索幕后的秘密。

 

将军台下仙女泪,见证一段动乱的岁月

 

刚刚走出金丝峡后山门,在两山对峙之间,你远远地便可以看到一座巨大的状如丘陵的岩石,神龟般匍匐在还算比较平坦的山脚。基本没什么土壤的岩石上,居然长出一簇参天的大树,枝枝依傍,叶叶婆娑,苍劲,优美,孤独中透出些灵秀。你不妨在这里停下来,辨认一下这七棵里哪一棵是榔树、榆树,哪一棵又是枫树和椴树。你完全会惊异于这七棵巨大的树木,怎么会从这裸露的岩石上长出来,而那些悬挂在树上、飘荡在风中的有些褪色的红布,又是哪些虔诚的香客在寻找何方神灵的庇护。

这块石头便是将军石,这方石台便点将台,这条沟便是将军石沟,当地人直接叫它将石沟。石台上的七棵树,便是七位将军的化身。传说崇祯二年,败逃中的李自成在太吉河与明军再次发生激战,其七名贴身侍卫为了掩护闯王突围,便安排闯王连夜撤离转移到金钟山,而这七名侍卫中的其中一人则化妆成闯王模样,带着其他六名侍卫驾一叶小船度过太吉古渡一头钻进了金丝峡,吸引了明军的主力。逃至这方石台,追军方知上当,而这七名侍卫也已血染战袍,精疲力尽,个个提剑在手,准备以死以报闯王。七位仙女念及七位侍卫对闯王的忠诚,在此千钧一发之际飘然而至,施以仙术,明里把七位侍卫点化成七棵大树,暗里则把七位侍卫也送到了生龙寨。这七位侍卫后来都成了闯王的得力干将,与七位仙女演绎过一场又一场的传奇故事。甚至他们重返将军台,在这里相亲相爱,生离死别,泪流成河……

每每走过点将台,我都要久久地伫立在这里。我不知道这七名侍卫进入金钟山后是不是成为了将军,也不知道他们与七位仙女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故事,更不知道这七棵树是不是真的就是七位将军的化身,这些我是用不着去考证的,就像我没法考证那位最小的仙女是否在银河的彼岸等待着她心爱的牛郎。我所叹惋的,是那些男人不见了,那些女人也不见了,只是这方石台,还默默地匍匐在这里,那七棵大树,依然苍翠葱郁。心中的那点杂念,便如风一般的飘散,飘散……

 

那座古庙那间房,抹不去的红色记忆

 

继续探访金丝峡别院的深处,你会来到原白鲁础乡政府的所在地。这个乡虽然已经合并到十里坪镇,但那古朴的、充满了乡土气息的院落,依然沐浴着朝霞或者夕阳,与潺潺的溪水、嘶嘶的蝉鸣和一群群黄牛或者山羊,构成了一副完美的田园景象。乡政府的院落旁边,有一处陈旧的老房子,墙壁已经被岁月的风雨侵蚀得斑驳陆离了,但那“打土豪,分田地”的字样,在我童年上学的时候还可以清晰可辨,现在你去看,还可以模糊地看到“土豪”的轮廓。1932年12月上旬的一个傍晚,就是在这处老房子里,红四方面军第十一师在这里建立了白鲁础区苏维埃政府,张和敏便是第一个苏维埃政府的主席兼秘书长,张和春、张和林分别做了这个政府的副主席和委员。从此,这里点燃了人民革命的熊熊烈火。八十年过去了,这团烈火依然燃烧在这大山深处,把用鲜血染红的党旗,衬托得更加鲜艳。

沿着弯弯曲曲的小河和通村水泥路前行两公里,展现在你眼前的,是一所传承了千年的古庙。庙后奇峰突起,庙前古柏参天,红门灰瓦,天井小院,青砖垒成的两层小楼,透出些古朴的气息,两旁的两处厢房,把小楼衬托得格外端庄肃穆。1946年7月23日,中原部队在赵川前坡岭粉碎了国民党军队的围追堵截后,中共中央中原局就是在这座关帝庙里召开会议,讨论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关于“依靠巩部及广大民众在陕南十余县建立根据地”的电报指示,决定将中原部队分散为七支,在以商洛为中心的豫鄂陕边开展游击战,发动群众,依靠群众,建立根据地。这个会场现在依然陈列在这个院子里,当年参加会议的中原局常委李先念、郑位三、陈少敏,委员戴季英、任质斌和第二纵队司令员文建武用过的桌凳、留下的电文,仿佛还在向人们默默诉说着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告诫人们不忘初心,倍加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美好生活。

就是在这次会议后,李先念先后与西北局商洛工委书记王力、陕南游击队领袖巩得芳会合,成立了豫鄂陕边区党委、豫鄂陕边区行政公署和豫鄂陕军区,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建立了5个分区、29个县、59个区,100多个乡,牵制了国民党进攻华北、华东解放去的兵力,为刘邓大军挺近大别山南下作战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现在,这座建筑的墙壁上,赫然悬挂着“中原局白鲁础会议会议室” ,里面陈列着中原局的历史档案和会议资料。作为宗教庙宇的迹象已经淡去,红色旅游,成了前往金丝峡旅游的游客们的一个最佳选择。逢年过节,当地的人们都要去祭拜,与其说表达的是对关帝的虔诚,不如说是对革命先辈的缅怀和追思。

在金丝峡别院的范围内,在一个偏僻的近似于荒凉的名叫安沟的地方1946年8月建立的郧商县人民政府旧址,在经历了半个多世纪风雨的洗礼后,依然在深山峡谷之中见证着那段如火如荼的岁月。这是一处土木结构的三间瓦房,位于原白鲁础乡西坪村安沟田家大院当年的郧商县人民政府隶属于豫鄂陕边区行政公署第三专员公署,县长陆诚、潘友哥就在这里办公,指挥着下辖的六个区人民民主政府。房东田英新早已作古,黄老太太也去了新疆,但那处房舍还在,房前的那个碾盘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着久别的亲人。

 

天生一个仙人洞,昭王后裔繁衍的地方

 

从原白鲁础乡政府驻地向南进发,首先挡在你面前的是一座直插云霄的高山,这是金丝峡别院里的最高山峰,叫做天池岭,山上苍松翠柏,林间野花飘香,偶尔还会窜出一只野兔,或者是一只探头探脑的松鼠和摇摇晃晃的野鸡。那蜿蜒的山路,在陡峭的山岚上曲曲折折,百回千转,你爬上去或许会产生一种飘飘欲仙的快感。口渴了,你顺手就可以采摘到野桃、山楂或者是“八月果”。你大可不必担心爬不上去,因为通往天池岭的山路,已经变成通村水泥路了,你可以爬行走小路,也可以乘车走大路,各自有各自的妙处。登上山峰,那美丽的天池尽收眼底。山顶上的天池果然像个池子,中间大约三百平米的水塘,四周居然还环绕着一圈浅山,池内的芦苇修长茂密,白云在芦苇之间飘来飘去,微风过后,一片瑟瑟之声。伫立在天池边,你会感到你连接着天地,你的身心都在和天地对话。

不仅有美丽的天池,还有神秘的洞穴。在金丝峡后山门不远处的大竹园村,奇山异峰的深处,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洞穴,而木河红岩岭阳光岩的仙人洞,便是最为秀丽、最为险峻、也最有传奇色彩的一个。这个洞位于木河北岸的半山腰,呈椭圆形悬挂在悬崖峭壁之上,藤蔓丛生,树木掩映,险峻异常,人迹罕至,真是一个仙人居住的地方。但是,这个洞,人们宁可叫她“先人洞”,因为这个洞原来居住的是周昭王的后代、翁氏宗族的先人。明朝末年,从钱塘郡迁徙而来的昭王后代曾经居住在这个山洞,在这个山洞里过着仙人一般的生活。但在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岩洞被盗贼焚烧,这一家老小只有起恭、起成兄弟俩幸免于难,于是昭王后代的这一支,自起恭、起成之后,便世世代代繁衍生息在金丝峡周围方圆数百里的土地上,活跃在以大竹园为中心的小川、宽坪、西坪、三官洞、蒿坪河以及商南县城、郧西县城,逐渐恢复其名门望族的声名。数百年的风雨,冲刷不掉历史的记忆,那山洞洞口上垒起的块块巨石、以及搭建在巨石之上的简易门窗,仿佛仍然在诉说着那段段沧桑岁月。

与仙人洞相邻的,还有一个洞,叫做黑龙洞,是一个与金丝峡相匹配的旅游景点。如果你想看黑龙,那就翻越朝阳沟,穿行大竹园,从壁立千仞的大石峡挤出去,溯木河而上,拍几张“一线天”、鹰头峰、莲花盆的照片,便可以缓步来到黑龙洞山脚下。拾级而上,回首之间,香炉山、蜡烛台便映入眼帘,那黑龙洞的洞穴也便近在眼前。黑龙洞的洞口呈半圆形,高八米,宽九米,两边有两条巨大的钟乳石。走进洞穴,又有一条酷似莲花的钟乳石倒立在大厅中央,稍稍靠里的地方,端坐着头带黑盔、身披铠甲的黑龙爷。陪伴着黑龙爷的,是神态各异的救世观音、黑虎财神和祖师爷。这时里面的光线,或许稍显幽暗,但你不妨打开手电,或者举一束火把继续探寻,叮咚的泉水会把你引上龙床,在碧波荡漾的水潭里,用清冽的山泉洗一个开心的凉水浴。每年的六月十二,是黑龙爷的生辰,这里如织的人流尽显香火的鼎盛。但你不必等到六月十二的,因为平时你来,更会增添一份内心的宁静。

而如果你想看黄龙呢,那就过“天池”而南下,穿小川经宽坪,到安沟那个郧商县旧址的附近,在一座奇峰的半山腰,找到那处远近闻名的黄龙洞。黄龙洞比黑龙洞要小一些,但却显得出奇的秀丽。葱郁的山林里,突兀的山石下,居然有这么一个好去处,悬崖里面是一个百米见方的洞穴,穴内敬奉着一尊端庄的黄龙神像,周边散落着看不清字迹的残碑断碣。而洞穴的外面呢,却有一条巨大的石拱环绕着洞穴门口,像一弯隐没在林中的月牙,上面缠满了青藤,还有些许山竹随风摇曳。这洞与拱之间,也就是10米不到的样子,真像是专门为这个黄龙居住的地方搭起的一幅彩门。人们说,这黄龙与黑龙原是一双情侣,但没法考证的是,黑龙为什么去了大竹园的木河,而黄龙却住在了西坪的安沟。劳燕,分飞在什么时候?……

 

乡风醉人酒醉人,好一处世外桃源

 

金丝峡的奇山异水、自然风光固然会使你陶醉,但金丝峡别院那漂浮在群山峻岭之间的袅袅白云、盘桓于茂林修竹之中的飞鸟珍禽,以及那翻卷着雪花的涓涓溪水,更令你神往。

应该说,金丝峡周围村村有风景,处处可旅游,但在这些旅游景点中,我更推崇我的家乡马家坪,这一方面是因为我对家乡有着浓浓的乡愁和深深的眷恋,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地方确实很美,美在那种原始,那种恬静,那种山路弯弯、白云悠悠……

在一篇文章中,我这样写我的家乡马家坪:

 

……“在这云雾缭绕的群峰之间,有一条水泥路宛如游蛇,若隐若现地起伏在山岚沟壑 。沿着这条松柏夹岸的弯弯山路,翻天池,过小川,穿过小桃园,在一抹浅浅的山梁上,那不是桃源胜似桃源的自然村落便尽收眼底。这个村叫做西坪村,入云的高山包裹着不足一平方公里的谷底平地,“浴盆”似的镶嵌在群山之间。垂柳掩映的一道小河,在“浴盆”的中间划出了一道“S”,河的东边,隶属于陕西商南的十里坪镇,而河的西边,则属于湖北省郧西县三官洞天然林保护区了。站在这里,或许你立即会联想到“一脚踏三省”的白浪,但这里远没有白浪的喧闹,呈现出来的,是一片宁静的、祥和的、恬淡的,古朴得近乎于与世隔绝的自然风光。那散落在小河两岸的三二十户人家,虽然分别属于陕鄂两省,但隔河相望,应答有声,站在自家门前,就可以和邻省的村民对起山歌。田间地头忙绿的身影,是湖北的也是陕西的,因为他们早就模糊了地域和籍贯的概念了,凑在一起,抽一支烟,拉一会儿家常,便是一种惬意的小憩。端着自家的饭碗,可以串门儿到对面的人家夹上些菜,遇到有酒,还可以小酌几口。这边公牛的发情,必然引起那边母牛的回应,那边的一声鸡鸣,这边的雄鸡也就“格格格格”地叫个不停,猫儿狗儿天天厮混在一起,产下的崽儿便也没有了户籍上的分别。河边那苍劲的核桃树,树根在陕西,树枝却在湖北摇曳,丝丝垂柳,枝枝交傍,秦风楚韵,相互PK,秦楚文化就是这么直接地交融在一起了。

西坪村的春天,来的要比金丝峡稍晚一些,但只要春风拂过,那“浴盆”周围的漫山遍野,便慢慢地弥漫了春天的气息,渐渐泛青的苍松翠柏愈发湛蓝,紧紧地包裹着这个村庄,其间点缀着瘦黄的连翘花,一簇一簇山桃的花蕾,不停地吐出点点粉红。新雨过后,仲夏的村落更加迷人,山上的碧绿连接着田里的碧绿,瓜果的枝蔓攀援上瓦屋的房顶,房前几声蝉叫,屋后一片蛙鸣,雷雨过后那绚烂的彩虹,横跨在东西两边的山头,与那条南北走向的小河相映成趣。人们说湖北郧西是牛郎织女的故乡,如果是这样,牛郎织女的家一定就在这个西坪村,那条不是银河的小河,便是王母娘娘用银簪画出来的界河;如果这条河便是界河,那牛郎织女的相会,就不会那么地艰难。八月刚过,树叶泛黄,家家户户烟囱里飘出的袅袅炊烟,一缕缕飘荡在小村的上空,房梁上开始挂满金灿灿的玉米和红彤彤的辣椒,绿色褪去,光了一个夏天膀子的山民,没有忘记给自己添加衣裳。大雪纷飞时节,山村白雪茫茫,冰雪封堵了进山了路,小村便显得更加与世隔绝。出门得少了,人们就建一个酒坊,搭一个灶台,弄一些酒曲,用黄橙橙地玉米酿造出一坛坛包谷酒,那寂静的山村,便弥满了醉人的酒香。到了年关,那芬芳的美酒愈发醇厚,醉了人,也醉了那个村,红尘的烦恼,便与这个世界毫不相干。 ……

 

从金丝峡到到马家坪,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在这里你可以看郧商县旧址,看百年财神庙,看王母娘娘留下的足迹,看吴刚永远也砍不倒的娑罗树;如果你意犹未尽,你还可以再走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到郧西看牛郎,看织女,看银河,感受银河暗度,两情长久,聆听牛郎织女飞星传恨,窃窃私语……

如果你知道了金丝峡还有这么一个别院,朋友,你愿意走进这个别院吗?走进了这个别院,你才不虚此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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