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春节,我游走大理,第一次听到走马帮的爱情,刻骨铭心,感人肺腑。
缘起于几年前听的一曲《小河淌水》,深情婉转、忧伤又苍凉,在很多个不眠之夜,在美丽浪漫的三亚,在临春河边的一间陋室,在每个温暖的阳光午后,在夏日的北京,我无数次听,久久动容,沉浸其中。
我总是暗暗惊叹于歌曲的动人旋律和饱含感情的情绪渲染,在心中猜测着背后的一切可能,却从未知晓歌曲背后创作的缘起。
诸多的版本,还是最喜欢腾格尔的唱风,浑厚、宽广、纯净、又细腻,他把自由、美好、纯净的草原灵魂带给世人,仿若天外之音,神灵之意,融化着世间的冷漠,净化着世人的心灵。
在七彩云南,在这段有着千年历史的滇藏茶马古道的途经地——大理,竟然如此的巧合,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心灵感应,我知晓了走马帮的汉子和相恋的女子千古的爱情绝唱,多少厚重的情义,才凝结成这一曲感天动地的《小河淌水》呵,这是走马帮传奇之路的咏叹调。那一刻,车上的二十余人全部静默无声,潸然泪下,回想着那一段感人至深的故事,深深的沉醉其中。
如果说,天下之道的极致在于百姓的柴米油盐,那么,人情冷暖的极致就在于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的“情”字。
在这条蜿蜒曲折的历史长河中,在这片诉说着无数感人、让人动容的曲折路上,神光照耀,演绎着一段人间少有的痴情绝恋。
那样的感情至真至纯、至善至美,足以承载一生的历史。
那样的爱,一诺千金,一等就是一生,或许,真正的爱用尽一生都不够。
当年,年轻的白族青年阿鹏(当地对男子的称谓)喜欢上一位漂亮的阿花(当地对女子的称谓)。白族的风俗是:男子只有参加马帮、走过茶马古道才是受人尊敬的一等一的男子汉,于是,阿鹏参加了以他二叔为首的马帮队。临行的前夜,阿鹏为阿花戴上了一对祖传的玉手镯,阿花给阿鹏戴上了一个香囊,里面是她的几根头发和家乡的泥土,两人相约:阿鹏这趟出去走完马帮回来就结婚。
马上,阿鹏便和“马锅头”二叔带上十几个马腿子上了路。
这一去就是三年,光阴、人事、生命、情事、容颜,都会改变,而有些永远不变,并且历久弥坚。
阿花每日在村口等待,一次次满怀希望,却也一次次留下失望。
一天,她惊喜的看到马锅头二叔带领的队伍回村,一路奔跑过去后,却没见到阿鹏,她以非常焦急的眼神望着二叔,二叔说:“他在途中看上了一位西藏女子,与她成婚,不会再回来了,没心没肺,你还等他做什么?找个好人嫁了吧!”二叔看起来特别愤怒,言语颇多鄙夷和不屑。
阿花听完,沉凝片刻,只说了一句:我相信他,我要一直等着他回来。在她的心里已经认定,阿鹏绝对不会变心,阿鹏能听到我唱歌,他听到我的歌一定会回来。”
从此,每天晚上人们都会听到阿花在村口山坡下的小河旁唱歌。
二叔又带着马帮队出门了,但他再也不敢回来面对阿花。
十多年后,他认为,这么多年过去了,阿花应该嫁人了,所以,他便回村里来。
这一天,二叔回村愕然惊见村口有个疯妇人,头发凌乱,浑身脏兮兮,整个人看起来痴痴傻傻。这才听人说起,这妇人已经疯疯癫癫十几年,没日没夜的在村口等着自己的丈夫回来。
二叔刹那间明白了,他找到唱歌的阿花,一眼认出那就是阿花,虽然已经认不出当年的模样,但那家传的玉镯一直戴在阿花的手腕上,二叔很心酸,背过身一直抹眼泪,他终于下定决心把真相告诉她,劝她不要悲伤,也不要再等了,早些嫁人,过自己的日子。
真实的情况是:阿鹏的马帮队在行进的途中遇到强盗,马帮与强盗激烈争斗,双方伤亡惨重,强盗抢了马帮许多财物后逃窜。其中一名强盗来抢夺阿鹏的坠子,阿鹏用双手死命护住坠子,强盗用匕首刺向阿鹏胸膛,最后发现里面只是几根头发和一些泥土。马帮首领阿叔赶到杀死强盗,救下阿鹏,但此时的阿鹏已经奄奄一息,阿鹏托阿叔把坠子交还给阿花,要阿叔如此这般的转告阿花以及双方父母:阿鹏爱上了一位西藏姑娘,不回家了,劝阿花不要等了,早些找一个可心的小伙子结婚。
二叔自然明白隐藏在这番话背后的深情厚谊,带着重托,怀着沉重的心情答应了阿鹏的请求。
阿花平静的脸上泪如雨下,却露出淡淡的笑容,她说:“我这辈子能得到阿鹏的真爱,足够了。”此刻,她才回家洗了头发(纳西族人有规矩:丈夫走马帮,妻子在家不能洗头发),这么一洗,本来乌黑的长发一下子变得雪白,看着浪漫又忧伤。
之后的日子,阿花一直没有嫁人,她只是每天在村口唱着歌,她认为阿鹏没有死,她的阿鹏还会回来......
据说,阿花去世时93岁。
当下即是永恒。时间,爱情,早已在那一刻定格。
你我情义相牵,不舍分别,约定了归期。彼时已到,然而,你却没有如期归来,甚至,此一别已成了一生。我只是坚定不移的等候和无尽的思念,而这,就是离别的意义。
我承诺于你,一直相信你。我背负你的爱,像贝壳与大海,任他风雨飘摇,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又如何?
我为何而动容?因为那是对感情最高的礼赞。
我为何而落泪?因为那是触动灵魂的情意至上。
为这汉子的坚韧、担当和气概。
为这女子的坚守、信任和深情。
小河淌水,淌尽我一生的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