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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4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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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托红色资源,诗掘历史之境 ——浅评牧之抒情长诗《红色逶迤》

凭托红色资源,诗掘历史之境

——浅评牧之抒情长诗《红色逶迤》

孟祥生

 

收到诗人牧之长诗《红色逶迤》时,是在国庆节后第一个周末的上午,天气晴好,微风轻挠。在黔西南最美的季节,沏一杯浓茶,在由浓变淡的光阴和茶色里,品读牧之将叙事与抒情高度统一、融合密切、爱憎鲜明、诗意隽永的新作。

总有一些事件以其独特的宏阔与悲壮,铭刻在民族的记忆深处。1935416日至25日,中央红一、三、五军团和中央军委纵队在长征途中,历经千辛万苦,穿越了黔西南州境内,留下了不朽的足迹。这短短十天的行程,共计2000华里,红军战士们走过了7个县、3座县城、66个乡(镇)、300多个村,期间更是经历了大小14次战斗。这一段历史,不仅是中国革命史上的一段光辉篇章,更是文学创作中不可多得的灵感源泉和沃土,滋养了不少文学佳作。比如,今年出版发行的晴隆县作家协会主席李泽文的长篇小说《长征十日》,也是以这段艰苦卓越的历史为背景创作的一部红色题材的长篇小说。

阅读,红色革命往事,追思,艰苦卓绝历史。

牧之的抒情长诗《红色逶迤》,便是凭托黔西南这一深植的红色资源,以诗意书写方式,掘拓历史之境的新作。这部长诗共分十六个章节,以红军穿越黔西南时光节点为轴线,以经过地点、经历事件、故事细节为承载,这意味着,牧之找到了通向这段历史的“脉络”,并以抒情的方式在红色往事和心灵之间为诗歌搭建起“桥梁”,那么创作的思路便呈现出明澈和透彻,诗境便在历史光影中栩栩丰满。可以说,这部长诗对弘扬长征精神,深掘黔西南红色文化,推进“康养胜地、人文兴义”建设具有十分重要意义。

 

 

历史的见证和宝贵的文化遗产。红军经过黔西南州的长征路线,正是这样一处充满历史厚重感的红色资源。在这里,红军战士们用鲜血和生命书写了英勇无畏的传奇,也留下了许多感人至深的故事。比如,“一棵红军树/让我的追忆,在黔西南/鲜血浸染的大地上翻山越岭/在曲折的枪林弹雨/让在树下牺牲的小红军/在红军的二万五千里的丰碑里/春色永驻”;“一口红军井/被红色的血液清洗/刀光剑影,硝烟弥漫/让落地生根的不朽/在黔西南,感召日月的缅怀”;“一座红军桥/与红军长征的坚毅与执着有关/那是历史长河的回溯/那是战斗的呐喊和弥漫的硝烟……和流淌的沧桑时光/承载着历史的厚重/见证着岁月的坎坷/镌刻着英雄的骄傲/传承着信仰与忠诚”。(选自长诗第十六章《和天地同在,与日月同辉》)。牧之巧妙地借用了“一棵红军树”、“一口红军井”、“一座红军桥”为载体,呈现了红军长征经过黔西南留下的宝贵红色资源,呈现出浸透着历史逶迤的文化遗产。其实,从红军短短10天的行程,走过黔西南7个县、3座县城、66个乡镇来说,留下的历史见证和文化遗址远不止这些,但作者又不能一一用诗歌展现。我认为,这是牧之以点带面的落笔方式,在时间跨度、特色地标里,用诗境的细枝末节来体现和伸展,使读者在恍惚中“豁然开朗”。树、井、桥,看似一个单一的存在,其实背后都蕴藏着一串串红色的故事。牧之在书写长诗的时候,在合适的章节找出并嵌入这些名词,在时空的“轴”里,给了它们永不枯朽、生命循环的气息,就是把历史见证和隐密的真相告诉我们,并传承下去。黔西南的山川、河流、民风,在红军经过后,“照亮漫天星斗”和“弥漫着向往红色的憧憬”。这种“星火燎原”的氛围始终缭绕于诗行之间,让读者读到信仰和旗帜的力量。同时,也读出诗人在诗歌里,对这段波澜壮阔历史的感悟和纯粹。

其实,在《红色逶迤》长诗中,牧之诗意深挖红军长征经过黔西南的历史事件和人物形象还有很多。比如,“一个叫坝草的渡口”、“北盘江白层渡口”、“一个叫观文的阵地”、“一个叫播东的小山村”、“一个叫平街的地方”、“一个叫花背的山涧”,还有团长邓国清、政委张爱萍,告密的张明亮、恶霸地主陈刘跃先、熬硝的浦冬狗夫妇、狡猾的易三公等等。正是依托这些地点、人物、细节和岁月往事,通过细腻的笔触,将那段艰苦卓绝的历史生动地呈现在出来,使读者感受到那段血与火、生与死的历史年代。

 

 

诗意的再现与情感的抒发。《红色逶迤》作为一部叙事和抒情长诗,其最大的特点便是以诗意的语言再现历史之境,抒发诗人对历史、对长征精神、对人民的深厚情感。在诗中,诗人通过描绘红军战士们在长征途中的艰辛与困苦,展现了他们不屈不挠、英勇顽强的精神风貌。这些描绘,不仅是对历史的真实再现,更是对红军战士们英勇精神的赞美和颂扬。比如,“村口秃树枝上的那盏马灯/在岁月的波澜里,把所有的期盼/都引向根须在土壤里的红/从村庄的窗户探出的目光/一直在凝视披着斗笠远行的队伍。”(第二章《有落日的红晕支撑脊骨》);“19354月的黔西南/春寒的雨水,像血液一样珍贵/返青的野草、绽放的野花/在寂静的大山里/和所有的鸟鸣,在树梢之上/等黎明的朝阳从山那边升起。”(第四章《在危机缠绕中走出希望》);“与岁月来一场推心置腹的对话/我的思绪开始跨越千山万水/把月光下汹涌澎湃的潮水/留在了马岭河峡谷中飞流直下的瀑布。”(第八章《思绪开始跨越千山万水》);“在黔西南急行的红军/他们脊背一弓/就变成了入云的山峰/他们的身姿一舒展/就躺成了渡口的战船。”(第十一章《用仰望来表达敬仰》)。我们看到,牧之将个人的感受揉在诗歌的字里行间的真情流露,当你读懂读透之后,豁然被“推心置腹的对话”情感的主线牵引,进入一种全方位的带入状态。牧之在叙事和抒情时,以诗意语境再现和还原历史境况的方式,看似呈现的是红军经过黔西南短暂的10天历程,其实呈现的也是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的一个宏阔的缩影。黔西南,作为红军经过的一段地理标识,承载了长征途程中一段光辉历史形象,反映了一段以地理为视觉的过去和今后大力弘扬的红色文化。诗歌语言,只是牧之抒情的载体,或者说工具。而时间和空间的跨度,看似给出作者足够想象和发挥的间隙,但同时,也增加了作者在还原细节叙事上的呈现难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岁月的更替与变幻,拉长了枪林弹雨的历史焦距,只有哪些烽火硝烟散去后难以成像的模糊才是一个民族不可忘却的记忆。

牧之诗意再现历史境况的手法之高明,在于他善于熟练地把握和运用了诗歌创作的“时空距离”,这种“时空距离”适合他对这段地域历史的表述和理想信念的同构,或者说这是他寻找的合适的下笔切入方式,这些有效的修辞手法和意象的运用,增强了诗歌的艺术感染力,也将诗歌的情感推向了高潮。通过描绘90年前发生在黔西南红军长征途程中“向死而生”、“只有死心,没有死路”的“一往无前的走向”,展现了不屈不挠、视死如归、团结奋战的革命精神。正如斯诺所言:“这些千千万万青年人的经久不衰的热情,始终如一的希望,令人惊诧的革命乐观情绪,像一把烈焰,贯穿着这一切,他们不论在人力面前,或者在大自然面前,上帝面前,死亡面前,都绝不承认失败——所有这一切以及还有更多的东西,都体现在现代史上无与伦比的一次远征的历史中了。”。这种精神,不仅是中国革命取得胜利的重要保障,也是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体现。

 

 

诗歌与历史的交融和碰撞。作为一部依托红色资源创作的叙事和抒情长诗,作者在诗与史的“结合点”找到了一种交流、交融地带,极力拓展历史叙事和抒情长诗的语言边界。诗行中透出作者对这段历史的深刻理解和感悟,也读出诗歌写作的语境创新。长诗中,作者通过深入挖掘红军长征途经黔西南地域的历史事件和人物形象,将红军的英勇、坚韧、无畏等精神元素巧妙地融入诗歌之中。这些精神元素,不仅是中国革命取得胜利的重要保障,也是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比如,“那些握住枪杆子的沧桑之手/在子弹射出的一瞬间/在毛泽东的《七律•长征》里/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磅礴律诗中。”(《序诗》);“挥别瑞金后,红军校正的航向/在视死如归中跟定一个方向/坚定的信念如稳固的基因/风雨飘摇中也没有扭曲形状。”(第一章《江涛汹涌,折不断闯滩的风帆》);“时光回转,岁月倒流/一支18人的红军侦察小分队/在黔西南一个叫花背的山涧穿插/他们踏响荆棘沟壑的回声/一次次拨开重重叠嶂的迷茫。”(第四章《在危机缠绕中走出希望》);“来自瑞金的红星,用抵进心灵的颜色/抚慰阴影下的忐忑,岁月里的痛伤/在新发的嫩芽上,释放远征的口令/目光的尽头,雾一样弥漫的尘土/在一条叫红军的河流里/用红色的涛浪,拔剑出鞘。”(第九章《就是要砸烂一个旧世界》)。牧之运用诗歌的表现手法和审美观念,切入红军途经黔西南途程中名不见经传的山川河流、驰骋跌宕和烽火硝烟的岁月肌理,将红色文化中的历史元素和艺术元素相结合,将个人理智、发现、探索、感悟潜藏在诗歌结构里,创作出了属于自己长诗风格的表现形式。这种表现能力,主要靠个人日常积累、才情、天赋和灵气,不是他人所模仿得了的。这种长诗的拓新,不仅使得诗歌更加符合现代读者的审美需求,也使得红色文化在传承中得到新的发展和壮大。

牧之在叙事和抒情长诗里努力地构建属于自己独特的语境,唤醒一个个词语,揉进诗行。用“坝草、白层、平街、观文、山谷、河流、斗笠、草鞋、风萧、荆棘、水寒、困乏、泥泞、炮火、流血、暴雨、军号、硝烟、灯盏、设伏、卧倒、皮带、行囊、野菜、泪水、信念、呐喊、残阳、断肢……等等沧桑的词汇,辅助茂密的诗行;以1935416-25日红军经过黔西南的日历为诗歌横截面,选取最有历史寓意和诗意的词语呈现。这种掏空细节“心思”的写作方式,或者说“烧脑”的创作方式,实际上就是语言“技能”的深锤和转化,体现出作者深刻的自审意识和写作的自醒模式。诗中那些残酷的厮杀、极度的饥饿、虎视眈眈的堵截、生死攸关险境的环节,似乎原本就与“诗”俱来,经过诗人理性的哲思与感性的真情融合之后,发射到大脑的语言区域,用感性、觉知、敏锐、澄澈、撞击的语境,向我们诗意讲述历史的沧桑和厚重,这些有温度和穿透力的词语,瞬间击中读者脆弱又坚韧的内心,产生强烈的思想共鸣。其实,透过诗歌与历史交融的语境,已经感触到牧之创作的勤勉和艰辛,也能感受到他在构建这部叙事和抒情长诗中对自己内心最坦诚的认知和解剖。

在牧之《红色逶迤》叙事和抒情长诗中,能清晰地读到历史与现实的对话,也就是红色记忆的延续与启示。比如,“英雄远去的背影/飘逸着《十送红军》的不舍/这一送,就是二万五千里/谁忍心无期的离别/新婚的妻子说:/万山红遍时,就是你写给我的情书/白发苍苍的父亲说:/为穷人打仗,为自己扛枪/杀出一条血路来。”(第十五章《英雄远去的背影》);“我的面前/红红的土堆/和最后的血肉/融入黔西南丹霞风化的泥土/嘹亮的军号/演绎生命的悲壮/和太阳的热力一起/尘封历史隐隐的颤动/此刻,在红军烈士墓前/明月已经如昼/红军的灵魂复活了/烈士的头颅,看到的/都是阑珊处的万家灯火。”(第十六章《和天地同在,与日月同辉》)。在诗中,作者所刻画的红军战士们的英勇事迹和革命精神,激发了读者对历史的敬畏和对现实的思考。这种思考,不仅是对历史的反思和总结,更是对未来的展望和期许。而《红色逶迤》则提醒我们,要时刻铭记历史、珍惜当下、展望未来。只有通过深入了解历史、传承红色文化、弘扬革命精神,我们才能够更好地应对未来的挑战和机遇。

牧之是一位著述颇丰的诗人,著有《魂系高原》《依然如故》《心灵的遥望》《纸上人间》《风在拐弯处》《牧之诗歌选》《魂牵梦萦》《盘江魂》等13余部文学专著,《红色逶迤》是其继长诗《盘江魂》诗集后推出的又一部难得的力作。众所周知,今年早些时候,牧之的长诗《盘江魂》荣获第十三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

木心曾说,好作家要具备三个品质:头脑、才能和心肠。李犁认为,心肠最为重要,决定了作品的温度和高度。并且说,好的评论家不仅需要提高自身的修养,还应亲身涉足诗歌创作,要认真地写,而非应景。只有这样才能走进诗人的内心,弄清他们的写作脉络,体悟到诗歌写作的难点和精妙处。对此,我深以为然。

个人认为,牧之及其《红色逶迤》叙事和抒情长诗是具备这三个品质的。但愿我对他的浅评是客观的、有温度的和有的放矢的。

 

 

作者简介

孟祥生(笔名:梦笔、子皿),原籍山东齐河,居贵州兴义。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黔西南州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有诗歌、散文等作品在《山东文学》、《十月》杂志、《星星》诗刊、《四川文学》、《贵州日报》《中国文学》(香港)等全国各地报刊发表。曾获“东昌杯”全国诗歌大赛一等奖、“水城杯”全国诗歌大奖赛二等奖、“普安红”全球茶诗大赛优秀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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