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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皓然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小说
2018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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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续》第八十五回 韶华盛极鸾喜呈瑞 落红凄迷病符飞灾

                                                      温皓然

 

话说湘云的婚期既已择定,贾母等人闻知卫若兰盛才仙貌,品格端方,乃神仙一流人物,心下十分称意。届时又有梅翰林外任期满,已携家口回京。连日在府中大摆宴席,广邀薛、贾两府人丁畅聚,遂趁势将其子梅问鹤与宝琴的婚期也订了下来。那梅问鹤相貌果然清奇,打扮的又秀气。论学问,与卫若兰竟也不分伯仲。二人往那里一站,真丰神巍峨,威仪赫赫,一如两尊下凡的天神,再世的罗汉一般;在座所有宾客,登时都大为减色。宝玉自见了他,不觉又痴了半日。原以为,这世上,再无人能配得上琴妹妹的人品了,及这时,竟无以形容了

贾母、薛姨妈闻知,益发喜之不尽。宝琴的婚事既定,薛姨妈便又满心欢喜的为薛蝌、岫烟之事操持起来。岫烟的父母巴不得女孩儿立刻过门才好。二人因在邢夫人跟前早已煎熬难撑,现放着薛家如此根基,加上薛蝌不但模样好,又是一个端人正士,常言“女婿半子”,老夫妻们下半辈子也算有了靠傍。因此高兴的无可不可。贾府连日内喜事不断,那李婶看在眼里,叹在心上。登时无穷心事,悉堆眼前,不知要如何排解才好。眼见得自己的一双女儿一般的也如花似玉,百媚千娇,况又是与宝琴、岫烟一同上京来的,今见他二人都已有了归属,自己的两个女孩儿却至今无人动问,可不叫人愤懑偏这天晚饭时分,又有贾母同辈妯娌给宝玉提亲。贾母的意气口声定要一个亲上加亲,打小一块儿厮混过来的。李婶因忿忿归寝,彻夜辗转如锥。第二天,竟收拾了,要带着一双女儿启程回家。众人苦苦挽留不住,李纹李绮也无可奈何,只得含着一把眼泪,与众人告别上路不提

说贾母要给宝玉议亲,已非一日。只因元春晋了皇贵妃之后,隐隐传出,圣上密诏中定了竑瞻为太子,其他众妃因此怨入骨髓,谤毁沸传。因而时时悬心,竟将宝玉的亲事一放再放。这时既见喜事纷至沓来,心中十分畅快,旋遣人将王夫人请来,当下便认真商议起来。谁知才刚起端,就见贾琏慌慌张张的进来禀报说风闻宫里的消息,娘娘凤体欠安。又说娘娘的小皇子仿佛也染了病。贾母正是兴致勃勃,听了这话,不免心中惊惨,只一叠声的问:“可打听准了?”贾琏说:“几天前就听见消息了,因不敢惊动老太太,所以又托人各处打听着。今儿,老爷可巧遇着了给娘娘诊治的御医。”就不再往下说了。贾母不觉满眼滚下泪来,忙又问:“可有旨意宣召亲眷进内探视么?”贾琏说:“才刚听见。许内眷二人各带丫头一人,亲丁男人只许在宫门外请安听信,不得擅入。明日午正初刻进去,未正初刻出来。”贾母、王夫人听说,个个咽泪吞声,悲怛不已。当下,鸳鸯等早上来将贾母解劝进里间去了,王夫人这里一行出门,一行又细问了一回贾琏。不禁又流下泪来。一面忙又嘱咐各人都早些回去歇息,明日好收拾进宫不提

如今只说宝玉、黛玉因连日间见姐妹们一个个鸾喜成对,喜气生辉,不觉都动了羡慕之心。只是口内难说,心里早已猜疑掂掇了几百回了。黛玉因又想到自己无父无母,孤苦伶仃的形状,不由的又哭了多少回。宝玉因见病势复又加重,不时来问。谁知这日黛玉心内沸然,便不顾病势,于桌上研墨蘸笔,一气写道

之一

千年烟水泣枯鱼,一代兴亡付废墟

纵使重华留帝阙,湘妃深夜亦唏嘘

之二

前尘如梦亦如烟,锦瑟无声廿五弦

已在高楼最高处,浮云依旧满苍天

雨霁天青柳叶香,残花有泪付斜阳

升帘怅望终无赖,一片闲云锁梦乡

再要写时,不料竟被紫鹃将笔夺了去,一面笑劝道:“姑娘也该保重着些才是,等大安了,有多少写不得呢?才出了汗,这会子又滴髓沥血的弄这个!就是不为你自己,也该可怜宝玉的一片苦心!打从他搬出这园子,姑娘的这场病耗了他多少神?跑东跑西的,寻了药来就不算。回回来了,赶上姑娘吃药,他总要先偷偷尝尝苦不苦,姑娘漱口,总要先悄悄试试烫不烫。姑娘好一些,他先就高兴的不知要如何了。若病又重了些,咳,他那个形景儿,那能让人再看得下去?一个爷,只管那么失魂少魄,淌眼抹泪的,也不怕让人看见笑话!回回走了走了,还必定要站在院子里,独自鼓捣一会子,不知道的都笑他呆,我留心听了他的话,竟是恨不能替姑娘呢。”黛玉听他如此说只得收拾了诗稿,一面起身道:“就你磨牙!”紫鹃一面收拾笔砚,一面叹道:“姑娘又何尝不是呢?病着的时候,他来了就好一些,一天不来,就重些。整天里,见着也哭,见不着也哭。有一年到头苦自己的,倒不如两个人干脆捅破了窗户纸,再想一个长久的法子。”

黛玉一听,不禁勃然变色道:“又嚼蛆来了!”说着,便蹲身坐在了绣榻上,眼里不由得便滚下泪来。紫鹃也不禁滴泪道:“论理,我原不该说这个话。可不这么着,谁是知冷着热的,谁能替姑娘拿个正经主意呢?没的看着你白白作践坏了身子!若说那些人只是为老太太真心疼着姑娘,大家不过要敷衍的好看,才装个幌子出来,哄老太太高兴,似乎也不尽然。可到底现在,就连云姑娘琴姑娘这些妹妹们都已经有了准人家,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想着,趁着老太太如今还明白硬朗的时节,替姑娘也把大事作定了呢?”黛玉听了,益发心痴神痛。咽着泪道:“别说了!”话音未落,只听小丫头子在院子里说:“宝二爷来了!”话犹未毕,宝玉已进来,黛玉和紫鹃便忙各自拭泪岔开了

紫鹃一面忙换上笑颜问:“二爷,怎么这会子又来了?”一面便忙去倒茶。宝玉见他二人满眼泪光,便忙上来问黛玉:“好妹妹,又怎么着了?”黛玉勉强笑道:“好好的,能怎么着了。”宝玉满屋里四下一瞧,便已看见了书内夹着的稿纸。谁知,已被黛玉先一步上去,袖了起来。紫鹃这里端上茶来,因笑向宝玉道:“二爷这一向在外面广会高朋,或有什么新鲜趣闻,也说来给我们姑娘开开心,岂不好?”黛玉便一歪身坐在榻上,说:“罢了,他能有什么好新闻,没的又贫嘴贱舌的胡诌了。”宝玉负手走至榻前,笑道:“何曾胡诌来着?现成的就有卫府的一桩子:你们不知道,谁知卫若兰生的那个样,他那位尊姐的秉性脾气却另是一个样,都说厉害的了不得!大婚那天,卫总督因再三放心不下,就对那新郎倌悄悄嘱咐说‘日后,你一定要……’谁知,才只说了半句,那新郎倌就慌的抢上去跪在面前直说‘岳父大人请放心,日后小婿一定会百倍小心,照顾好小姐的!’卫总督听了,竟说不出话来。好半日,才看着那女婿已经去远了的背影,兀自叹着气说‘我是要让你日后,一定要照顾好你自己。’”

黛玉两目盿盿的将他看了一阵,不由竟“噗嗤”一声儿,笑了。宝玉不由十分得意,便挨身坐下了。只听黛玉笑道:“活跳出一个夜叉来!倒象你亲眼看见了似的,可见越来越能胡诌了。这也罢了,果然那么厉害的话,也幸而是嫁了出去,不然,云丫头可就,”说着,猛然想起了那年李纨说的那句“再得几个千刁万恶的大姑子小姑子”的话来,不觉便红了脸,就忙掩住了。宝玉见他这般,不觉早又神魂飘荡起来。因只一味的将些没要紧的话来厮混。半日,又忍着笑,道:“妹妹可知,海岛蓬莱山中,有一个红颜洞主,总司天下名花;昆仑北斗宫内,有一位魁星,专司下界人文;大梵天上嵯箕仙窟中,便有一位氤氲使者,专司这人世间的良缘缔姻。”黛玉不觉冷笑道:“可不是又没的胡诌来了,自来就只听见说月老仙翁掌管姻缘的,那里又出来个什么氤氲使者了?

宝玉便自笑叹道:“可说是呢,近来也不知是时气不好,也不知是怎么的,夜里,尽梦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呢。”说着,便又往前向他耳边悄悄的说道:“昨儿,我做了个奇梦,梦见一物,浑如丹火,长着十足八翅,脑袋浑沌一团。自称是氤氲使者,原是月老仙翁的大弟子。只因那月老仙翁如今也不知活了几十万大劫,越发鹤发雪髯,白眉毛都垂到脚面上去了,觉也越发多了。一年里倒有大半年都是在云床上酣睡着度过的。氤氲使者无事打坐,于定中见那西方灵河岸三生石畔上,有一株仙草、一方灵石,久经锻炼,复受天地精华,遂得通灵脱质,得换人形,需他前去随缘成就。这使者便一手挽了红丝,一手悬了姻缘簿,出定踏祥云而去。眼看将至,谁知半云霄里,红光闪现,耀人眼目,却是一位仙子,双眼垂泪向那使者道:‘我乃灵河岸泣红亭洞主,只因素喜洞前那方灵石,日则采百花遮凉篷以避烈日,夜则围锦缎花幔以驱严霜;一片情意,可谓深仁厚泽。尝闻使者专为三界痴心男女缔姻结缘,也是今日天缘凑巧,在此得遇。就请仙使看在小女子这一片痴心的份上,成全我与灵石的这段姻缘。小女子自感深恩胜于天渊!’说罢,便于袖中取出一枚五色龙珠来,高高奉过头顶。那使者看时,见是无价之宝,又见他苦苦说到这步田地,心中便已活了几分。遂也不去细查他们到底有缘无缘,就将一根红线,把三人的脚一起绊住。他自己则拿了五色龙珠,意趣洋洋的转回嵯箕仙窟去了。谁知才入门,忽见自己的夫人同一个陌生男子缢死在树上,因大骇呼救,见其妇疾奔而出,树上缢者已不见。但闻檐际大斥一声道:‘亦还汝一错!’看时,却见那月老仙翁怒色盈面,拽杖飘落,责道:‘我们仙道中人,自幼修持,离是非之门,抛红尘之径,苦历过多少大劫,方到得如此境界?殊不知,顽石草木为偶,实历尽风月波澜,尝遍情缘滋味,至无可如何,始结此木石因果。你怎敢欺心,就学了那些俗世闾阎无赖之人,只把黄白金玉之物看在眼里,乱点起鸳鸯谱来!如此这般开了头,便要误尽天下多少好姻缘!我虽昏聩老迈,也总比你这根浅行薄的中用些!’因此收了他手里的红丝、姻缘簿,一顿拐杖,打的那使者昏惨惨不辨南北,黑漆漆难认东西。又被罚在离恨天外灌愁海内受苦去了,只等世上没有了女啼男怨,方可灾消难满。那使者虽悲悔无极,却也无益了。

黛玉才要说话时,却见袭人遣了人来,说:“老太太、太太从宫里回来了。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二爷快些上去罢!”宝玉无可奈何,只得闷闷的起身告辞出来,回去另换了件衣裳,便往上头去了

谁知贾母、王夫人这次进宫回来,大不比从前。一时因薛姨妈、尤氏、李纨等人也都纷纷前来望慰,贾母由不得一阵心酸,心口疼的坐不住,早有鸳鸯、琥珀、翡翠一干人等,扶里间歇着去了。王夫人这里心碎如麻,才勉强同众人说了几句话,已是百般的支持不住。一时,凤姐也听见了消息,因扶着平儿、小红,挣挫着也过来了。一时问明原因,原来竟是元妃的小皇子染了天花,元妃整日泪眼不干,已经先死了一半。圣上更是急的了不得,连早朝的心思都没了,宫中御医无不是人仰马翻。就有吴贵妃、周贵人的父亲兄弟们,并忠顺王爷一干人等,趁着机会竭力怂恿皇上出去郊游散诞。谁知皇上那日实在怅闷便率领众人到校场游猎,又亲到狮虎圈,观看野兽搏斗。那些猛兽本来各归各栅,不相连属,一经聚集,种类不同,立即咆哮跳跃,互相抵触。竟有一只野熊突然跳出圈外,径奔御座而来。左右官员、侍从们一见,登时都四下惊散,纷纷逃命去了。只有吴贵妃扑上去,死死的皇上挡在了身后。幸而后来众武士及时赶到,一顿乱箭,将那野熊射杀。皇上惊魂甫定,便问那吴贵妃:“情况危急,人人都恐惧逃命,为何独你不逃?”吴贵妃说:“猛兽凶性发作,只要抓着一个人,就会停止攻击。我恐怕它直扑陛下而去,所以以身阻挡。”圣上听罢,不胜嗟叹,此后,竟将诸事抛开,彻夜只在吴贵妃宫中留逗了。这也罢了,今日贾母王夫人等作辞出来时,周太监居然传出圣上口谕:小皇子之疾需安心静养,从今日起,一概亲眷,都暂免入宫探视

凤姐直听得眼中出火,心上飞刀。顿觉满腔都是荆棘,浑身遍是爪牙。一时竟恨不得擎了剑去,亲刃那丑态邪言的鬼魅奸妃才罢。半日,切齿道:“不是我说句大不敬的话,真要表真心,就该干脆扑上去让那熊活吞了才是!谁知道这是不是他们早就谋算好了的,单等着在皇上面前表演、邀宠罢了!咱们娘娘向来只以贤德取胜,可那里知道这些人的心机手段呢?”一面又忙向王夫人强展笑颜道:“太太也不必太过伤心着急,常言说的‘荣枯得失,终属天定’!岂是随便什么人使心设计,就能改变的了的?太太难道忘了,咱们娘娘的小皇子抓周那天的情景了?那才真真的是天意告瑞呢。可见他们母子注定是福大命大的,纵一时遇到个灾病,也不足为虑!凭他是谁,也拗不过天意去!况且,前儿我就风闻着叔叔入了内阁,说话就要带着家眷回京来了。这不是越见得天心的巧处?合该是天意让咱们的人这时候回来助咱们娘娘母子的不是”众人听了,不觉都转悲为喜,都说:“这话说的是。”正说着,见宝玉进来了,便都忙打住了。宝玉见众人脸上皆有悲戚之色,自不敢多言多动。薛姨妈这里才拉着他坐下,王夫人忽一眼瞥见他的胸前竟是空荡荡的,便忙问:“你的那块玉呢?”宝玉自己低头一看,也吃了一惊不小。捉襟倾想半日,少不得回说:“才刚听见叫,忙着换衣裳,就忘了戴。”王夫人见如此说,不免数落几句,也只得罢了。因又说道:“这一向你那书念的怎样了?别指望老爷这一走,你就放了野马了。从今儿起,你每天早晚都往我这里来,把该念的书都给我背会讲明了。”因见宝玉苦着眉,只管一声不响的。不觉又掉下泪来:“我的儿,你也给我争口气!眼看着一天大似一天的了。”凤姐如此,忙上来用话岔开了,又忙推宝玉往里面安慰贾母去了

谁知宝玉至上头回来,袭人也一眼瞥见他胸前少了玉,因赶着直问:“玉那里去了?宝玉只得将原话照说一遍。袭人不由惊气冲心,登时遍身冷汗淋漓,忙问究竟放在那里了,便只管没命向各处冥搜起来。谁知几将屋子翻了过来,却只是半点影响全无。宝玉那时只觉情思紊乱,十分闷倦。袭人再三追问,他也只是如此说。一时竟越发神气痴木,心乱神昏起来,只说:“记不得了。才刚象是戴着出去的,又好象没戴着。究竟戴也没戴,连我自己也说不准了。”说着,便一头歪在了床上。袭人忙吞声服侍他睡那时哀痛弥极,一面便又自己屈背弯腰的诸处冥巡起来。正在怆惶煎熬,只见麝月、秋纹一干人,一起走进来笑嘻嘻的直问:“找什么呢,这么沸反盈天的?”袭人见状,还只当是他们故意拾起来,着他顽的,因便笑骂道:“小蹄子们,整天顽不够!还不快拿出来呢!回来真要弄丢了,那可就大家都活不成了。”众人见他说的这般郑重,便都敛了笑,问到底是什么不见了。袭人见了这光景,分明不象是在怄逗。不禁急的干哭道:“还能是什么,自然是二爷的玉不见了!”众人一听,都唬无了人色,一起上来扳肩捉手的直问:“这是那里的话?顽是顽笑是笑,这个事非同儿戏,你可别混说吓人!”袭人一听,一发火气攻心,不可止“都什么时候了,红口白牙的,谁没事拿这个和你们混顽?还不快各处找起来呢找不着,大家可都没命了!”众人慌得神魂俱碎,登时七手八腿的各处寻觅起来,却那里寻去

实在找的没法,便将屋里所有的丫鬟、婆子们都传了来,众人监视着,互相搜检起来。正乱个不止,只听宝玉在里面大喊:“什么劳什古子,值得这么兴师动众的!还嫌撵出去的人少怎的?

袭人麝月忙赶进去看时,却见他在床上睡得正酣,原来是梦中喊骂。二人不觉都怔了一时,他二人仍旧满面悲凄的出来了。袭人头上不住滚着汗,那时怨气填胸,五内摧伤。麝月两眼扫视着众人,小丫头子们人人悲戚,众婆子,个个吞声;几个老嬷嬷,俱各又急又气,又无法,一个个拧眉扎手,怒色盈面,嘟嘟囔囔抱怨个不了。房内一片狼藉,所有的东西都移了位。袭人满室蹀踱,㑌儴转身道:“今天谁进过这屋子?”众人都面面相觑,出不得声。宋嬷嬷出位道:“花姑娘,这一向来往的人也多,谁进来不进来的,也难说清。保不齐是外面的人拣了去,也未可知。”麝月说:“凡能进来的,谁不知道那块玉是个命根子?谁可还敢再拣了去呢?”宋嬷嬷叹气道:“外面的人都知道是命根子,里面的人就更别说了!再不就是谁诚心摸走了,故意吓唬着姑娘们顽呢?”袭人、麝月、秋纹、碧痕几个不禁忡然一动,齐声说:“要不,就去问问今儿进来的人?”宋嬷嬷拍手道:“那就快着吧!”麝月和秋纹翻身便往外飞走,袭人忙拭泪叫住,不免上去剖腑深嘱一番:“大家好歹先别声张,只园子里各处细查密访,若有姐妹们收起来顽笑,大家给他磕头务必求了回来;若是小丫头子们谁误拿了去,问出来也不回上头的,不论把什么送他换出来都行。”众人俱点头忙忙而去,分头寻访。谁知竟是水底捞针,海中寻宝,乱窜窜忙了大半日,全无一些儿消息。不知宝玉的玉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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