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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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 夫
你在孤寂之中，自成千军万马。（In solitude，be a multitude to yourself.）
——（古罗马）提布卢斯（Tibullus）
一
战鼓，一登上这高高的土台
就闻到战鼓，咚咚，从床上敲起
从三休之台敲起，春日疲惫
阳光穿透空气，灵王啊！你就在
这云梦之上，抱起了款款的细腰
江南之梦，从弑侄的一刻
变得更加宽广
公子围手起刀落，三五颗脑袋滚下
血迹未干，章华台
在轻重缓急的掂量下
一天天上升至王座，上升至远离郢都的
一株斜阳，照在你的弯弓上
你张弓就射！一束束疲倦的细腰
饿了，那里流淌着白色的河流
浸淫一段河山两岸，丰盛的稻谷
灌浆，细花飞扬，落在裙裾之上
落成片片栀子，花儿般的细腰女子
被一双眯着的眼神，托起
荷花就是这么开的吗？放鹰台上
有炊烟袅袅
王，你可知道，她们是不敢需要晚餐的
二
战争，周围是齐、鲁、晋、吴、陈、蔡、秦
边境因了王的心事挪来挪去，宫庭之深
你用什么来作防御
其实，战争，每天都在腹股之上
楚灵王，每天都在作战
与并起的群雄，与自己的欲望
疲乏啊，疲乏
疲乏之后，满眼仍旧是肌肤雪白
这宫殿的尽头，怎的由回廊细碎的贝壳路
把一扇扇门打开
锦被细细密密，郑卫妖玩、九侯淑女
层堂累榭如犬齿交错，你落下的点点细汗
与草茎的气味，一一吻合
天杀的，国土的每一寸燃烧
就是你的燃烧
三
王的收割，不仅是盈盈一握的裙裾
荷花开过，便是结籽
一蓬蓬碧叶之上，莲蓬迎风
扁舟仓内堆满一粒粒秋日的子弹
三月过后，战事不歇
那张一日千里的弯弓，已经搭不上箭弦了
何以再北望中原？晋，吾仇也！
王在懒散的翠被里，几番沉浮
总算清白了一回，终于射出
一句最漂亮的外交谶语
离宫不在危险之中
细腰依然，繁花似锦的掩映
再细点也不是个问题，连楚士也追赶潮流
开始约食，何况有花容月貌
宫殿之大，墙基深厚
不只是给你看的逛的，也是给你扶的
四
三千里外，吴国的城池内，只听得一片片
磨刀霍霍，刀锋闪亮在结盟的纸上
孟尝君，自从你的象牙床到后
你就不再过来，那杯稻烧酒
总有一天要浇灌到齐国的喉咙
于是发兵，一天三道檄文
如同绞肠痧，如同溃疡
站在章华之台，你看见烽火连天
追兵如蚁，沿汉淮两水奋力泅渡
王，酒在手中
什么国民罢焉财用尽焉年谷败焉百官烦焉
伍举你这小子，别败了寡的雅兴
孤就是喜欢在这旷野之上
放个响彻云霄的炮仗
血，以河流的速度
一路向东，两路向西，三路向北
在楚国
士兵的血涌向哪里，哪里就不堪一击
五
杀声，杀声的帘子一层层卷过，午觉醒来
只要一伸出脖子，就舔到血的滋味
火舌，是不管东南西北风的
鲁昭公，你别抖
坐近来，在孤的身边，谁说我醉眼朦胧
东边我的美人啊，西边长江流
而打鼓台上，凤舞得比风还美
今晚，三千佳丽恒舞于宫，酣歌于室
楚灵王，这款天生的细腰
旋舞在前。来来来！这张大屈宝弓
乃吾镇国之宝
你若想学点一日数射，就把与你吧
只怕鲁国的臂膀，比带血的荷梗还要娇嫩
六
荷花，就在此时打开，这水的精灵
在暗中潜伏，茎脉直冲天空
一泓碧水之上，鸟声凄厉，声声入耳
“荷叶儿灵 荷叶儿灵
荷叶儿下面躲着个人”
有谁知道那些真正的颠覆，会在云烟之上
每天都得来上一遍，刀戟见红
罢了罢了，还是这一重重击鼓的节奏
让王找着风吹的方向
武士，牵吾马来
我要在这瓢泼大雨之中，将楚地千里
一一巡遍
君不临天下，天下就要临君
七
马蹄翻飞，郢都渐次远离
章华台，在江南的眼帘里逐格退色
落日映照
这一方绝决而艳丽的风景
深入，撞击，你用追逐细腰的力量
日夜兼程，月光乘机散漫
楚地千里，蹄声下踏出朵朵
怒放的野花，乾溪，这枚
安放在楚河与汉界边缘的棋子
被王一夜之间，下得七零八落
八
鼓瑟依然，以江河流淌的速度
急遽向东，箭石如雨，飞流直下
是什么笼罩了荷叶的清香
让微张的花瓣如血滴沥，洇湿
王傲立的面容
报！报！报！来自地底的喘息越来越重
一粒粒消息的手指，把庭院深处
那阵阵对细腰的怀想，生生掐断
前方，排排铮亮的盔甲并不可怕
王心底的惊悸，来自后面
郢都，这远隔千里的依靠
此刻被一场精心渲染的阴谋，偷袭成功
越过道道厚实的胭脂粉墙
城头，已然变幻出另一面大王的旗帜
夜雨突如其来，夜色散尽
细腰转眼易手
王孙们急促的欲望，虏获一层一层
了如指掌的裙裾
九
紧握剑柄，王的手心点着一捧炭火
你望穿荷花心事的双眼，没能望穿
秋水，令今日腹背受敌
后院啊后院
比晋吴的刺刀还具杀伤力的后院
燃烧起比床上更猛烈的火焰
王的弓箭，即便搭上一万条水柱
也浇不灭发自内部的叛离
十
荒郊野地，王回不去了，孤独的影子
沿夏，将欲入鄢，可是鄢国的尽头是一堵
陌生的墙壁，战马
在复国与做奴之间徘徊，久已阔别的
饿桴之感，悄悄奔袭过来
三日无食，一百款细腰的诱惑
怎么也唤不醒申亥的房梁之上
悬挂的最后一个休止
河川，由此潜行
不是在等待中埋葬，就是在等待中开放
有谁听见
辽远的空中，不时传来的一两声
若有还无的短句
细 腰
秀 夫
你在孤寂之中，自成千军万马。（In solitude，be a multitude to yourself.）
——（古罗马）提布卢斯（Tibullus）
一
战鼓，一登上这高高的土台
就闻到战鼓，咚咚，从床上敲起
从三休之台敲起，春日疲惫
阳光穿透空气，灵王啊！你就在
这云梦之上，抱起了款款的细腰
江南之梦，从弑侄的一刻
变得更加宽广
公子围手起刀落，三五颗脑袋滚下
血迹未干，章华台
在轻重缓急的掂量下
一天天上升至王座，上升至远离郢都的
一株斜阳，照在你的弯弓上
你张弓就射！一束束疲倦的细腰
饿了，那里流淌着白色的河流
浸淫一段河山两岸，丰盛的稻谷
灌浆，细花飞扬，落在裙裾之上
落成片片栀子，花儿般的细腰女子
被一双眯着的眼神，托起
荷花就是这么开的吗？放鹰台上
有炊烟袅袅
王，你可知道，她们是不敢需要晚餐的
二
战争，周围是齐、鲁、晋、吴、陈、蔡、秦
边境因了王的心事挪来挪去，宫庭之深
你用什么来作防御
其实，战争，每天都在腹股之上
楚灵王，每天都在作战
与并起的群雄，与自己的欲望
疲乏啊，疲乏
疲乏之后，满眼仍旧是肌肤雪白
这宫殿的尽头，怎的由回廊细碎的贝壳路
把一扇扇门打开
锦被细细密密，郑卫妖玩、九侯淑女
层堂累榭如犬齿交错，你落下的点点细汗
与草茎的气味，一一吻合
天杀的，国土的每一寸燃烧
就是你的燃烧
三
王的收割，不仅是盈盈一握的裙裾
荷花开过，便是结籽
一蓬蓬碧叶之上，莲蓬迎风
扁舟仓内堆满一粒粒秋日的子弹
三月过后，战事不歇
那张一日千里的弯弓，已经搭不上箭弦了
何以再北望中原？晋，吾仇也！
王在懒散的翠被里，几番沉浮
总算清白了一回，终于射出
一句最漂亮的外交谶语
离宫不在危险之中
细腰依然，繁花似锦的掩映
再细点也不是个问题，连楚士也追赶潮流
开始约食，何况有花容月貌
宫殿之大，墙基深厚
不只是给你看的逛的，也是给你扶的
四
三千里外，吴国的城池内，只听得一片片
磨刀霍霍，刀锋闪亮在结盟的纸上
孟尝君，自从你的象牙床到后
你就不再过来，那杯稻烧酒
总有一天要浇灌到齐国的喉咙
于是发兵，一天三道檄文
如同绞肠痧，如同溃疡
站在章华之台，你看见烽火连天
追兵如蚁，沿汉淮两水奋力泅渡
王，酒在手中
什么国民罢焉财用尽焉年谷败焉百官烦焉
伍举你这小子，别败了寡的雅兴
孤就是喜欢在这旷野之上
放个响彻云霄的炮仗
血，以河流的速度
一路向东，两路向西，三路向北
在楚国
士兵的血涌向哪里，哪里就不堪一击
五
杀声，杀声的帘子一层层卷过，午觉醒来
只要一伸出脖子，就舔到血的滋味
火舌，是不管东南西北风的
鲁昭公，你别抖
坐近来，在孤的身边，谁说我醉眼朦胧
东边我的美人啊，西边长江流
而打鼓台上，凤舞得比风还美
今晚，三千佳丽恒舞于宫，酣歌于室
楚灵王，这款天生的细腰
旋舞在前。来来来！这张大屈宝弓
乃吾镇国之宝
你若想学点一日数射，就把与你吧
只怕鲁国的臂膀，比带血的荷梗还要娇嫩
六
荷花，就在此时打开，这水的精灵
在暗中潜伏，茎脉直冲天空
一泓碧水之上，鸟声凄厉，声声入耳
“荷叶儿灵 荷叶儿灵
荷叶儿下面躲着个人”
有谁知道那些真正的颠覆，会在云烟之上
每天都得来上一遍，刀戟见红
罢了罢了，还是这一重重击鼓的节奏
让王找着风吹的方向
武士，牵吾马来
我要在这瓢泼大雨之中，将楚地千里
一一巡遍
君不临天下，天下就要临君
七
马蹄翻飞，郢都渐次远离
章华台，在江南的眼帘里逐格退色
落日映照
这一方绝决而艳丽的风景
深入，撞击，你用追逐细腰的力量
日夜兼程，月光乘机散漫
楚地千里，蹄声下踏出朵朵
怒放的野花，乾溪，这枚
安放在楚河与汉界边缘的棋子
被王一夜之间，下得七零八落
八
鼓瑟依然，以江河流淌的速度
急遽向东，箭石如雨，飞流直下
是什么笼罩了荷叶的清香
让微张的花瓣如血滴沥，洇湿
王傲立的面容
报！报！报！来自地底的喘息越来越重
一粒粒消息的手指，把庭院深处
那阵阵对细腰的怀想，生生掐断
前方，排排铮亮的盔甲并不可怕
王心底的惊悸，来自后面
郢都，这远隔千里的依靠
此刻被一场精心渲染的阴谋，偷袭成功
越过道道厚实的胭脂粉墙
城头，已然变幻出另一面大王的旗帜
夜雨突如其来，夜色散尽
细腰转眼易手
王孙们急促的欲望，虏获一层一层
了如指掌的裙裾
九
紧握剑柄，王的手心点着一捧炭火
你望穿荷花心事的双眼，没能望穿
秋水，令今日腹背受敌
后院啊后院
比晋吴的刺刀还具杀伤力的后院
燃烧起比床上更猛烈的火焰
王的弓箭，即便搭上一万条水柱
也浇不灭发自内部的叛离
十
荒郊野地，王回不去了，孤独的影子
沿夏，将欲入鄢，可是鄢国的尽头是一堵
陌生的墙壁，战马
在复国与做奴之间徘徊，久已阔别的
饿桴之感，悄悄奔袭过来
三日无食，一百款细腰的诱惑
怎么也唤不醒申亥的房梁之上
悬挂的最后一个休止
河川，由此潜行
不是在等待中埋葬，就是在等待中开放
有谁听见
辽远的空中，不时传来的一两声
若有还无的短句细 腰
秀 夫
你在孤寂之中，自成千军万马。（In solitude，be a multitude to yourself.）
——（古罗马）提布卢斯（Tibullus）
一
战鼓，一登上这高高的土台
就闻到战鼓，咚咚，从床上敲起
从三休之台敲起，春日疲惫
阳光穿透空气，灵王啊！你就在
这云梦之上，抱起了款款的细腰
江南之梦，从弑侄的一刻
变得更加宽广
公子围手起刀落，三五颗脑袋滚下
血迹未干，章华台
在轻重缓急的掂量下
一天天上升至王座，上升至远离郢都的
一株斜阳，照在你的弯弓上
你张弓就射！一束束疲倦的细腰
饿了，那里流淌着白色的河流
浸淫一段河山两岸，丰盛的稻谷
灌浆，细花飞扬，落在裙裾之上
落成片片栀子，花儿般的细腰女子
被一双眯着的眼神，托起
荷花就是这么开的吗？放鹰台上
有炊烟袅袅
王，你可知道，她们是不敢需要晚餐的
二
战争，周围是齐、鲁、晋、吴、陈、蔡、秦
边境因了王的心事挪来挪去，宫庭之深
你用什么来作防御
其实，战争，每天都在腹股之上
楚灵王，每天都在作战
与并起的群雄，与自己的欲望
疲乏啊，疲乏
疲乏之后，满眼仍旧是肌肤雪白
这宫殿的尽头，怎的由回廊细碎的贝壳路
把一扇扇门打开
锦被细细密密，郑卫妖玩、九侯淑女
层堂累榭如犬齿交错，你落下的点点细汗
与草茎的气味，一一吻合
天杀的，国土的每一寸燃烧
就是你的燃烧
三
王的收割，不仅是盈盈一握的裙裾
荷花开过，便是结籽
一蓬蓬碧叶之上，莲蓬迎风
扁舟仓内堆满一粒粒秋日的子弹
三月过后，战事不歇
那张一日千里的弯弓，已经搭不上箭弦了
何以再北望中原？晋，吾仇也！
王在懒散的翠被里，几番沉浮
总算清白了一回，终于射出
一句最漂亮的外交谶语
离宫不在危险之中
细腰依然，繁花似锦的掩映
再细点也不是个问题，连楚士也追赶潮流
开始约食，何况有花容月貌
宫殿之大，墙基深厚
不只是给你看的逛的，也是给你扶的
四
三千里外，吴国的城池内，只听得一片片
磨刀霍霍，刀锋闪亮在结盟的纸上
孟尝君，自从你的象牙床到后
你就不再过来，那杯稻烧酒
总有一天要浇灌到齐国的喉咙
于是发兵，一天三道檄文
如同绞肠痧，如同溃疡
站在章华之台，你看见烽火连天
追兵如蚁，沿汉淮两水奋力泅渡
王，酒在手中
什么国民罢焉财用尽焉年谷败焉百官烦焉
伍举你这小子，别败了寡的雅兴
孤就是喜欢在这旷野之上
放个响彻云霄的炮仗
血，以河流的速度
一路向东，两路向西，三路向北
在楚国
士兵的血涌向哪里，哪里就不堪一击
五
杀声，杀声的帘子一层层卷过，午觉醒来
只要一伸出脖子，就舔到血的滋味
火舌，是不管东南西北风的
鲁昭公，你别抖
坐近来，在孤的身边，谁说我醉眼朦胧
东边我的美人啊，西边长江流
而打鼓台上，凤舞得比风还美
今晚，三千佳丽恒舞于宫，酣歌于室
楚灵王，这款天生的细腰
旋舞在前。来来来！这张大屈宝弓
乃吾镇国之宝
你若想学点一日数射，就把与你吧
只怕鲁国的臂膀，比带血的荷梗还要娇嫩
六
荷花，就在此时打开，这水的精灵
在暗中潜伏，茎脉直冲天空
一泓碧水之上，鸟声凄厉，声声入耳
“荷叶儿灵 荷叶儿灵
荷叶儿下面躲着个人”
有谁知道那些真正的颠覆，会在云烟之上
每天都得来上一遍，刀戟见红
罢了罢了，还是这一重重击鼓的节奏
让王找着风吹的方向
武士，牵吾马来
我要在这瓢泼大雨之中，将楚地千里
一一巡遍
君不临天下，天下就要临君
七
马蹄翻飞，郢都渐次远离
章华台，在江南的眼帘里逐格退色
落日映照
这一方绝决而艳丽的风景
深入，撞击，你用追逐细腰的力量
日夜兼程，月光乘机散漫
楚地千里，蹄声下踏出朵朵
怒放的野花，乾溪，这枚
安放在楚河与汉界边缘的棋子
被王一夜之间，下得七零八落
八
鼓瑟依然，以江河流淌的速度
急遽向东，箭石如雨，飞流直下
是什么笼罩了荷叶的清香
让微张的花瓣如血滴沥，洇湿
王傲立的面容
报！报！报！来自地底的喘息越来越重
一粒粒消息的手指，把庭院深处
那阵阵对细腰的怀想，生生掐断
前方，排排铮亮的盔甲并不可怕
王心底的惊悸，来自后面
郢都，这远隔千里的依靠
此刻被一场精心渲染的阴谋，偷袭成功
越过道道厚实的胭脂粉墙
城头，已然变幻出另一面大王的旗帜
夜雨突如其来，夜色散尽
细腰转眼易手
王孙们急促的欲望，虏获一层一层
了如指掌的裙裾
九
紧握剑柄，王的手心点着一捧炭火
你望穿荷花心事的双眼，没能望穿
秋水，令今日腹背受敌
后院啊后院
比晋吴的刺刀还具杀伤力的后院
燃烧起比床上更猛烈的火焰
王的弓箭，即便搭上一万条水柱
也浇不灭发自内部的叛离
十
荒郊野地，王回不去了，孤独的影子
沿夏，将欲入鄢，可是鄢国的尽头是一堵
陌生的墙壁，战马
在复国与做奴之间徘徊，久已阔别的
饿桴之感，悄悄奔袭过来
三日无食，一百款细腰的诱惑
怎么也唤不醒申亥的房梁之上
悬挂的最后一个休止
河川，由此潜行
不是在等待中埋葬，就是在等待中开放
有谁听见
辽远的空中，不时传来的一两声
若有还无的短句细 腰
秀 夫
你在孤寂之中，自成千军万马。（In solitude，be a multitude to yourself.）
——（古罗马）提布卢斯（Tibullus）
一
战鼓，一登上这高高的土台
就闻到战鼓，咚咚，从床上敲起
从三休之台敲起，春日疲惫
阳光穿透空气，灵王啊！你就在
这云梦之上，抱起了款款的细腰
江南之梦，从弑侄的一刻
变得更加宽广
公子围手起刀落，三五颗脑袋滚下
血迹未干，章华台
在轻重缓急的掂量下
一天天上升至王座，上升至远离郢都的
一株斜阳，照在你的弯弓上
你张弓就射！一束束疲倦的细腰
饿了，那里流淌着白色的河流
浸淫一段河山两岸，丰盛的稻谷
灌浆，细花飞扬，落在裙裾之上
落成片片栀子，花儿般的细腰女子
被一双眯着的眼神，托起
荷花就是这么开的吗？放鹰台上
有炊烟袅袅
王，你可知道，她们是不敢需要晚餐的
二
战争，周围是齐、鲁、晋、吴、陈、蔡、秦
边境因了王的心事挪来挪去，宫庭之深
你用什么来作防御
其实，战争，每天都在腹股之上
楚灵王，每天都在作战
与并起的群雄，与自己的欲望
疲乏啊，疲乏
疲乏之后，满眼仍旧是肌肤雪白
这宫殿的尽头，怎的由回廊细碎的贝壳路
把一扇扇门打开
锦被细细密密，郑卫妖玩、九侯淑女
层堂累榭如犬齿交错，你落下的点点细汗
与草茎的气味，一一吻合
天杀的，国土的每一寸燃烧
就是你的燃烧
三
王的收割，不仅是盈盈一握的裙裾
荷花开过，便是结籽
一蓬蓬碧叶之上，莲蓬迎风
扁舟仓内堆满一粒粒秋日的子弹
三月过后，战事不歇
那张一日千里的弯弓，已经搭不上箭弦了
何以再北望中原？晋，吾仇也！
王在懒散的翠被里，几番沉浮
总算清白了一回，终于射出
一句最漂亮的外交谶语
离宫不在危险之中
细腰依然，繁花似锦的掩映
再细点也不是个问题，连楚士也追赶潮流
开始约食，何况有花容月貌
宫殿之大，墙基深厚
不只是给你看的逛的，也是给你扶的
四
三千里外，吴国的城池内，只听得一片片
磨刀霍霍，刀锋闪亮在结盟的纸上
孟尝君，自从你的象牙床到后
你就不再过来，那杯稻烧酒
总有一天要浇灌到齐国的喉咙
于是发兵，一天三道檄文
如同绞肠痧，如同溃疡
站在章华之台，你看见烽火连天
追兵如蚁，沿汉淮两水奋力泅渡
王，酒在手中
什么国民罢焉财用尽焉年谷败焉百官烦焉
伍举你这小子，别败了寡的雅兴
孤就是喜欢在这旷野之上
放个响彻云霄的炮仗
血，以河流的速度
一路向东，两路向西，三路向北
在楚国
士兵的血涌向哪里，哪里就不堪一击
五
杀声，杀声的帘子一层层卷过，午觉醒来
只要一伸出脖子，就舔到血的滋味
火舌，是不管东南西北风的
鲁昭公，你别抖
坐近来，在孤的身边，谁说我醉眼朦胧
东边我的美人啊，西边长江流
而打鼓台上，凤舞得比风还美
今晚，三千佳丽恒舞于宫，酣歌于室
楚灵王，这款天生的细腰
旋舞在前。来来来！这张大屈宝弓
乃吾镇国之宝
你若想学点一日数射，就把与你吧
只怕鲁国的臂膀，比带血的荷梗还要娇嫩
六
荷花，就在此时打开，这水的精灵
在暗中潜伏，茎脉直冲天空
一泓碧水之上，鸟声凄厉，声声入耳
“荷叶儿灵 荷叶儿灵
荷叶儿下面躲着个人”
有谁知道那些真正的颠覆，会在云烟之上
每天都得来上一遍，刀戟见红
罢了罢了，还是这一重重击鼓的节奏
让王找着风吹的方向
武士，牵吾马来
我要在这瓢泼大雨之中，将楚地千里
一一巡遍
君不临天下，天下就要临君
七
马蹄翻飞，郢都渐次远离
章华台，在江南的眼帘里逐格退色
落日映照
这一方绝决而艳丽的风景
深入，撞击，你用追逐细腰的力量
日夜兼程，月光乘机散漫
楚地千里，蹄声下踏出朵朵
怒放的野花，乾溪，这枚
安放在楚河与汉界边缘的棋子
被王一夜之间，下得七零八落
八
鼓瑟依然，以江河流淌的速度
急遽向东，箭石如雨，飞流直下
是什么笼罩了荷叶的清香
让微张的花瓣如血滴沥，洇湿
王傲立的面容
报！报！报！来自地底的喘息越来越重
一粒粒消息的手指，把庭院深处
那阵阵对细腰的怀想，生生掐断
前方，排排铮亮的盔甲并不可怕
王心底的惊悸，来自后面
郢都，这远隔千里的依靠
此刻被一场精心渲染的阴谋，偷袭成功
越过道道厚实的胭脂粉墙
城头，已然变幻出另一面大王的旗帜
夜雨突如其来，夜色散尽
细腰转眼易手
王孙们急促的欲望，虏获一层一层
了如指掌的裙裾
九
紧握剑柄，王的手心点着一捧炭火
你望穿荷花心事的双眼，没能望穿
秋水，令今日腹背受敌
后院啊后院
比晋吴的刺刀还具杀伤力的后院
燃烧起比床上更猛烈的火焰
王的弓箭，即便搭上一万条水柱
也浇不灭发自内部的叛离
十
荒郊野地，王回不去了，孤独的影子
沿夏，将欲入鄢，可是鄢国的尽头是一堵
陌生的墙壁，战马
在复国与做奴之间徘徊，久已阔别的
饿桴之感，悄悄奔袭过来
三日无食，一百款细腰的诱惑
怎么也唤不醒申亥的房梁之上
悬挂的最后一个休止
河川，由此潜行
不是在等待中埋葬，就是在等待中开放
有谁听见
辽远的空中，不时传来的一两声
若有还无的短句细 腰
秀 夫
你在孤寂之中，自成千军万马。（In solitude，be a multitude to yourself.）
——（古罗马）提布卢斯（Tibullus）
一
战鼓，一登上这高高的土台
就闻到战鼓，咚咚，从床上敲起
从三休之台敲起，春日疲惫
阳光穿透空气，灵王啊！你就在
这云梦之上，抱起了款款的细腰
江南之梦，从弑侄的一刻
变得更加宽广
公子围手起刀落，三五颗脑袋滚下
血迹未干，章华台
在轻重缓急的掂量下
一天天上升至王座，上升至远离郢都的
一株斜阳，照在你的弯弓上
你张弓就射！一束束疲倦的细腰
饿了，那里流淌着白色的河流
浸淫一段河山两岸，丰盛的稻谷
灌浆，细花飞扬，落在裙裾之上
落成片片栀子，花儿般的细腰女子
被一双眯着的眼神，托起
荷花就是这么开的吗？放鹰台上
有炊烟袅袅
王，你可知道，她们是不敢需要晚餐的
二
战争，周围是齐、鲁、晋、吴、陈、蔡、秦
边境因了王的心事挪来挪去，宫庭之深
你用什么来作防御
其实，战争，每天都在腹股之上
楚灵王，每天都在作战
与并起的群雄，与自己的欲望
疲乏啊，疲乏
疲乏之后，满眼仍旧是肌肤雪白
这宫殿的尽头，怎的由回廊细碎的贝壳路
把一扇扇门打开
锦被细细密密，郑卫妖玩、九侯淑女
层堂累榭如犬齿交错，你落下的点点细汗
与草茎的气味，一一吻合
天杀的，国土的每一寸燃烧
就是你的燃烧
三
王的收割，不仅是盈盈一握的裙裾
荷花开过，便是结籽
一蓬蓬碧叶之上，莲蓬迎风
扁舟仓内堆满一粒粒秋日的子弹
三月过后，战事不歇
那张一日千里的弯弓，已经搭不上箭弦了
何以再北望中原？晋，吾仇也！
王在懒散的翠被里，几番沉浮
总算清白了一回，终于射出
一句最漂亮的外交谶语
离宫不在危险之中
细腰依然，繁花似锦的掩映
再细点也不是个问题，连楚士也追赶潮流
开始约食，何况有花容月貌
宫殿之大，墙基深厚
不只是给你看的逛的，也是给你扶的
四
三千里外，吴国的城池内，只听得一片片
磨刀霍霍，刀锋闪亮在结盟的纸上
孟尝君，自从你的象牙床到后
你就不再过来，那杯稻烧酒
总有一天要浇灌到齐国的喉咙
于是发兵，一天三道檄文
如同绞肠痧，如同溃疡
站在章华之台，你看见烽火连天
追兵如蚁，沿汉淮两水奋力泅渡
王，酒在手中
什么国民罢焉财用尽焉年谷败焉百官烦焉
伍举你这小子，别败了寡的雅兴
孤就是喜欢在这旷野之上
放个响彻云霄的炮仗
血，以河流的速度
一路向东，两路向西，三路向北
在楚国
士兵的血涌向哪里，哪里就不堪一击
五
杀声，杀声的帘子一层层卷过，午觉醒来
只要一伸出脖子，就舔到血的滋味
火舌，是不管东南西北风的
鲁昭公，你别抖
坐近来，在孤的身边，谁说我醉眼朦胧
东边我的美人啊，西边长江流
而打鼓台上，凤舞得比风还美
今晚，三千佳丽恒舞于宫，酣歌于室
楚灵王，这款天生的细腰
旋舞在前。来来来！这张大屈宝弓
乃吾镇国之宝
你若想学点一日数射，就把与你吧
只怕鲁国的臂膀，比带血的荷梗还要娇嫩
六
荷花，就在此时打开，这水的精灵
在暗中潜伏，茎脉直冲天空
一泓碧水之上，鸟声凄厉，声声入耳
“荷叶儿灵 荷叶儿灵
荷叶儿下面躲着个人”
有谁知道那些真正的颠覆，会在云烟之上
每天都得来上一遍，刀戟见红
罢了罢了，还是这一重重击鼓的节奏
让王找着风吹的方向
武士，牵吾马来
我要在这瓢泼大雨之中，将楚地千里
一一巡遍
君不临天下，天下就要临君
七
马蹄翻飞，郢都渐次远离
章华台，在江南的眼帘里逐格退色
落日映照
这一方绝决而艳丽的风景
深入，撞击，你用追逐细腰的力量
日夜兼程，月光乘机散漫
楚地千里，蹄声下踏出朵朵
怒放的野花，乾溪，这枚
安放在楚河与汉界边缘的棋子
被王一夜之间，下得七零八落
八
鼓瑟依然，以江河流淌的速度
急遽向东，箭石如雨，飞流直下
是什么笼罩了荷叶的清香
让微张的花瓣如血滴沥，洇湿
王傲立的面容
报！报！报！来自地底的喘息越来越重
一粒粒消息的手指，把庭院深处
那阵阵对细腰的怀想，生生掐断
前方，排排铮亮的盔甲并不可怕
王心底的惊悸，来自后面
郢都，这远隔千里的依靠
此刻被一场精心渲染的阴谋，偷袭成功
越过道道厚实的胭脂粉墙
城头，已然变幻出另一面大王的旗帜
夜雨突如其来，夜色散尽
细腰转眼易手
王孙们急促的欲望，虏获一层一层
了如指掌的裙裾
九
紧握剑柄，王的手心点着一捧炭火
你望穿荷花心事的双眼，没能望穿
秋水，令今日腹背受敌
后院啊后院
比晋吴的刺刀还具杀伤力的后院
燃烧起比床上更猛烈的火焰
王的弓箭，即便搭上一万条水柱
也浇不灭发自内部的叛离
十
荒郊野地，王回不去了，孤独的影子
沿夏，将欲入鄢，可是鄢国的尽头是一堵
陌生的墙壁，战马
在复国与做奴之间徘徊，久已阔别的
饿桴之感，悄悄奔袭过来
三日无食，一百款细腰的诱惑
怎么也唤不醒申亥的房梁之上
悬挂的最后一个休止
河川，由此潜行
不是在等待中埋葬，就是在等待中开放
有谁听见
辽远的空中，不时传来的一两声
若有还无的短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