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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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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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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曼妙

秋煦

1

秋天, 织女越过了界河,月儿捂着脸偷看。银河边的牛郎,眯着眼儿笑。

牛郎对织女说:咱们一年就见这么一次,真难熬啊。织女说,比起凡间,够幸运了,你就知足吧!

嗵!嗵!两个火球“噌”地一下从小城一角升腾起来,剧烈的爆炸声打破了夜的宁静,空气里立马传来一股浓烈的塑胶味儿。

阿霞阿娟骑不慌不忙地大门口出来,见门岗正惊愕地立着脚朝出事地点望,问,发生了什么事?阿娟说楼塌了!门岗“哦”了一声急忙回屋去了。或许是去报警,或许是去报告。记得进来时候门岗是盘查了她们的身份的,问她们找老板做啥,和老板啥关系。阿娟说夫妻关系,钥匙忘屋了,找他要钥匙。门岗就没敢阻拦,放行了。

出了大门阿霞觉着心像空了一样,问阿娟:怕不?阿娟说怕啥?你呢?阿霞胸一挺:我也不怕!

月儿象一片发光的帽檐在天边挂着,柔和的光旭抚摸大地。阿霞看到了银河边那颗星,知道那是织女星,是母亲小时候告诉她的。牛郎织女为啥要在这个时候约会呢?阿霞自言自语。月光下有白云漂浮,是个特殊日子呢!问阿娟:有人给你送花吗?阿娟说有啊,每年都有,可惜我没心收。阿霞脸上便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酸楚,看来我这辈子是不会再有人送花了,人为啥要分男女呢?

阿霞想起了先前那些个不甜不咸的日子,就象回到了梦幻世界。

阿霞阿娟是干姊妹,论长相和家庭条件阿霞无论如何都比不上阿娟。阿娟身材高挑,皮肤白嫩,脸子耐看。丈夫阿涛是个房地产开发商,在当地已经小有名气。按说她不愁吃不缺穿,完全可以足不出户在家里享受安逸闲适,可她偏不甘心。也许是当闺女时在外疯贯了,在家呆不住,结婚不久就闹着要找事做。后因有了孩子,才逐渐打消了念头。后来孩子大了,被送进了幼儿园,她就把家里的一滩杂事甩给了保姆,到处疯着打麻将,一天到晚不着家。

和阿娟比,阿霞就逊色多了。阿霞个头不高,皮肤黝黑又膘肥。由于过度操劳,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许多。可能就因为这缘故,生活中的阿霞总感觉不顺溜,不自信,好像老天故意和她作对似的。最大的不幸不是颜值低,长相差,而是因为年纪轻轻就没了丈夫。阿霞是高考落榜后跟村里一帮姐妹来城里打工的,开始租房开了一家发廊,因阿娟经常来店里整发,两人投缘,便拜了干姊妹。后来随着企业的破产倒闭,失业人员越来越多,很多人也做起了发廊生意,阿霞的生意就清淡了许多。就在这时经阿娟介绍她认识了丈夫小梁。小梁也是农村来的,是个出租车司机。经过几年打拼,两人在城里买了房,安了家,并有了一个女儿。眼看日子渐渐红火了,没曾想,一年前丈夫突然得脑溢血走了,撇下她和一个16岁的女儿孤苦伶仃地度日。

长相好就能一顺百顺。阿霞常这样半开玩笑的嫉妒阿娟。因颜值反差大,有时候阿霞都不敢和阿娟一起上街。

阿娟说,还记得那个带眼镜的考官不?阿霞说,怎么不记得,不是他我是上不了班的。

几年前,一家超市张罗着开业,需要一批人,在阿霞的鼓动下两人便一起报了名。其实阿娟原本是不打算上班的,她参加报名主要是为了给阿霞仗胆,同时觉得麻将玩腻了,想换个环境。没想到一试便被那个带眼镜的考官看中了。但阿霞却因身材长相不合格名落孙山。阿娟替阿霞报不平,拉着阿霞找考官理论,指着考官的鼻梁问:我姐她那地方不合格,不就卖个东西吗,又不是选空姐,干吗那么苛刻?考官蒙圈,问哪个是你姐?阿娟便把阿霞朝前一推:这不,就她!矮个考官快速把阿霞扫了一下,诧异,块头太大了呀,你俩是亲姐妹?阿娟说比亲姐还亲,要用就一起用,单要我一个,我不干!考官乜着眼一脸坏笑,说那好吧,看在你们是姊妹的份上,就破破格吧!

可好景不长,还没等她们干够玩够,几个月前,一个开发商看上了超市这块黄金地段,要在那里建一座大厦,超市便被拆除了,阿霞阿娟便因此失了业。

失业对阿娟来说不算啥事,因为她颜值高,随便就能找个事做。更何况有丈夫阿涛兜底,就是不工作生活也不是问题。但对阿霞来说就有点凄惨,没了丈夫,又没了职业,日子还咋过?好在阿霞坚强,因为当初进城来的时候就孑然一身,根本没想着在城里安家。既然来了就不怕困难。她把供女儿读书当成自己最大的心愿,希望女儿将来能胜过她。女儿在读高中,一个月才回家一次。

钱难挣,没活干,都丝毫动摇不了阿霞坚定的信念,眼下最让阿霞难耐的是天黑后那段时光,面对一个空洞的房间,连个说话的都没有,唯一让她欣慰的是有阿娟这个闺蜜死党。所以每当夜幕降临孤单寂寞时,她便和阿娟通话,两人一聊就是半宿。阿涛说她俩是同性恋。为帮阿霞度难关,阿娟一直在张罗着给阿霞介绍对象,希望能尽快帮她建个家。

要不找个人先玩着。阿娟说。

你给我闭嘴!阿霞说。

美好的时光,温馨的夜晚,街上的花店张灯结彩,应接不暇。阿霞阿娟一路走着,聊着,好像刚才的爆炸于己无关。

伏天刚过,余热尚未散尽,但阿霞的心头早已有了凉意,凉意从房间窗缝里钻出去,消失在漫长的秋夜里。自打丈夫去世后阿霞常在夜里被噩梦惊醒,醒来之后就再难入睡。此刻,她望着天花板发呆,似期待着什么。期待什么呢,是情人的鲜花还是闪烁的荧屏?她想不清楚。宽大的床,寂静的夜,一切都在黑暗中沉默着。一股凉风在房间里盘旋,她感觉有点冷,顺手拿起遥控板将空调关了。就在这时她看到手机通讯录里的那串数字。她熟悉那串数字,知道拥有那串数字的人是个男人,有着一张无奈的脸。那脸曾经在这个房间里出现过。那数字也不止一次在她手机荧屏上闪烁过。印象最深的是他睡觉时那种奇特地鼾声:呼噜噜噜噜……屁——。这奇特的声音是从什么时候消失的呢,她想不起来。仿佛昨天,或许是前天。

阿霞这样看着想着,想着看着,天就亮了。窗外有树影晃动,还有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正待起床,手机响了。话筒里传来一串清爽的银铃声:孩她娘,起床没?是阿娟。你个养汉精,正想找你算账呢。阿娟说咋了,大早起是谁招你惹你了?阿霞说还能有谁,你呗。阿娟如坠云里雾里,说我咋了?阿霞呵呵笑,说我做梦梦见你了,害得我差点没尿裤子!接着就讲了梦里的情形。阿娟也笑,说那地方又上火了吧。

笑过一阵之后,阿娟说:霞姐,我看你还是嫁了吧,要不天天做梦咋办?阿霞说,就不嫁,急死你!

其实谁不想有个温暖的家,有家才是女人真正的生活,阿霞做梦都想。可家在哪儿呢?她时常望着天上的白云发呆,希望那白云有一天能够落下来,把她接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逃离这凡尘和喧嚣。如今象阿霞这样的单身女人在城市一抓一大把,若再婚,真正找个称心如意的郎君,简直比登天还难。罹男好娶,寡妇难嫁,特别像阿霞这样相貌平平,又拉家带口的,就更难了。所以很多女士宁愿守寡也不愿轻易嫁人。

两人打了一阵哈哈,阿娟说不和你瞎摆了,我得吃饭去,吃过饭老地方见。阿霞说,老地方见。

2

她们说的老地方是小城新开的一条街,因为这里靠着一所学校,每天来这里接送学生的家长比较多,那个管售房的老板就是因为看这里人多,才让她们到这儿来的散发广告的。由于受政府宏观调控政策的打压,房地产生意已不象过去那么好做了。原来在大城市打拼的开发商,在大城市住房基本饱和之后,纷纷掉头转向,争着往下边小城镇跑。他们把土地当成肥肉或蛋糕,争先恐后去分割。到手后先把地用围墙圈起来,然后再和银行老板谈判筹资金,分利润。待双方达成默契后,最后共同盘剥购房者。所以,尽管政府一再出台政策打压,房价却一直居高不下。

但蛋糕肥肉并不是那么好吃好分,因县域经济落后,市民购买力低,很多楼房并非一开盘就遭哄抢,而是不同程度地在遭受冷落。于是争客户,抢市场便在所难免,商家的广告大战就此拉开。一时间篮筐里、车门上、还有大街小巷的灯杆上,到处都成了售楼的广告牌。

阿娟阿霞是无意间加入广告大战的。她俩已沿街连续散发了7天广告,县城的大街小巷基本让她们跑遍了。太阳当头照着,大地像燃过一团火,灼热的气浪烘烤着大街和行人。尽管已经立秋,但中午的燥热依然像蒸笼般难受。

阿娟阿霞满头大汗,上衣被汗水塌湿半截,紧紧贴在后背上,暗红色的酮体依稀可见。阿娟抹了一把汗,冲街对面的阿霞摆手,说太热了,不干了,回家!反正他们也没人跟着。阿霞说,剩下这么多咋办?阿娟说,管他呢,先找地方凉快凉快再说。我们发的越多上当受骗的人也越多,你不觉得我们在帮着他们骗人吗?

两人来到一处树荫下,刚站稳阿霞的手机响了。阿霞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一看是早起在床上看到的那个号,她犹豫了一下,没接。阿娟说咋不接呢,拿来我看看谁打的!说着就要动手夺。阿霞护着说,骚扰电话,别看了。阿娟怀疑,不是我给你介绍的那个朋友吧?阿霞说不是。你们最近没联系?阿霞说这几天只顾广告了,谁还顾得了那事儿。阿娟说这可是件正事儿,涉及到你的下半生呢,你怎么就不上紧呢。阿霞说我总觉着这人不靠谱。阿娟说咋不靠谱?难道连我也不相信?我可告诉你,错过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阿霞说,让我再好好想想。还想啥呀,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干部,正科呢。

阿娟说的这个朋友是阿涛的生意伙伴,大约50来岁,先前在政府某经济部门上班,是单位的一把手,现已退居二线,年龄比阿霞大。几年前阿涛曾在他所在的单位承揽过工程项目,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听阿涛说这个人很有钱,在房地产方面有暗投资,人品也不错。只可惜老婆死得早,撇下一个儿子。为了儿子,几年来他一直坚持独身生活。现在孩上大学走了,才想找个伴安度晚年。

阿霞第一次见他感觉印象还可以,人虽然老点,但蛮通情达理,有种机关人员的特定素质。后来两人就开始了电话联系,并最终悄悄地住在了一起。这一点阿霞没敢让阿娟知道,想等过一段两人关系确定了,领了证再说,给阿娟个惊喜。但后来两人又突然散伙了。这让阿娟非常意外,不知道阿霞心里到底咋想的。

分手是阿霞提出来的。那个人似乎有些留恋,依然不断地给阿霞打电话。阿霞呢,因靠着阿娟的面子,不好当面拒绝,两人就这样干耗着。有几次阿霞想一股脑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阿娟,但总是话刚到嘴边就又咽了回去。因为她知道那样会让对方失望,甚至会直接影响到阿娟和阿涛的关系。所以,当阿娟问她为啥不同意时,她只能唯唯诺诺,含糊其辞。

阿霞究竟想找个啥样的人呢?阿娟猜不透。这时阿娟手机响了。是丈夫阿涛打来的,问她和阿霞在不在一起。阿娟说在呀。丈夫说在怎么不接人家电话呢。阿娟立马明白了,忙打掩护说,刚才老板在和我们说事,暂时没法接。丈夫在那边哦了一声挂了。阿娟说看到没,都是你惹的事,你不接电话他们就找我。我就不明白,你为啥不接人家电话呢。谈恋爱谈恋爱,不谈怎么爱?阿霞笑,说皇上不急急坏太监,小心急出小便火。

3

发广告是一项临时性工作,根据协议,两万份广告阿娟阿霞须在10天之内发放完毕,并且每条街都要走到,不留死角。为躲避酷暑,阿娟阿霞采取早晚发放,上午9点以前发,下午5点以后发。尽管这样广告还是很快发完了,就剩去公司找老板结账了。接下来干什么呢?阿霞心里没底,她现在最最需要的就是能找份稳定工作。因为女儿读高中需要学费和生活费,加起来不是个小数,她必须在女儿未转入下学期之前把钱挣够,不能因为学费影响孩子学习。可是眼下工作实在是太难找了。之前她曾按照招工广告上的地址去过几家公司,但总是希望而去,失望而回。人家不是嫌她年龄偏大,就是嫌她腰粗脸黑。哪里是在招工,简直就是选美!年龄偏大?自己才38呀,难道就真的没人要了?阿霞一边照镜子一边恨恨地自言自语。

阿霞阿娟沿大街象散发广告一样一路走来,没有目标,也分不清方向。街边那一排路灯似在欢迎她们归来,不时地报以璀璨的微笑。这时阿霞想到了女儿。女儿放了暑假,但很少在家。整天跟一帮同学在外疯跑,经常在晚上或中午接到她的电话,说有同学聚会,不回家吃饭了。阿霞就心烦,说这阵儿怎么那么多聚会?女儿在那头嗲声嗲气:是人家提出要聚的嘛,又不花我的钱。阿霞说瞧瞧你这个假期在家呆了几天?也不能天天在外疯啊,你的作业办完没?女儿说同学来了,回家再说,挂了啊。阿霞叹气:女大不中留啊,不会是交了男朋友吧?这个念头在阿霞脑海里就那么一闪,便让她马上警觉起来。因为最近她看到女儿越来越注重穿着打扮了,窗台上、书桌上到处摆放着口红和化妆品,有的化妆品盒子上还标着外文,不用说那是进口的。她那儿来的钱呢?但她也只是这么一想,念头便很快打消了:女儿是个听话的孩子,不会在外做出格的事的,孩子大了应该有自己的朋友圈和小天地了,不能管得太严…… 此刻她在干什么呢。是否在企盼妈妈归来?如果知道妈妈为了她在做一件非常冒险的事,她会怎么想呢?

为了工作,阿霞不得不经常到大街上转悠,希望能看到更多的招工广告。这天,正走着,迎面开来一辆广告宣传车,她无意间向车上的大屏幕扫了一眼,看到这样一条信息:某保安公司需要3名内保人员,两男一女,学历不限,年龄18——36周岁,下边是联系电话。但却没有留具体地址。她急忙调转车头,跟了好远才把联系电话记下了。回到家就急忙给这家公司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个男人,问她找谁,有什么事。阿霞说找你们负责招工的头儿。对方说,我就是,什么事请讲。阿霞就把看到广告车的事说了。对方说你吗,多大了?阿霞说37,对方说太大了,不符合条件呀。阿霞马上改口说,我说的是虚岁,周岁36。哦,是这样,对方愣了一下,说那你抽空到公司来一下吧。阿霞说你们公司在哪?对方便说了大概的方位。阿霞知道那个地方,因为和阿娟发广告时曾经路过那个地方,好像没看到有什么公司。就说,我去了找谁联系?对方说,到时候你打电话,有人接你。

阿霞去了。出来接她的是个年轻女士,大概也就20来岁。她跟随那女士拐了几道弯,又穿过一家大超市。在超市的后门里边有一个小院。几间低矮的活动板房藏在大楼的阴影里,显得毫无生气。没有牌子,也没有熙攘的人群,不知道的会误认为那是厕所。

在一间稍微宽敞的屋子里,阿霞见到了那个接电话的老板,问,你们公司的牌子呢?老板是个小眼眯,笑起来看不到眼球,只能看到额头下两道肉缝。领她过来的那女士喊他李总,阿霞心想,可能就是公司里最大的官了。

李总笑了,说没牌子的地方才是最好的地方,你看天安门广场有牌子吗,但那可是一个国家的门面。李总一边说着上下打量着阿霞,见她象一团肉放在了沙发上,问:你就是上午那个打电话的? 阿霞说是呀。反问:你就是上午接电话的老板?李总看到沙发被李霞压了个坑,捂嘴笑:说是啊,你看像吗?阿霞说你们公司真难找啊,都快赶上保密局了。李总说,要不怎么派人去接你呢。完了收住笑问,带身份证没?阿霞说身份证丢了,上午你们也没安排让带呀,人不比身份证实在吗?李总语塞,半天没接上。不过他到觉得眼前这个娘们挺有意思,除了身子有点发福,随机应变的能力还算可以。问阿霞过去接触过保安工作没。阿霞说知道呀,不就是看门吗?李总又笑,说没想到你这么风趣,就凭说话这么机智你被录用了!阿霞不敢相信,说真的假的,难道真要我去看大门?李总说看大门都是男的,怎么会让女同志去呢。阿霞说,那让俺干啥?李总说暂时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接着给她讲了公司的一些规章制度,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保密。说公司安排的事和公司的具体位置对任何人都不能说,包括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这让阿霞感到诧异,心想不就是防贼防盗吗,干吗那么神秘!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建议你明天就来上班吧,李总从老板椅上站起来,工资待遇呢按劳取酬,根据工作量和难易程度,多劳多得,底薪加提成,具体地要等试用期满后签完劳动协议再定。阿霞说,试用期?要多久?两个月吧,李总说。头几天你先跟着熟悉一下。熟悉什么呢,李总没说,阿霞也没问。但有一点李霞一直没弄明白,不知道李总为啥会这么痛快地就接收了她,难道他没看到自己这身肉吗?

阿霞打电话给阿娟,告诉她工作找到了。阿娟很惊讶,问啥单位,谁给介绍的?阿霞说广告,以后可能就没时间陪你玩了。阿娟说那咋办呀,问他们还要不要人,我也去!阿霞说,女的就要一个。具体干啥呀。阿霞说暂时保密。阿娟说对我还保密,不够意思。还想让介绍对象不?阿霞说不介绍拉到。俩人调侃了一会儿,约定晚饭后一起去湖边散步。

4

小城是一座历史名城,据说春秋的时候孔子曾经来过。小城一角有一潭水叫龙湖。环绕着龙湖有一条路,路边载满了垂柳。沿湖岸一直向北是一座古庙,据说是一位远古先人长眠的地方。龙湖和古庙相映成趣,让小城呈现一种深沉、庄严和神秘色彩。或许正因了这,才吸引了大批客商来此投资,他们要把这里建成一座商都,一处外人向往的休闲地。

阿霞阿娟沿湖堤走着,阿娟说,老实交代,这份工作是不是那个人帮你找的。阿霞说,瞎说啥,自己跌倒自己爬,我才不靠男人吃饭呢。阿娟说,不是在故意敲打我吧。阿霞说就你多心,咱俩这么好,我会说你坏话吗。阿娟说那谁敢说。阿霞问阿娟,你这么晚出来阿涛呢?阿娟说别提了,我约你出来就是这事,正想告诉你呢。咋,闹别扭了?阿娟摇头,那到没有。可他最近老说工地有事,每天都回来的很晚,你说他会不会背着我在外边干啥坏事?阿霞说瞎想,我看你是福烧的了。阿娟便叹了一口气,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一家不知道一家啊。都说结婚是爱情的坟墓,我觉得这话真有道理。刚结婚那阵儿我们俩真是形影不离,他对我可说是关怀备至。可自打有了孩子态度就不一样了,我在他那里好像成了多余,要么出差,要么喝酒,每天都到很晚才回来。回来到头就睡,连个温存的话儿也没有。阿霞笑,说想那个了吧,你们多久没做了?阿娟说,我记不住,反正比过去少多了。能做多久?阿娟说,大概10多分钟吧。时间长短还可以,就是次数少。阿霞笑,不怕把人家累坏了呀。阿娟说不是怕给我累,是怕他给人家累。

虽然和丈夫生活了很久,并且有了孩子,其实阿娟对阿涛并不是非常了解,有很多地方让她费匪夷所思琢磨不透。比如手机,她的手机睡觉时都是放在床头柜上,可丈夫就不。他总喜欢把手机压在枕头底下,生怕谁偷似的。有时候还把手机设置成静音模式,好像里面藏着很多秘密。她几次拿想打开看看,无奈手机设置了密码,打不开。对丈夫生意方面的事阿娟从来不问。她对丈夫的要求是,只要每天知道回家,别让家里缺钱就行。但如果到了晚上还不见人,她就会主动打电话过去问在哪。但电话往往很难打通,不是关机,就是占线。这时候阿娟就会生气,回来故意不理他。昨天,阿涛大概夜间12点才进家,见他喝得醉醺醺的,阿娟没理他。也许是酒精的作用,阿涛似乎有些兴奋,想做那事。先是嬉皮笑脸地在阿娟脸上亲了一下,完了就去撕扯阿娟的内衣。阿娟推说累,没有应允。阿涛好像受了冷落,便没好气,说金贵啥,不做就不做,翻身给了她一个脊梁。其实阿娟不是不想做,只是想撒撒娇,听他说句软话。没想到他会那样愚笨不懂情调。

阿娟把这些委屈一股脑儿诉给了阿霞,想让阿霞帮她分析分析,看那手机里到底隐藏了什么。阿霞说管他呢,只要人天天在家就行。我要是能有个你那样的老公该多好啊,也不用东跑西踮的找工作了。阿娟说要不让给你吧,我再找。阿霞说好啊,谁不让是小狗!

不知不觉中走过了几道街,最后竟转到了环湖路上。月儿在云间穿行,垂柳在微风里摇曳,柔和的光芒铺满了路面,将斑驳的阴影投送到地上,给人一种夜的虚幻和迷茫。习习凉风掠过面颊,有种说不出的清爽在心间荡漾。阿娟说,咱这是去哪呀,阿霞说,走哪算哪,反正回去也睡不着。

阿娟接过先前的话题继续说,我们俩的感情现在就像断了水停了电,不知道怎样才能继续生活。按说呢,我对生活应该满足了,不缺吃,不愁穿,有车有房,还有了可爱的宝宝,但就是觉得心儿没处放,好像生活里缺少点什么。缺什么呢,自己也说不清楚。阿霞说那是心灵空虚,人如果没了目标和方向,吃的再好,穿的再好,住的再好,也总觉得象一艘船无法靠岸。阿娟惊异,你也有这种感觉?阿霞说怎么会没有,我现在就觉得很迷茫。找个有钱的吧,担惊受怕靠不住,没钱的吧又觉得生活没保障,所以有时候你问我究竟想找个啥样的,我真的觉得好难回答,不知道自己的未来究竟在哪。阿娟吃惊地看了阿霞一眼,说好男人都被老鹰刁走了,如今就剩些渣皮了。阿霞说迷茫也没法,总得要活呀,活着就得为吃饭穿衣忙活。阿娟说是呀,有人拼命挣钱,把钱看得比命重要,其实,要恁多钱干啥呢!阿霞说,如今是钞票多了真情少了;娼妓多了尊严少了;骗子多了真理少了。如果都像我,整天愁得找不到活干,也就没人胡作非为了。阿娟说,要不我还陪你一起去吧。阿霞说去哪?去保安公司呀。阿霞说那可不行,人家是秘密单位,外人不让进的。

5

阿娟回到家里,见丈夫阿涛已经回来,问,今天咋回恁早?阿涛正在洗漱,说,想你呗。阿娟说就今天才想吧。阿涛说天天都想,可我有事做啊。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你那个霞姐怎么回事呀,怎么老不接朋友电话呢。阿娟说我正想问你呢,你介绍的究竟是啥人呀,阿霞咋觉着不可靠呢。阿涛说啥可靠不可靠,住都住到一起了还说这个!阿娟抵制,你别往我们姐们身上喷粪,阿霞才不是那样的人呢。阿涛说你不信啊,那就去问她吧,这是我那个朋友亲口告诉我的。阿娟一脸狐疑,说这个阿霞,搞的啥名堂吗!

阿霞按时到公司报到了,她在一间屋子里座了很久才有个男的过来喊她。说走吧!阿霞说去哪?那人说别问,去了就知道了。

阿霞跟着那人上了车,车上除了喊她的那个男人还有个女的,就是昨天出来接她的那个。男人开车,女的就座在傍边。男人指着身边的年轻女人介绍说,这是咱公司王总,李总的助手,以后你就跟着她干。王总问阿霞,昨天李总把规矩都给你讲没?阿霞点头,说讲了。李总打开手机,把你手机号告诉我,有事方便联系。男人说,知道为啥接收你吗?阿霞说为啥?男人看了一眼王总,说,是王总帮你求的情。阿霞说,我说呢,怎么谢你呀王总?女人有些不好意思,说谢啥,这个行当有时候就需要你这样的角色,看着窝囊不起眼,却遇事不惊有主见,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最适合干这个活。阿霞晕,说别看我胖,啥活都可以干的。王总说,力气倒不需要,你的优点是俗气,这样有利于隐蔽,不会引起注意。

汽车沿环城路一直前行,在接近一处建筑工地时停在了一棵树荫里。天热,阿霞没坐过这样高级的车,觉得闷气,问,要多久才走?王总说有事?太闷了,我想下去透透气。那可不行,你一下去目标就暴露了,我们是在秘密做事,李总昨天没告诉你?阿霞明白了,怪不得李总昨天反复强调保密,原来是让干这个。便不再说什么。

就在她们说话的时候,从工地办公区开出来一辆小轿车,王总告诉男人:准备好,出来了。男人说是他吗。王总说没错。等那辆车开出工地约100米的样子,男人急忙加速跟了过去。

汽车沿环城路走了一段,在一处有红绿灯的路口停了一下,接着右转去了一家饭店。

见前面的车已经停好,人在下车往饭店大门走,王总也打开车门,拎着包随后跟了过去。留阿霞和男人在车里等候。

大约10多分钟的样子,王总屁股一扭一扭地走出了饭店大门,上车后告诉男人,走吧,没戏,是别人请他吃饭。回头对身后的阿霞说,下午没事就不用来了,晚上6点还有任务。阿霞犹豫,说晚上还干呀!王总一脸不快,干我们这行时间是不固定的,希望你要有思想准备。

也是一处建筑工地,和上次不一样的是,这个工地好像没有上次的大。和上次一样,她们也是先提前到达等候地点,然后就跟了一辆车上了外环路。现在跟踪的这辆车和上午的颜色不一样,上午的是黑色,这是银灰色。小车箭一般向郊外奔驰,它没有拐向城里,而是调头上了通向另一座城市的高速。大约半个小时左右,车从高速路上下来直接去了城里的一家大酒店。这座城离阿霞居住的县城不远,过去阿霞阿娟买衣服曾经来过这里。

她们把车停好,见前面的车上下来两个人,阿霞大吃一惊:两人她都认识,一个是阿娟的丈夫阿涛,另一个就是和她处了一段时间依然经常给他打电话的那个老男人。见他们一起走进了酒店大门,王总催促阿霞,快:跟我下车!我?阿霞犹豫了一下。王总板着脸说,怎么了?你跟着我看看是怎么拍照的,不然以后你咋工作?阿霞想说和他们认识,但又一想,看看他们想做啥也好,正好需要对那个男人进一步了解。

她们尾随着到了一个雅间门口。阿霞没敢靠近,躲在了门口的暗处。见雅间里已经有了一个年龄稍大的女士和两个年轻女郎,阿涛和她们一一握了手。完了指着那位老干部向她们介绍:这是我的老领导。领导便站起来和女郎握手,说欢迎欢迎。完了喊服务员:看菜!服务员忙把菜单递上,说欢迎各位领导光临本店!接着把菜单上的特色菜一一作了介绍。王总佯装着找服务员问洗手间,早把两个女郎和客人握手的照片用微型相机拍了下来。看得阿霞大惊失色。

回到车上,阿霞惊魂未定,说如果被他们发现了咋办?王总说,这算什么,必要时还得化装成服务员给她们倒酒呢。阿霞的心扑腾扑腾直跳,说这活我干不了。男人安慰道,甭怕,开始都这样,慢慢胆子就大了。阿霞很不得马上逃离,问走不?王总瞪了她一眼,说急啥,早着呢,得等他们出来,还要继续跟踪的。如果去宾馆还得拍照呢,你以为这碗饭就那么好吃。阿霞说我得去厕所。王总有些烦:说事儿真多!去吧,快去快回!

阿霞像鸟儿出笼,一口气跑上大街,招手拦截一辆出租。回到家,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为阿娟担忧,不知道该不该把在酒店看到的一幕告诉给她。不告诉呢,内心感觉有愧;告诉了呢,又担心后果不堪设想,阿娟阿涛两人肯定会闹得鱼死网破…… 特别是保安公司那边,如果知道是自己把他们的活动秘密透了出去,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这样想来想去,最终也没想出个眉目。不过她还是感到庆幸,一是自己能得以迅速脱身,二是先前他对那个老男人的怀疑一下子得到了印证:难怪深夜会有女人给他通话,原来她是在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男人真没一个好东西!之前她之所以没敢把怀疑告诉给阿娟,主要是因为没有证据,再者也碍于阿涛的面子。现在虽然有了把柄,却不明白是谁让公司这么干的,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何种秘密?这样胡乱想着,手机响了,是王总打来的。王总说,你咋回事嘛,拉肚子还是生孩子啊,这么久不回?阿霞强装镇静,王总,是这样,因为家里有急事,我提前回来了。王总说那也得打声招呼呀,我们还以为你被绑架了呢。没等阿霞继续说下去王总便直接下了通牒:明天你不用来了,不过不能把我们的秘密透露出去,否则后果自负!

6

第二天,阿霞突然接到阿涛的电话,问她和他的那位朋友处得怎么样。阿霞便没好气,说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你的朋友你应该比我了解啊。阿涛说你们不是住到一起了吗,怎么还说不了解呢?阿霞说是住了,那是因为我太相信你了,现在我觉得后悔,也很为你担忧。担忧我啥?担忧你早晚会出事!你知道他和我在一起时经常有人半夜给他打电话吗?接电话还悄悄跑进卫生间故意躲我。还有,他说他有一笔款子,想借我的身份证存到银行去,我问他多少,他说300万,他一个退职干部,那来那么多钱?阿涛惊出一身汗,说这可千万不能对外人说,不想处就不处,别这猜那疑的。阿霞说,你们做了啥事自己会不清楚?阿涛说,霞姐别生气好吗,我打电话不是和你说这事的,我想问你工作找到没。阿霞说找到又辞了。阿涛问为啥,阿霞说我不适合做那样的工作,因为那不是人干的活。阿涛说,如果真没找到我这倒有个临时活儿,不知道你想不想干。阿霞说你说,看在阿娟的面子上能帮我尽量帮。不是又要散发广告吧。是这样,阿涛干咳了一声,最近我不是在与人合伙开发房地产吗,合伙人是个大公司老板,很有钱,我想在他那里拣个馍渣,给他送礼他不要,听说他是个色鬼,喜女人,我想请你帮着物色一个。条件嘛,一得是处女,二得漂亮,在校学生最好。阿霞气得打哆嗦,说可以呀,如果事情办成了怎么谢我?阿涛说报酬是5000,本人3000,你落2000,咋样?阿霞说这事阿娟知道吗,怎么不让阿娟干呢。阿涛忙压低声音,这事可不能让她知道,知道了不闹塌天才怪!阿霞说,你给找的活,好处不能我一个人落。要干我和阿娟一起干。阿涛立马翻脸,霞姐,你这不是耍我吗?

阿霞感到头晕,胸口也有些发堵。她觉得这个阿涛太不靠谱了,竟然想起来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真是为了钱良知人性都不要了。如果不趁机拉他一把,早晚得走到邪路上去,说不定连阿娟也给搭进去……不行,必须把真相告诉给阿娟!

她拔通了阿娟的手机,说有急事需要商议,约好湖滨公园见。

公园里人不多,因为天热,大家都躲在空调屋里避暑,很少有人出来。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阴沉起来,不一会竟下起雨来。雨滴打在湖面上,发出零乱地声响。阿霞和阿娟心情沉重,两人谁都不说话,沿林间小路在雨雾里走。阿娟两眼发红,像是哭过。阿霞忍不住,还是先开了口:咋了?是不是和阿涛生气了?阿娟摇头,说,我是生自己的气。气我当初瞎了眼,找了这么个花心男人。说着打开手机让阿霞看。阿霞看到了自己当初看见的画面,不禁惊异,你和那个姓王的女人认识?阿娟吃惊地抬起头,怎么,你也认识?阿霞就把看到阿涛的事说了。阿娟说你知道的太晚了,早在一个月前我就委托她们在盯梢。这个公司打的是保安招牌,干的却是私家侦探。她们不仅向我提供了阿涛同他的那些相好们吃饭的照片,还有很多出入豪华宾馆歌厅的录像,都快把我气死了。阿霞说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把我的事告诉你。你和阿涛给我介绍的那个老干部其实和阿涛是一路货色,开始我对他印象还不错,所以就悄悄住到了一起,后来觉得疑点越来越多,感到靠不住才主动和他疏远了。我之所以没提前告诉你,是碍于你和阿涛的面子,其实我早就觉得他不是个好人。阿娟说,只听阿涛说他在房地产方面有投资,但不知道合伙人是谁。阿霞说你真笨,和阿涛生活了那么久连这个都没看出来,他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怀疑当初阿涛在承接他们单位的工程时,和那个男人一起做了手脚,要不哪来那么多钱?阿娟说,看来以后我也得和你一样去奋斗了,不然说不定哪天也得饿肚子。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阿娟抹了一把泪,说霞姐,既然你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我了,那现在我也把我的秘密全告诉你,但你得保证为我保密,不能把我的事说出去。另外——,阿娟有些吞吞吐吐。我说了你可得一定控制住情绪。阿霞说你说啊,快说!阿娟说我背着阿涛在外边也找了一个。不怕你笑话,那个人待我比阿涛好。阿霞吃惊,你们怎么认识的?多久了?阿娟说两年多吧,你认识,就是当初我们进超市时那个带眼镜的考官,他是我高中时的同学,在学校就曾追过我。过去我之所以不敢告诉你是怕传出去让阿涛知道了,也怕你瞧不起我不跟我玩了。阿霞说,你这可是玩火啊。阿娟说没办法,我现在是无法自拔了,就是阿涛没有这事恐怕我也很难再像从前那样对他了。阿霞叹了一口气,说既然选择了就慢慢处吧,阿涛那边你打算咋办?阿娟说能咋办啊,随他去吧,他要离婚我就分割财产,他不离就这样对付着过。就没想离婚跟那个人过?阿娟说想也白搭,人家有老婆孩子啊。阿霞说那你就得受委屈了。阿娟说也没办法,你说我现在该咋办?阿霞说好在你还够聪明,知道暗中保护自己,不然他们把我们卖了说不定我们还得帮他们数钱呢。阿娟说还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阿霞说你说。刚才我让你看的那些个照片中,其中有一张是你女儿的,怕你看到,我提前把她删除了。现在既然到了这步天地,也就没必要再瞒了。阿涛他真不是东西,兔子还不吃窝草呢,谁的主意都敢打!阿霞瞪大了双眼:怪不得这阵儿女儿和过去不一样了,原来真是这样啊。她竭力控制着情绪,说照片呢,拿来我看。阿娟说手机里我删除了,不过我电脑里留的有底,你如果要我可以传给你。照片上提供了什么画面,是在宾馆还是在饭店?阿娟说在饭店,就一张有她,其他的都没有。阿霞说一张还不够吗,还想要多少?阿娟看阿霞咬着牙,话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忙劝慰,霞姐你听我说,这事儿肯定不能怪女儿,都是那两个坏种干的事!再说照片上只是看到他们在一起吃吃饭,并不能说明什么。阿霞说你说这事儿该咋办?阿娟说,他不让我们好活,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好过,咱们得想法报复他们。阿霞说咋个报复法?阿娟说,咱们先把他们的汽车砸了,完了再找家新闻媒体让他们曝光!阿霞说砸车可是违法的事,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做。这样,灌些汽油,先想法把他们的车给点了,完了再去投案,让有关部门去查。阿娟说,好,就这么办!

雨停了,太阳从云朵里钻出来,将眼前的阴暗瞬间赶跑。秋夜曼妙,时光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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