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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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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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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过年

过年,过年

年是民俗学家口中的年味,过了腊八就有了年味,弥漫在城镇乡村,久久不散;年是文学家笔下的年气,进入腊月就闻到了年气,充盈在家家户户,久久不息;年是老百姓嘴里的年景,到了腊月就是好年景,年年期盼。年,到底是什么?小时候盼过年,穿好的吃好的喝好的。现在怕过年,过一年大一岁,过一年少一年。年,真是个异常神奇的东西。

小时候,冬天特别长,日子过得慢,年总是姗姗来迟。每次起床,妈妈总是将棉衣棉裤在灶下的火上烤一阵,或者在热炕下焐热,或者将好吃的做好端到炕头,才赶紧穿衣服下炕。雪总是下得很大,一个冬天都化不完,手脚冻得红通通得仿佛五根胡萝卜,在妈妈不要玩水的大声呵斥下,转身依旧我行我素,在雪地上不知疲倦地疯玩,打雪仗,堆雪人,自由自在。如果期终考试得了满分,妈妈会早早地将新衣服做好,让我试穿一天,到村巷不停地显摆一翻,满足刚刚才有的虚荣心。这时的年,是任性的年,自由的年。

进入腊月,在妈妈美食的诱惑下,跟着妈妈忙碌的节奏,磨面,赶集,置办年货,小腿永远不知疲倦地奔跑。到了小年,跟着妈妈、姐姐从屋里往院子搬东西,把屋里的大小家俱、种种用品摆满一院子,乱七八糟的破旧东西,仿佛逃难的现场。头戴报纸折叠的高帽子,扫屋子,清垃圾,涮白水,忙忙碌碌。干完这些,妈妈开始蒸枣糕,包包子,做礼馍,磨豆腐,炸油饼,看着满蒲蓝、满柜子的馒头、包子和花卷,闻着满院子飘荡的麦香味,就是不吃闻都闻饱了,饱了就满足了,满足了就陶醉了,一旦醒来年就过完了,过年真好。年就是忙碌的年,妈妈的年。

到了除夕,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大孩子们将积攒的火药倒入特制的铁管,燃放自制的烟花。每当焰火升上天空,围了一圈的小伙伴仰头大笑,仿佛那道火光是孙悟空飞天的通道。除夕的年夜饭,筷子夹得不停歇,总是扫荡一空,丁点不剩。初一的饺子,人小端大碗,碗碗不落空,裤带松了系,系了松,老是吃不够。过年了,穿新衣,走小路,走亲访友,进门上炕端碗拿筷子,臊子面,不吃三碗不罢休。瓜子,花生,糖,手不停,嘴不歇,炕下一片狼藉。大口吃肉,小口嚼菜,有肉不吃豆腐,有豆腐不吃白菜,有热菜不吃凉菜,直到吃饱喝足。饭桌上,最怕大人问学习成绩,最怕长辈出题考试,最怕同龄人穿新衣,而自己还是一身旧衣,比不过,矮三分,吃饱就跑。这个时候,年就是难堪的年,年就是互相攀比的年,年就是吃喝的年,更是走亲访友的年。

参军到部队,一到年底,团里都要举办各种文化娱乐活动,不用出操,不用教育,不用训练,年就是快乐的年。除夕晚上,大操场上锣鼓敲起来了,秧歌扭起来了,篝火烧起来了,映红了夜空,成群的战友,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相互在一起疯跳疯闹疯玩,叫声、笑声、鼓声,声声响彻长空。鲜艳的焰火在夜空炸开,漂亮的图案在头顶绽放,惊叫的欢呼在身边传唱,操场变成一片欢乐的海洋,我们是海里寻找快乐的鱼儿,游到哪儿哪儿就充满快乐。硝烟散尽,年轻的战友回到连队,意犹未尽。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明亮的月光,耳畔不时响起鞭炮声,年成为远方游子思乡的年,回忆的年,常常泪湿枕巾。后来,提了干,年又成为值班的年,探亲的年,相亲的年。

工作后,最怕过年,又渴望过年。怕年是因为年底最忙,各种报表,各种行动,各种工作,没完没了。考核,评比,总结,会议,一项接一项,干不完、忙不完、搞不完。盼过年是因为过年可以放长假,想吃吃,想睡睡,想玩玩,悠闲自在。春晚看着看着就睡了,年夜饭吃着吃着就困了,团圆的酒喝着喝着就醉了,总有拜不完的年,总有吃不完的饭,总有睡不完的觉。年,就是睡觉年,就是自在年,更是幸福年。拜年最担心长辈问收入,问“进步”,问婚恋,收入没多少,进步轮不到,婚恋无音信。工作悲苦向谁诉?囊中羞涩不能答。哪个青年不努力?谁人不想过肥年。游子离家讨生活,风里雨里不言败。天寒地冷长空明,思乡不寐难入眠。过年难,难过年,过年就是“难难难”,年年过“难”年年过,“难过”也要过年年。

年是什么?年就是岁月的更替,时间的轮回,生命的成长。小时候,年就是幸福,年就是美好,年就是希望;长大后,年就是无休止的奔波,年就是冬天的回归,年就是一家人的团圆;工作后,年就是休整,年就是总结,年就是一年工作的结束与开始。我们就在一年年中成长,回归,团圆,幸福,结束与开始。

过年,过年,年就是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狮兽,时刻吞噬着过年的人们,将人们无情推向岁月的深渊,淹没在时间的海洋,直到永远的消亡。有时候,真想牢牢把守旧年的大门,不想跨过,不愿翻越,极不情愿地迈入新年,因为过了年,就会长一岁,永远无法回到过去,过一年少一年,青春不再。所以,我宁愿坚守在年的这边,而不想跨进年的那边,让自己活得像个孩子,简单快乐,直到成了长不大的老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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