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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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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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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起潮落

2010年9月中旬,当夏季高温连同初秋的燥热渐渐褪去,我本打算先去海宁,再去富阳,电话里相约文友玄子并征求他的意见,没想到这次玄子却建议再等些日子,因为过些天即农历八月十八,就到了钱塘江大潮最佳观潮日。

钱塘江大潮素有“天下第一潮”之称,要说观潮,最有气势的莫过于钱塘潮,大文豪苏轼早就对钱塘潮有“八月十八潮,壮观天下无”的诗句。而钱塘大潮最佳观潮点就是在海宁,特别是盐官一线潮、老盐仓返头潮最为有名。

在我,去海宁的由头虽说观潮是其次,但还是很耐心地等到9月25日。

那天刚好是个周末,我和玄子从上海直奔海宁盐官镇。

我们到盐官镇时,观潮客已经挤满了小镇。一看距观潮时间尚早,我扯上玄子先来到盐官镇西门直街,因为国学大师王国维故居就在西门内的周家兜。

王国维故居为木质结构,坐北朝南,南面与钱塘江相望,北面临河。故居前厅正中放置着王国维半身铜像,大厅内陈列着王国维生命历程中不同时期各种画像及许多资料,寝楼上有王国维各种著作手稿及国内外专家研究他的论著。楼后面还有花园、假山古井等。故居不算大,我们在此逗留的时间却不短,然后才直奔观潮台。

我们到时,远处的潮浪已经翻卷着涌来,最先看到的只是涌动着的浪潮,慢慢已经能够听到沙沙的声响,接着是轰轰的奏鸣声,再接着便是气势磅礴如惊雷般的轰隆声,潮浪越逼越近,似万马奔腾般奔袭而来,直到浪潮积蓄的能量幻化成瞬间的激越,从眼前一晃而过,伴随着的是突然升高数米的浪涛,极是壮观。

潮浪渐渐褪去,钱塘江慢慢又归于平静,无数的观潮者也从瞬间的亢奋惊呼中平息下来,然后如潮浪般渐渐散去。我俩也继续前往徐志摩故居参观,路上我却直纳闷,看着钱塘江如此雄阔的潮浪、听着钱塘江如此激越的潮音长大的一代大师王国维,应该拥有更为博大的胸怀,他为何会走向绝路?

徐志摩故居是一幢中西合璧式的二层小洋楼,1926年,徐志摩偕新婚后的陆小曼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一个月,后来,这里便被看作是诗人的故居。小洋楼台门正中匾额上题写“诗人徐志摩故居”,此匾为徐志摩表弟金庸手书;正厅悬挂着一块“安雅堂”横匾,细看方知为启功题写。主楼最底层陈列有徐志摩生平、家世等资料。正厅、卧室、书房等布置,是根据陆小曼表妹回忆对原有状态进行复原的。

其实,人们怀念徐志摩的不仅是他的才情和诗情,他的感情生活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最有味道的谈资。

回想徐志摩短暂的一生,张幼仪系原配,他们系奉父命结合,以仳离告终;他对林徽因仅是一厢情愿,那淡淡的似有若无的情愫却也令人唏嘘;徐志摩与陆小曼的故事世人皆知;如果要再添上一位女性的名字,她便是较少为人谈起的凌叔华。

前些日子,我读到台湾版的《不容青史尽成灰》一书,书中有篇名为《从蒋复璁之逝谈到徐志摩的感情世界》一文。作者刘绍唐认为:“仅有凌叔华本最有资格做徐的妻子、徐家媳妇的”。在徐志摩感情世界里,这个观点倒是颇新颖,我是第一次读到。

蒋复璁是蒋百里侄子,徐志摩的表兄,两人又是儿时的玩伴。不管是徐志摩在天津读大学预科,还是在北京大学就读,两人时有往来。因此,作者刘绍唐认为蒋复璁对徐志摩短短一生可以说了如指掌,此说法并非言过其实。

蒋复璁本是个谦谦君子,又笃信天主教,对徐志摩的感情生活讳莫如深,也仅是点到为止。

1924年,京城文坛因印度著名诗人泰戈尔访华而显得极为轰动。徐志摩主要负责接待陪同,凌叔华是以燕京大学学生代表身份出席欢迎仪式的。访问间隙,凌叔华邀请一同来华访问的印度画家兰达·波士至家中作客,兰达·波士欣然应允并如约而至,结果泰戈尔、徐志摩、胡适等一起前来,凌叔华由此也结识了徐志摩。自此以后,徐志摩成了她书房里的常客。此时,正是徐志摩追求林徽因无果而终失恋之时,徐志摩与凌叔华,一个才子,一个才女,年龄又相仿,二人关系升温很快,据说通信差不多两天就有一封,再加上面会,很显然,两人的关系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所能言尽。

徐志摩称赞凌叔华为“中国的曼殊菲尔”。曼殊菲尔是一位漂亮的英国女作家,徐志摩曾这样称赞她:“像夏夜榆林中的鹃鸟,呕出缕缕的心血制成无双的情曲,即便唱到血枯音嘶,也不忘她的责任是牺牲自己有限的精力,替自然界多增几分的美,给苦闷的人间几分艺术化精神的安慰。”

如此说,凌叔华就是他心中的女神。

徐志摩一生之中仅有的一次作序,便是凌叔华的小说《花之寺》。徐志摩诗集《志摩的诗》扉页上题写的“献给爸爸”,也是出自凌叔华的手笔,凌、徐两人频繁的通信来往,徐志摩的父亲徐申如也是知道且认可的。

当年,陆小曼、凌叔华同为徐志摩主导的“新月派俱乐部”成员,加上陆小曼的丈夫王受庆又是徐志摩好友,所以陆小曼和徐志摩亦常有来往,且常有书信来往,但毕竟陆小曼是有夫之妇,且是朋友之妇,再说,徐父是看好志摩和凌叔华交往的。

1924年,徐志摩前往印度考察,从印度回国后,住在上海的新新旅馆,他同时收到两封信,分别是陆小曼和凌叔华写的。徐申如和王受庆一同前去旅馆看徐志摩时,徐志摩将凌叔华来信拿给父亲看,他当然知道父亲极喜欢凌叔华,且希望他能和凌叔华联姻。坐在一旁的王受庆也跟着一起看信,当徐志摩觉察王受庆表情突然异样的时候,感觉不大对劲,翻开枕头仔细一看,原来凌叔华的信还在,他拿给父亲的是陆小曼的信。

徐志摩知道闯祸了,因为陆小曼的信的确写得情意绵绵。后来,王受庆当众责问陆小曼给徐志摩写信一事,事已至此,两人又各不相让,终以离婚收场。

徐志摩曾对蒋复璁说起过此事:“看信这一件事是‘阴错阳差’”。徐志摩总觉得王受庆与陆小曼离婚是因他而起。蒋复璁说,徐志摩的表现也算得上是个男子汉,他敢作敢当,遂娶了陆小曼。

对徐志摩感情世界中这几位女性来说,人们最容易忽略的一个名字是张幼仪。当大家念念不忘徐志摩的才情、诗情、浪漫、痴心并为其着迷时,回看当年,他对原配夫人张幼仪可以说是无情而残酷的。对这场包办婚姻,从婚前、婚后到离婚,徐志摩始终对张幼仪是一种鄙弃的态度。

徐志摩遇难后,张幼仪不计前嫌,帮助徐志摩照顾父母,帮助徐志摩出全集,把儿子徐积锴拉扯大并培养成才,实属伟大。

张幼仪晚年的时候,有人曾问她爱不爱徐志摩,张幼仪地回答堪称经典:“你晓得,我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我对这个问题很迷惑,因为每个人总告诉我,我为徐志摩做了这么多事,我一定是爱他的。可是,我没办法说什么叫爱,我这辈子从没跟什么人说过‘我爱你’。如果照顾徐志摩和他家人叫做爱的话,那我大概是爱他的吧。在他一生当中遇到的几个人里面,说不定我最爱他。”

上海解放前夕,张幼仪去了香港,后辗转来到美国纽约,于1988年病逝。

我和玄子从徐志摩故居走出来后,又前去海宁西山公园徐志摩墓地参观。徐志摩墓地为花岗石所砌,白石铺地,青石台阶,看上去古典雅致。半圆形的墓台如同一弯新月,墓台设计建造时应有“新月派”的创意。

墓两侧以水泥浇制的两块诗碑极有特色,都浇筑成打开的诗卷状,分别刻着诗人生前所写的诗句,其中就有徐志摩经典诗句《再别康桥》中的首段: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从徐志摩墓地出来,天色已不早,好在富阳比较近,于是我们便向车站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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