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皓然
与洛夫先生第一次见面,现在算来,已经是15年前的事了。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六月,在中国现代文学馆的一间会议室里,达摩是洛老和我的引荐人。
洛老留给我的第一印象是:高大,明朗,超然。
当他听达摩指着我向他介绍说:“这是我爱人。”不禁向达摩那张大黑脸上看了又看,随即,由心底里发出一阵朗朗的笑声:“哦,你可配不上人家啊!”
之后,便和达摩一起愉快地大笑起来。
那次见面 ,因为大家参加的是一个国际性的诗歌会议,洛老的各个年龄阶段的朋友、粉丝和媒体记者来的都很多,所以,我们没有太多的谈话时间。
虽然如此,洛老那一路风趣的言谈笑语却很深地印在了我的心间。
与洛老的第二次见面,是2008年10月的金秋时节。
那次,旅居温哥华的洛老是带着夫人陈琼芳老师一起来北京的。当我和达摩一起出现在他们当时下榻的樱花宾馆时,洛老竟又一次当众笑声朗朗地说:“你们看他,和人家站在一起,就像是爸爸领着女儿出来了!”说着,便撮着嘴,咭咭咯咯地笑了起来。
引得周围也都是一片笑声。
那次,我和达摩又结识了陪同洛老一起前来的台湾著名诗人方明和来自上海的白杨等人。
那天的行程是,我们一行十多个人,一起去游圆明园。
洛老一路上都是意气风发,笑声不断。李青松在前面攘臂而行,又有达摩这个行走起来脚下像是安了风火轮一样的“神行太保”,紧紧跟在身边,他三人越发走得尘烟四起,我们跟在后面,那可真的是“每一步都像唐代的绝句,踏实,而又空灵”(洛夫先生诗句)了。
他们走在前面,也不知都谈的是什么,只听见洛老一会儿哈哈哈地笑,一会又合合合地笑,然后,就像是天上忽然掉下来了一顶桂冠砸在了他们的头顶上一般,三人一起咯咯咯地大笑。
他们的身后,我和陈琼芳老师谈论着洛老的诗,白杨和方明等人讨论着各种诗学观点。陈琼芳老师头上戴着一顶很潮的帽子,帽子的后檐上飘着长长的绸带。穿着豆绿色的上衣,颈肩垂着一条豆绿色的绣花桑蚕丝围巾,右腕戴着玉镯,左腕戴着一款精致的手表,十个手指甲染得鲜红如玉,两只手的无名指上,共戴着三枚钻石戒指。一看就是那种生活得特别幸福的、很受宠爱的女性。
当然,我这里说的幸福,并不是指她的穿戴,而是指她那一路上从心底里直流溢到面容上来的幸福明媚的笑容。
方明先生是那种特别儒雅得度,非常有君子风范的人,白杨则是那种才女堆里难得一见的相貌周正秀丽的女子。
我说:“因为洛老的那首《因为是风的缘故》,我知道了,陈老师的头发是叫作‘妩媚’的。可惜今天这‘妩媚’,被帽子给罩住了,不得一睹真颜了。”
陈老师便笑着摘下了帽子说:“哎呀,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啦。”一面时而喜悦时而又有些气愤地跟我讲起了国内某诗人对洛老作品的“曲解”之事来,说到该人那篇胡说八道的批评文章来,声音不禁提高了两个八度:“她完全不理解洛夫写的是什么,最关键的是,她还曲解他!”
“诗坛向来怪人多,神经病就更是多得不胜枚举。不必理会就是了,否则,可真的就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了。”我说。
其实,那时候的我已经很不愿意和“诗人们”往来,也不再去参加任何名义的诗歌活动了。因为有些“诗人”的品行,真的是怪诞、卑劣到你非亲身经历过,完全难以想象的地步——比如,今天还在你面前耸肩缩手、卑微之极的一个人,竟会毫无任何理由和预兆地,转过身去就对你进行各种疯狂的诅咒辱骂;比如,人家夫妻要结婚,他一个八万杆子都打不着的闲人,非要跳出来横加指责,歇斯底里地中伤诽谤于人;比如,你刚请他吃完喝完,你刚请他全家人吃完喝完,又给他家孩子压岁钱,一掉过脸去,莫名其妙地就痛恨起你来了;更有甚者,竟有那声名狼藉,长着一张能把鬼都吓残的畜生脸的,邪恶到完全丧失了人格支撑的女恶棍,明明是她平白无故地处处和人家寻隙、过不去,犹如跗骨之蛆一般对人家一路疯狂构陷,到了最后,竟能到处“指天地以证鄙怀,引神明而鉴猥事”地硬说是人家如何欺负了她……
这时,我看见方明先生走进休息区,为众人买来了矿泉水,一面不忘又翻身回去,买了一根油汪汪的烤肠,犒赏自己。
“诗魔,快看那里!多美!”
“哈哈,你叫达摩,那你就是诗佛……”
前面传来的响亮的笑声,不禁感染了我们,大家抬头看时,只见洛老笑得像个赤子,达摩笑得像个顽童一般。
我们身后所有的人,遥遥的看着这画面,彼此不禁也都笑了。
接着,我和陈老师便一路喝着水谈论洛老的诗,有时慢慢走着谈,有时坐在长椅上谈。陈老师对洛老的感情至深,对洛老的作品如数家珍,那骄傲的笑容,一直都明显地挂在脸上呢。
忽然,谈兴正浓的陈老师看见达摩走了回来,正站在不远处的文冠树下和方明等人说笑着,便从长椅上站了起来,手搭凉棚,四下里一望,忽不见了自家的老可爱,便隔着面前的湖,向对面大声呼喊了几声洛老的名字,却不见有任何回音。
我当时在身边听着,觉得那实在不像是一个老妻在呼唤自己的丈夫,而更像是一位少女在呼唤自己的情郎。
达摩听见了,便走来笑着说:“您别着急,洛老现在和青松到‘蓬岛瑶台’去了。”
“哎唷!”陈老师不禁有些抱怨起来:“这个李青松,洛夫都已经80岁了!居然还让他走那么远的路!”
于是我们留下来的几个人,都轮番开释着陈老师,却都没能使她露出轻松的笑容来。我在旁边甚至清晰地听到了,她那一刻,身体里的每一个分子都在咄咄地往外喷薄着焦急的火焰。
于是我建议,我们大家赶紧一起过去找洛老去。
陈老师连声说:“好,好,好!”就忙忙的一路向前飞走了出去。
直到看见洛老迎面笑欣欣地走了回来,她才赶上去,又是笑又是抱怨地说了几句。洛老当时笑得憨萌憨萌的,现在想想,真是可爱极了。
接下来吃中午饭的时候,方明兄非常君子范地让我坐在了洛老的身边。满桌子老老少少的人们,热热闹闹,说说笑笑的。有一个还被自己的妈妈抱在怀里的小朋友,在对面时而张着嘴萌萌地看着洛老发笑,时而又回过头去,抓着他母亲的脖颈手刨脚蹬地一阵乱笑乱叫。
洛老问起了我的创作情形,一面又笑着去问达摩:“温皓然是逆创作潮流的作家,那么,现在的创作潮流又是怎么样的呢?”
达摩便激情昂扬而又尽量十分善良地为之大致概括了一番。
在座的一位兄台随后补充道:“岂止是这些,各种搞笑、无厘头的,甚至是身体写作之类都堂而皇之的大行其道呢。”
洛老立刻便说:“当今文坛,我和温皓然始终坚持严肃写作!”说得满桌子的人先是一怔,接着,就都笑了起来。洛老大概也觉得自己的这句话说的非常有水平,自顾在那里撮着嘴“吼吼吼吼”地笑个不止,就连鼻梁上都堆上了几道明显的皱纹。
我这才发现,洛老的鼻头长得圆嘟嘟肉嘟嘟的,嘴巴也是。而他身边的那一片豆绿色,此际则安谧宁静得就像是一道跌落在了一汪深邃无际的海洋中的青色霞光一般了。
接着,洛老为大家讲起了发生在国际文坛上的一些鲜为人知的事情来。达摩直听得“鼻如悬胆两眉长,目似明星蓄宝光”;李青松十分陶醉地半眯着眼,不时颔首微笑着,像是个就要得道升仙的道长;其他人或仰眉伸眼,哧哧而笑,或紧锁双眉、啧啧叹息不已。
白杨笑得转过脸去,不得不转移着话题,和方明说:“MYJ长得简直太帅了!”
我听了,心里笑道:“没有洛老帅!”
那次的畅聚,至今仍历历在目。临分别时,大家都有些依依不舍。
后来,陪着洛老夫妇去了湖南的李青松再回到北京时,拿回了洛老让他代为转交的,为我当时新完成的长篇小说《陪嫁山庄》的书法题名。可能真的是字如其人吧,洛老的书法特别的卓然不凡,直到今天,我一直都是将其珍藏于高阁之内的。
后来,洛老和陈老师又回到了温哥华,直到几年前,才又回到了台湾。
洛老是回台居住之后,才与达摩彼此开始给对方邮寄起自己的作品来的。达摩寄过去的快件,不知洛老是否全部都收到了,他先后两次给达摩寄出的个人诗集,达摩却一直没有收到。为此,害得老人家几次在微信上向达摩问起此事。
我和洛老的最后一次见面,是2016年11月10日。在那之前的几天里,达摩就接到了方明兄的通知,说他陪着洛老和陈老师来北京了,达摩已先我一次去看望过了,又和洛老约定,10号这天,将和我一起过去请他们吃饭。
那天,由于达摩是从单位出发,而我是从家里出发的,所以,我比达摩先到,上楼前,我在前台先打了电话联系,陈老师笑着跟洛老说:“达摩的太太到了。”上楼后,简单的寒暄过后,我就已明显地感觉到,洛老这时的记忆力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听陈老师说,方明兄因临时有事,一早就去了天津。
可巧,那天《诗选刊》的主编简明和一位女诗人也在。简明先生对达摩十分热情友善,那之前的数月之前,应他之邀,我和达摩在河北的周台子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我见简明先生当时正与洛老热火朝天地谈论着某项诗歌奖,便和陈老师、和那位女诗人交谈起来,当那位女诗人问我的年龄时,我告诉了她。
她吃惊且惶惑地笑道:“怎么可能呢,这不可能吧!怎么你看上去就像是个小姑娘一样呢。”
我心想:“这有什么不可能呢,你一会儿要是见了我们家的那一位,就一定会相信了。”
那天简明先生因为还要着急赶回河北去,所以并没有等到达摩来,就先一步和那位女诗人离开了。我也没有想到,和他的第二次的见面,如今,竟成了最后一次见面。
他们离开后,我和洛老、陈琼芳老师就开始谈论起了达摩来。洛老这一次并没有夸我,却在那里不停地夸达摩。到了最后,甚至说什么:“呵呵,达摩长得就像耶稣……”
先开始,我几乎把洛老那一口湖南腔的“耶稣”听成是“野索”了,就问:“您说他像什么?”
“呵呵,达摩像耶稣。”洛老又一次笑得憨萌无比起来。
陈老师在旁边笑道:“哎唷,连个‘耶稣’都说不清楚……”
“什么?”我惊得差点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您要是再这么说他,他以后可就更没样儿了。”
于是,我便跟陈老师说,他在家里,那可真正是油瓶子倒了都不知道扶的。他的衣服,你要是不一件件提前给他熨好,拿出来摆在眼前,他根本就不知道去换的。尤其是到了秋冬季节,不管上身同时穿着几件衣服,都是哗啦一下,就一股脑全部塞进裤子里去了。我几乎每天都要去一件件地再重新为他翻出来,一层压一层地细心替他整理好。他还焦躁得像是在受刑一样。那年,我因为续写《红楼梦》太过投入,一时就把他忘在了脑后,好家伙,那段时间,他活得那叫一个洒脱痛快!直到有一天,他一脚走进门来,我抬头一看,竟给他吓了好一跳。胡子长了那么老长,头发像堆野草垛子一样,那张脸黑得就像是才逃难回来的一样,我当时就被气哭了。
我每说一句,陈老师就在旁边“哎唷”一声,一声比一声响亮。也不知究竟是在同情,还是在叹息。
洛老则在一旁发出一串“哧哧哧”的笑声。就在这笑声中,达摩一路大踏步地走进门来了。
房间里立刻就欢腾热闹了起来。
陈老师笑着说:“达摩今天可真精神。”
达摩便大说大笑道:“我才去理发店把胡子给剃了,皓然给我下了命令,今天要是再不剃胡子就来见洛老和陈老师,她以后就永远不再跟我一起出席任何场合了。哈哈哈!”
陈老师一声声地“哎唷”着,啧啧啧地叹息着。
洛老两眼水汪汪地,笑眯眯地看着达摩,竟然又说了句:“达摩长得像耶稣!”
“哈哈哈,我要是不剃胡子,应该更像吧。”达摩得意地回过头来看着我,对洛老说。
我才不会搭理他那一套,看了看表说:“咱们也该去吃饭了。”
这间隙,达摩也不忘把我的一个纪录片视频,拿给了洛老看。洛老便把他的手机拿在眼前认真地看着,又拿至耳旁仔细地听着。
陈老师在旁悄悄碰了碰我的胳膊:“你看他,听得多认真。”
说说笑笑中,两位老人就都站起来,去拿各自的外衣。
说实话,达摩当时走过去帮洛老穿外衣的那一幕,真的很感人。
那么粗枝大叶的一个人,竟也有那么小心翼翼的时候。尽管,在他并不谙熟的照顾下,洛老的一只胳膊至少向衣袖内伸了三次,才最终把那衣服给穿好了。
但那场面,真的就像一幅美妙之极的图画一样,非常深地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了。
我们走至楼下的大堂时,达摩的一个慕洛老大名的朋友,领着自己的一位侄子兼司机,早已等候在那里多时了。
那次的相聚,洛老从始至终,都笑得像一尊闪耀着光芒的佛陀一般。
聚餐结束后,他依旧谈兴高涨,后来,还是在陈老师的几番催促下,才恋恋地站起身来。
我和达摩送他二老直到电梯口,达摩一定要把他们送回房间,陈老师说:“放心吧,有我呢。都这个时候了,你们也都快些回去吧。”
洛老在走进电梯的那一刻,仍不忘笑欣欣地和达摩再次敲定了明年于北京再相见的时间。
谁知,那次一别,竟成了与洛老的永别!
2018年3月19日上午,我刚一打开电脑,就看到铺天盖地的“诗人洛夫去世,人间再无‘诗魔’”的消息。我怎么能够相信!
怔了半日,连忙发短信去问达摩。他回复:“我已经知道了。天亮,方明就告诉我了。没敢告诉你。”
我的眼泪噼噼噗噗地盖满了手机的屏幕。满脑子里,全是洛老那犹如太阳一般四溢着光辉的笑容了。眼前,不时闪现着他那一首又一首脍炙人口的诗作:“我是火,随时可以熄灭,因为风的缘故……”“故国的泥土,伸手可及,但我抓回来的仍是一掌冷雾……”
后来,当我隔着电脑的屏幕,去读他的那首《众荷喧哗》时,耳边传来一阵“咔咔咔……”的声音,那是我发自肺腑的哭泣。
这声音,多么熟悉!08年,我母亲去世的头一天晚上,所有的亲人们忽然之间都找不着了我的大弟。众人急得团团乱转,后来一个邻居家的大嫂跑来说,看见大弟一个人在小区外面一百多米远的一个僻静的巷口,弯腰跪在地上“咔!咔!咔”地哭呢,让家里赶快去个人“把孩子喊回来,要不然,那样的哭法,会把孩子给哭坏的……”
我知道,大弟当时那么伤心悲恸,是因为他自己知道,从那天起,他永远地失去了一个可以用全部的生命,去为他遮风挡雨的人。
而如今,我这般的悲伤,又是为什么呢?是因为这位在这红尘世界中,整整走过了90个春秋的老人,无论他曾经历经的世途如何坎坷难行,充满险诈,也无论他的内心深处经历了多少次的悲凉绝望与刻骨的孤独伤痛,他都始终勇敢坚毅地选择去做一个高尚、美好、仁爱的人,始终坚持以自己最温暖,最真诚,最灿烂的笑容去回报这世间和自己身边所有的亲人、朋友们吗?
苍天在上,请允许我这样地哭一哭吧——为了这尘世间,曾经有一个如此高尚而美好的人来过,同时,也为了一颗慈悲而高贵的灵魂的离去!
去年至今年的10月23号,方明兄又先后两次来到北京和达摩相聚。
上一次,他为达摩带来了台湾的另一位大诗人——郑愁予先生。因为那次,他们一行人来去匆匆,而达摩也是从外地出差回来的路上,直接赶过去大家匆匆聚了一下的,所以,并未来得及通知我。
而就在两天前的23号,那天,我家里正好来了亲戚,转天,达摩在中央美院又有课。所以,达摩那天去赴约之前,我们便说好了:如果方明兄会在北京多逗留几天的话,那么25号,我们便一起去香山,去植物园,去看曹雪芹故居。
当晚达摩回来说,聚会上,他又结识了几位新朋友,也有一两位多年没见的老朋友也又碰面了。说方明兄明天要去河北,然后就直接飞美国了。又说:“方明兄说了,香山之游,只好等下次再见面了。”一面又说:“我们吃饭时,方明兄说陈老师特别想你,我还和陈老师当场通了话呢。”
我听了,非常感动,觉得自己这些年来并未曾为老人家做过什么,如今,她竟然很想念我。于是我说:“陈老师,她还好吗,她都说了些什么?”
达摩说:“我请陈老师下次和方明兄一起来北京,她说,洛老去世后,她哪里也不去了。”
我们便立刻都陷入了一片黯然。
半天,达摩又说:“当时,我马上跟陈老师说,‘那,我就和皓然一起到台湾去看您。’陈老师说,由于一些原因,现在从台湾来北京容易,相反,就不容易了……”
我听了,黯然之下,不禁又觉得愤怒。
幸亏眼前忽然又浮现出洛老那张灿烂而慈祥的笑脸来,才总算将这把升腾起来的怒火给慢慢地压伏了下去。
我觉得洛夫先生的确很神,因为你只要一想起他那慈悲的音容,内心就会变得无比柔软和宽容起来。
洛老离世的这一年多来,我根本就不敢去想象陈琼芳老师的样子。也不可能去为她做些什么。
但是,此刻,我想对陈老师——世界华语诗坛泰斗、诗歌界的“诗魔”,洛夫先生的妻子说:“洛夫先生一生获奖无数,但,陈老师,你是获得了上苍给予的最大嘉奖的女性。因为,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这世间,再没有什么幸福是可以抵得过‘一生与一位高尚美好,始终都有着一颗对自己爱人忠诚不变的红灿的真心的男子相伴’更为幸福的事情了。所以,陈琼芳老师,您这位曾经挨着洛夫先生最近,最静,最最温婉的一朵荷花,从此,就应该每天都以一张最为明灿的笑脸,去面对上苍给予您的这份嘉奖,不是吗? ”
2019年10月25日 22时56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