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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峰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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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4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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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现历史风云,呈露诗美格局 ——读牧之抒情长诗《红色逶迤》

展现历史风云,呈露诗美格局

——读牧之抒情长诗《红色逶迤》

 

周维强

 

在获得第十三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后,牧之捧出了新作长诗《红色逶迤》,惊叹他持久的创作力和对诗歌的热爱。在这长诗里,牧之把宏大的题材进行分割、解析,融入个人的诗思,让更多的细节展现历史风云的变化,让“长征”以更为立体的方式,与诗读者零距离交流、沟通。背景置放在“红军长征在黔西南的进军路线”,书写磅礴的气势,展示历史的镜像。老实说,写这类题材,我都难以下笔。可喜的是,通读全诗,不仅一扫陈旧的抒情和概念化的表达,长诗之中,反而多了个人情感的涤荡波澜,以及抒情游走于诗行的修辞意境之美。看得出来,牧之在驾驭这诗的写作时,他站在了更为高远的方向,以更为独特的视角,把主旋律题材,写出了自己的新的表达。

长诗以章节的方式,环环相扣,环环相绕,十六章组合在一起,宛如星斗布局的星空。长诗写作,难得是对架构的把控,对叙事或抒情的定位。在这长诗里,我们看到,牧之给诗歌定的基调是,用诗人独特的眼光,来审视长征在黔西南所产生的影响力、格局,以及文化意义和精神传承带来的时代感受。诗人在“序诗”题记里感慨:“长征,二万五千里长征/这个把悲壮揉进伤口和鲜血的故事/一直在我们的血液中逶迤着激荡着”,“逶迤”一词,本来形容道路、山脉、河流等蜿蜒曲折,在这里,修饰长征之路,自然是暗示了长征曲折、艰难的一面。事实也的确如此,我们之所以仰望长征,借助史料、视频,知道长征的伟大,就是因为长征完成了常人难以完成的壮举。战胜艰难险阻,战争自然、敌人,获得军队、民族、家国的新生。显然,牧之在思考这首诗的创作时,把自己融入到了长征的波澜壮阔的场景。他在精神上,重走了长征路。

在读《红色逶迤》这长诗时,我把牧之以前的诗集,都找了出来,然后,比较阅读,想从中一窥牧之诗歌创作的自我升华和诗艺转变。在这长诗里,起码带给我三重惊喜:

一、语词凝练,意象精纯,意境高远。其实,牧之的诗歌创作,一直以凝练的语词和独特的意象发掘取胜。他的骏马奖获奖诗歌《盘江魂》如此,诗歌选亦如此。像飞奔的脚步与滴答的时间竞走/子弹的呼啸,穿透疾驰的险境/草鞋走出的根系有燎原的星火/在黔西南的彝山苗岭驱赶黑暗的阴影/长满苔藓的山峦,让倒下的人/埋下永不枯竭的信仰/闪烁的红星击倒狰狞的阴谋/殷红的伤口,藏在接近天空的山巅/转身,为梦长出的翅膀”(节选自长诗第一章《江涛汹涌,折不断闯滩的风帆》),尤其是“为梦长出的翅膀”一句颇有神来之笔。在面对历史的细节时,诗人是感性的。特定的年代,长征和战争相连,战争意味着死亡、鲜血、生命的终结、信仰的燃烧,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我们,很难体会那个波澜壮阔的年代,但是通过回溯,通过展示,还是能够被伟人的气势,战争的画面所影响。牧之没有泛泛而谈,没有舍弃自己的感受,反而像这样用最精简的字词表达最复杂情境的句子,在长诗中比比皆是。

牧之的诗,不设置阅读难度,很好懂。读其诗,第一遍,就能读懂。即便第一遍有朦胧感,再读第二遍,依然能够读透,或者感受到诗歌的意境之美。像第六章《一双双手举成坚定的誓言》:路,仍然是荆棘丛生蜿蜒曲折/红色的箭头依然指向北方/坚定的信仰,和铮铮傲骨/都在红军无畏的征程里/写满坚韧,写满传奇/让斑驳的岁月和沧桑的历史/留下匍匐前行燎原星火/让狂野的风/蔓延永不消逝的呐喊”,仿佛,我们和诗人一同漫步在长征之路上,迎面而来的风,都带着子弹的呼啸。都这样的诗,我们可以知晓,长征对于我们普通人而言,也是一次精神信仰的再教育或者洗礼。牧之淡化了叙事,用抒情、写意,来推进全诗的进展,让读者可以从诗歌中窥见诗人心绪的变化。

二、线索明晰,抒情张弛有度,展示历史风云突变,呈现诗歌美韵上有独特感受。诗人姚瑶说:“《红色逶迤》这部长诗,不仅是对红军长征经过黔西南这一伟大历史事件的深情回顾,更是对革命先烈不朽精神的崇高致敬。”红一、三、五军团,以及中央军委纵队的行军路线,恰如一道道霞光,步入黔西南,给黔西南注入了红色闪电的力量。从第一章《江涛汹涌,折不断闯滩的风帆》开始起笔,至第二章《有落日的红晕支撑脊骨》、第三章《铮铮铁骨嵌入蔚蓝天幕》、第四章《在危机缠绕中走出希望》过渡,在第五章《铸就永不磨灭的璀璨精神》、第六章《一双双手举成坚定的誓言》、第七章《拦不住红色飘带的逶迤》升华诗人的个人感受;读到第八章《思绪开始跨越千山万水》、第九章《就是要砸烂一个旧世界》、第十章《依然用双手把使命高举》时,我明显能够感受到诗人的创作,已经进入到了一个转折期,这时诗人的创作,明显在精神力量的支撑下发力。比如,在第九章,有这样一节诗:“在黔西南,春寒的雨,总是不约而至/如冷峻的刀子,绞割着战士的伤口/疼醒残酷的现实,都有莫测的危机/战士内心亮着的那一盏明灯/伫立在英雄的灵魂里/他们用秃鹫落荒而逃的哀鸣/檫试着手中锋利的剑刃/追随涌动的红色,步履坚定有力//八角帽上的红星,总在最黑的时候点亮行进在黔西南坎坷山道的草鞋队伍/常在寒冷的风雨中穿行/血与火的洗礼泛起了无边而曲折的艰难险阻磨出了头颅高昂的不屈不挠//时间的叠加里,有命运的跌宕起伏/即便是岁月的河流漩涡下沉/只要前途辽阔,漩涡中/也会飞出红军汹涌的光影”,这个时候,诗人的抒情,明显变得柔情,仿佛,他就是红军队伍的一员,仿佛,他是在记录,而不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去观察。

后面几章,第十一章《用仰望来表达敬仰》,是在致敬英雄;第十二章《时光可以在岁月里斑驳》,是在记录沧桑;而第十三章《一匹黑马的战马长啸而来》、第十四章《遥远的峥嵘岁月近在咫尺》、第十五章《英雄远去的背影》、第十六章《和天地同在,与日月同辉》等,则是用平缓的气息,平铺了思绪的延展。钟嵘在《诗品》中说:“宏斯三义,酌而用之,干之以风力,润之以丹采,使味之者无极,闻之者动心,是诗之至也。”把历史写进诗中,把画面融入诗歌风格,牧之找到的视角,是情感思绪与长征精神的融合。

三、长征之路,也是诗歌之路,借助长征表达自己诗歌创作之路曲折的历程。这是我读这长诗最大的收获。牧之的诗歌之路,一路走来,也是异常艰辛的。他曾在新疆工作多年,那份孤独与坚守,非常人所能体会。他写长征,写历史的长征,也在写心路的长征,写自己的“长征”。比如长诗中,有这样的句子:“高处不胜寒/我的梦里有青草青,有落叶黄/一团团迷雾,有红色的树影埋名/摇身一变,涅槃的凤凰/打开了岁月的黑匣子/悲怆叩开我的心门在拥挤的悲与喜,苦与乐中掀开山路十八弯,抵达/红军长征乱云飞渡的烽火连天//飞驰的子弹,穿过伤口的天空/我在被烽火淹没过的来路上在红军山一程水一程的跋涉中/在硝烟的残余和灰烬里/打磨自己仰望的目光/在重峦叠嶂的万峰林中//与黎明的风景铭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是诗人独特的心理感受,何尝不是对自己人生之路的反思、问询。轻舟已过万重山,那份惬意,何曾不是一种曲折后看见通天大道的欢喜。

诗人在后记里说:“我深深知道,我诗歌创作的功力不足,需要努力和改进的地方太多。我的诗同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的艰难险阻和红军用鲜血和生命谱写的浩瀚悲壮的史诗相比,渺小得无法相比。但,我用我诗人的视角诗写了红军长征走过黔西南,走过我的家乡,即便不尽人意,我也无怨无悔。”这段话,抒发的是感慨,更是一种凝思,一种感怀。创作是艰难的。诗歌是创作,长征何尝不是创作。是伟人的构思,才有了长征之路。长征是人类智慧的精神实践,是时代的光华辉映着热血的奔涌。

历史是一面镜子,我们不仅用它来照一照过去,还用它来看看今朝。牧之写作《红色逶迤》是一种全新的尝试。看得出来,这种尝试是有意义的,也是有价值的。红色文本,彰显的是诗人心灵和品格的境界。

诗人龚学敏也曾写过《长征》一诗,他就说:“万事万物,大千世界,大道无名。好的诗歌不是硬写出来的,是天然而成,是灵感和天赋所赐。诗人应该对诗歌有敬畏之心 ,神圣的思想之花才会喷涌而出,成就最美的诗句,成就经典之声。”在谈到写《长征》的感受时,他就说长征绝不仅仅是一支军队、一个政党的重要历史事件,更是载入人类史册的一个精神象征。切入那些历史事件,才能体会到顽强、拼搏这些词的真正含义。书写长征的意义已经高于写作本身——“我对长征精神是无法完全理解透的,也无法完全将它写透,对于长征,只剩下一个词,就是崇拜。”结合阅读牧之的长诗《红色逶迤》,很能理解龚学敏对长征之路的感怀。

 

 

作者简介:周维强,结业于浙江文学院青年作家班。在《文艺报》《星星诗刊•诗歌理论》《青春•中国作家研究》《中国艺术报》《当代教育》《浙江作家》《上海作家》《民族文汇》《青海湖》《新疆艺术》等报刊发表评论数百篇。荣获“钱潮杯”首届青年创意家·网络文艺评论奖,入围首届杭州青年文艺评论大赛奖,获第五届“诗探索•中国诗歌发现奖”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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