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月7日。准备前往阿拉善。
西夏王陵、三关口在沿途考察之列。
早晨起来正在吃早餐的时候,内蒙古作协副主席张继炼老师就打来电话,他仔细询问我们出发的时间。冯社长曾经说过,张主席是个急性子,真是一语道中。
迎着清冷的风,清冷的霞光,我们又出发了。约半小时后到达贺兰山东麓西夏陵。
西夏陵也叫西夏王陵,是西夏历代帝王陵墓所在地,方圆50多平方公里,是我国现存最大的西夏文化遗址,也是一处最具神秘色彩的文化景观,有“东方金字塔”之称。它是我国现存规模最大、地面遗迹保存最为完整的帝王陵园之一。
受佛教影响,西夏王陵建筑使汉文化、佛教文化、党项族文化在此有机结合。西夏陵以帝王陵墓单独构成景区,在国内罕见。
此时,霞光万道,天空清澈,碧蓝如大海,洁净清凉的空气直透心肺。远远望去,连绵起伏的贺兰山上,尚有残存的点点积雪。贺兰山下,一座座高大的黄土堆耸立在眼前。这些高大的土堆就是西夏历代帝王陵寝。望着一座座残损沧桑的黄土堆以及布满孔洞的残垣断壁连同四周的黄沙、衰草、砾瓦、破砖、碎陶,望着这处早就被列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胜地,我却没有一丝激动和欣喜,相反,有一种隐约的伤感直击心头。
公元1038年,党项族首领李元昊称帝,一个独立的少数民族政权就此诞生,西夏王朝开始活跃在中国西北的历史版图上。
在西夏近2个世纪的历史长河中,西夏王朝以相对弱小的实力,创造了独特的民族辉煌。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同时代的宋、金、辽之间。不幸的是,在蒙古大军的铁蹄下,这个王朝连同它的辉煌与梦想,全部湮没在历史的烟云中。没能逃脱“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历史宿命。
时光最温柔,也最残酷,在时光面前,沧海桑田,白云苍狗,不管一个王朝何其强大,何其长久,也只是弹指一挥间。这本不奇怪,甚至来不及感叹。可叹的是,一部长长的“24史”中竟找不到西夏专史,我们自然无法听到一声西夏民族的叹息声。西夏文自此成为极少有人识的“死文字”。西夏,因此成为中华民族历史长卷中鲜为人知的“神秘古国”,这个王朝自然也成为历史的弃儿。
霞光映射下的西夏王陵如同西夏历史的一页残卷,那些黄土夯实的荒墓残冢就像一页页残损的书页,它们曾经见证过西夏王朝的辉煌,它们无声地诉说着这里被毁坏的文明。
没错,西夏陵作为历代帝王的陵寝地,这里曾经红墙黄瓦、阙台高耸,更有数不尽肃穆瑰丽的角楼、碑亭、献殿、陵台,只是这所有的华丽都随着入侵者燃起的火把化为乌有。烧的烧了,毁的毁了,就连烧不了的石碑都被砸断深埋。
西夏是中国历史上以党项族为主体建立的王朝。党项族的历史源头最起码可以追溯到唐初。那时,党项族实际是羌族的一支,《隋书》上这样记载:“党项羌者,三苗之后也。”最初,生活在青藏高原的党项羌和吐谷浑经常联合起来对抗强大的吐蕃。唐高宗时,吐谷浑被吐蕃所灭,党项羌失去吐谷浑依附,被大唐安置于松州(今四川松潘),随后,党项羌逐步繁衍成数个大部落。从唐末经五代至北宋,党项拓跋氏均以中原王朝节度使身份称霸一方。
公元1031年,李元昊接过祖辈传承下来的伟业,他锐意改革,在政治制度、社会经济、军事整顿、民族风俗、武力扩张等方面均取得了一定的成效,最重要的是李元昊于公元1038年正式称帝,实现了他的祖辈梦寐以求的夙愿。这位年轻的开国皇帝,确是有着建国兴邦的雄才大略,他智勇过人,征战的同时,尚能兼顾重视发展农业,注重发展经济,参照大宋王朝制度逐渐完善了西夏统冶机构,并整顿军族,扩大版图,与北宋抗衡。后来,在与宋朝交好后,恢复了一度中断的中原与西夏的贸易,进一步加强与中原地区的经济文化交流。
西夏文化地处“丝绸之路”汉文化、印度文化、西方文化等诸多文化之间,它一方面注重弘扬党项族传统文化,同时吸收其他民族文化精华。在西夏文化中,藏文化和汉文化的烙印最为明显。与宋交好后,当时西夏与宋朝的往来文书,均用汉字和西夏两种文字。这种具有民族和地方特点的西夏文化,是党项族、汉族、藏族、回鹘族等多民族文化长期交融、彼此影响、相互吸收而形成的一种多层次的文化。作为中华民族20多种民族古文字之一,西夏文理所当然成为西夏文化的代表,是中华民族历史文化辉煌的一章,为中国悠久的历史文化增添异彩。
在李元昊的经营下,西夏国当时已拥有“东尽黄河、西界玉门、南接萧关、北控大漠”的广阔疆土。李元昊也因此而变得不可一世,日益横暴淫纵,遂导致西夏政局内部动荡,后来又出现长期母党专权。加之一代一代职业皇帝的挥霍,到13世纪初夏末帝时代,西夏王朝已是英雄末路。
蒙古崛起后,一直视西夏为眼中钉,不断派兵袭扰突击。
因为西夏所处的地理位置是当时极其重要的战略地带,属蒙、金必争的中间地带。随着成吉思汗野心的膨胀,蒙古若想攻金,西夏势必成为攻金的后顾之忧。公元1205年,成吉思汗统军首次进攻西夏,从此拉开了六战西夏的帷幕。直到公元1226年成吉思汗死后第2天,西夏才献城投降,西夏人不知道成吉思汗已驾崩,成吉思汗亦没有看到西夏投降的这一天。疯狂的蒙古将士开始血腥屠城:杀戮、抢掠、焚烧、掘墓,西夏土地“白骨蔽野,数千里几成赤地”。
据说连西夏之名,蒙古人也采取“消灭”的措施,将西夏改称“宁夏”,其意是“安宁西夏”。此外,蒙古军队还将穿党项族服装、讲党项语、行其风俗者一律杀灭,西夏自此消亡。
未能幸免的还有华丽肃穆的西夏陵。
我们继续上路。在行进中的越野车上,我掏出记录本,当写下“历史的弃儿”这个标题的时候,一股莫名酸楚再次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