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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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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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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麦浪

每个人的童年世界都是独一无二的,也是不可替代的。

记忆中,那一大片金色的麦浪,仿佛烙印在我自由自在的童年里,风吹不去,雨淋不湿,就连岁月也抹不褪色。

犹记得,低矮的土房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妈妈忍着剧痛,把我带到这个世界,这是祖母告诉我的;犹记得,屋檐下土色的鸟巢,初春时节的莺歌燕舞,那是曾经好奇的仰望;犹记得,老屋前那高高的红椿树,仲春时节满树葱茏,和小伙伴携手掰香椿的情节……这简单如白纸般的童年记忆,在长大的脚步声中渐行渐远。

唯有那一大片金色的麦浪,在碧蓝如洗的天空下,在布谷鸟儿婉转的歌声里,在麦浪边挂着黄杏的树枝旁,随风翻滚,此起彼伏,构成了金色的丰收图。

这丰收喜人的麦浪并不是我家的。

我生活的农村在80年代没有幼儿园,我的童年就从一年级开始的。刚走进学校,就渴望遇见一位慈祥的女老师,可谁知竟偏偏遇见了一位严肃的男老师。不仅严肃,而且满头白发,还戴着老花镜,简直像极了鲁迅笔下三味书屋里的老先生。

他的脸上时常写着严厉,看不见他的笑容,也听不见他的温婉。说话声音刚硬有力,师者为大,我们都遵照执行。

麦黄时节,学校都要放忙假。所谓忙假,就是让孩子们回家帮家里收割麦子,帮家里劳动。但是,我们的这位师父很奇怪,一放假就安排我们他家帮忙,忙完了才能给自己家帮忙劳动。

我们这群七八岁的小不点,不敢反抗,只能如实告诉家长,然后去师父家劳动。他家住在山顶上,我们正常和上学一样,早早来到校门口汇合,然后跟着老先生一起爬山。去他家要走一个多小时,累得筋疲力尽,可一到他家就有热气腾腾的白米饭,香脆可口的土豆丝、凉拌黄瓜等下饭菜。那时候,好像都饿了好几天一样,见了米饭就一抢而光。师娘看上去也很少言,站在一旁帮我们陈芳,让我们放肆地吃个够,吃完了还有米汤水喝。

吃饱喝足了,师父才开始吩咐劳动的任务,把我们带到金色的麦浪里,教我们右手握镰刀,左手握住麦秆,用力一割,麦浪一点一点地横卧在麦茬上,师父和师母用稻草把割好的麦子捆成一把一把的,再让它站立在土地上。上午我们一起割麦子,傍晚十分,我们一起把这些麦捆扛回家。

师父用扁担扛,一次都能扛十几把麦子,而我们力气小,左手抱一把,右手抱一把。几十个同学排成长队,师父走在最前面,我紧跟师父,小伙伴都在我后面。到了师父家的院坝里,他还继续走,不停下来。我也不敢吭声,只能默默跟着他走,走到一位陌生的奶奶家,他终于停住脚步,和奶奶打招呼,再把麦捆立起来,我们都照着他那样做。

麦捆一个挨着一个就像最好的好兄弟,紧紧地依靠在一起,占满了奶奶的院坝,就像电影里看过的风吹麦浪般壮观。放眼望去,金色的麦穗胀鼓鼓的,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挣破麦壳的包裹,瞬间变成香喷喷的白馍馍,陪伴奶奶度过漫长而孤独的日子。

后来,还是在好奇心的怂恿下,我忍不住询问师父。师父告诉我,王奶奶是优秀的军属,刚结婚没几天,她的丈夫就参加抗日战争去了,不幸牺牲在战场,从此她就一个人坚守着这份忠贞,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个世纪,真是不容易。那时候,我虽然年龄小,可心里面觉得能帮王奶奶收割麦子,也是很光荣的事儿。

我的小学生活里,每年的忙假都是在师父的带领下,去帮王奶奶家收割麦子。每天早出晚归,不觉得累,也不觉得苦。因为师父一直都教育我们,人活在世上,要尽力而为地帮助最需要帮助的人,该出手时就出手。

那时候,懵懂的我还真不明白这句话的内涵,只是默默照着去做。帮邻居家的残疾婶婶买油盐酱醋,帮她的小孙子辅导作业,帮她收割麦子。长大后,才渐渐明白,师父用金色的麦浪为我们的童年编织了一幅最美的风景。

又到麦黄时节,想起那金色的麦浪,情不自禁地潜回了我们丢失已久的童年,重拾那生命最初的美好,摇曳的金色麦浪让我们的童年节日般快乐。如今,王奶奶已经去了天堂,师父也年过八旬,可能都已不记得帮王奶奶收割麦子的事儿了,但他用金色的麦浪在我的心上勾勒了一个大字——“善”,与人为善,善善流长。

任何时候,我都记得金色的麦浪,还有麦浪翻滚的画面,陪伴我在麦浪的金色里彳亍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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