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铂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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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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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西湖

我是外地人。此前虽去过三次西湖,但每次都走马观花,没有一次把所有景点完完整整地转完。2017年4月,在江南最美的季节里,我携妻带女第四次游览了西湖。这次花了两天时间扎扎实实沿着西湖边转了一圈,大小景点基本都没有放过。

对于中国式过马路人们很是反感,但不少人却乐此不疲。此次游览西湖,让我印象最深的倒不是西湖的旖旎景色,而是西湖湖滨马路上井然有序的交通秩序:只要是红灯,不管是否有车辆,行人都要等到绿灯亮时才会通过的。好几个路口都是如此,屡试不爽。看到这些,我当时感到十分汗颜:因为趁没车时,我拉着妻女闯了好几次红灯。但每当闯过红灯后,发觉其他人并没有紧随而来,而是十分淡定地站在原地等信号灯。此刻,我的脸刷地一下子红了。置身其中,自己的文明行为立竿见影地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拔高。

显然,西湖是有底蕴、有内涵的,西湖更是守规矩的。但西湖是否有大理不拘小节、敢为天下先的另一面呢?怀着一种折服,怀着一种好奇,怀着一种不舍,在游览完外景后,我不自觉地走进了西湖的内心世界。

学者余秋雨在《西湖梦》中说,“西湖的盛大,归拢来说,在于它是极复杂的中国文化人格的集合体。”如果要对此说作简明注解的话,我认为,西湖的盛大不外乎阴柔、阳刚两种气质共同作用的结果。

探究历史,西湖呈现给我们的首先是她的清丽秀美、妩媚婉约。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对于西湖的赞美,我觉得今人再多的文字也显得有些苍白。“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关于西湖之美景,苏东坡的这首《饮湖上初晴后雨》至今无人出其之右。“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宋杨万里的《晓出净慈寺》也是描写西湖美景的经典佳作。“忆江南,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江南忆》,更是让人对西湖美景流连忘返、欲罢不能。“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关于对西湖繁华的描写,柳永的《望海潮》,恐怕没人能与之比肩吧!难怪,十三世纪意大利著名的旅行家马可·波罗在其游记中,以外国游客的独特视角将杭州称为“天堂”。

西湖也从来不缺少浪漫的爱情。白娘子、许仙在断桥相识,同舟回城,后又在这里邂逅重逢,言归于好。梁山伯、祝英台在这里十八相送,情意缠绵、难舍难分。柳浪闻莺、花港观鱼,人鸟(神)相爱,感人肺腑。富有才情的南齐歌妓苏小小虽难与意中人阮郁携秦晋之好,也没能与鲍仁终成眷属,年近二十四岁就香消玉殒,但后人在叹息她红颜薄命之际,无不对其追求幸福的真心情而给予深切的同情和正面评价。近代以来,徐志摩、陆小曼,史量才、沈秋水,胡适、曹诚英,康有为、张阿翠等等才子佳人、俊男靓女,也在此延续、演绎过悲欢离合的爱情画面。这些美丽的爱情故事感动着一代又一代的有情人,于是西湖成为了他们魂牵梦绕的首选爱情圣地。赋予西湖为“爱情之都”,实至名归。

西湖是有品位的。闻名遐迩的西湖龙井色绿、香郁、味醇,天下第三泉虎跑泉泉水甘洌醇厚、水质纯净,只有它们的完美结合才能泡出独特的龙井茶香,因此二者被世人合称为“西湖双绝”。看破红尘的林和靖以梅为妻,以鹤为子,悠然自得于西子湖畔;“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梅影风韵尽显主人公及西湖的淡泊、宁静和雅致的情趣。“山川、朋友、文章,三乐;烟雨、风月、晴雪,六宜”,黎遂球的西湖浮海楹联,道出了多少文人心中的理想追求及所向往的生活意境。“江山亦要文人捧,堤柳而今尚姓苏”,郁达夫的《咏西湖》着实道出了文人们的风雅追求和溢于言表的自豪和陶醉。

然而,您如果认为西湖给人的第一印象仿佛只有阴柔甚至脂粉气,那就大错特错了。“怒雪驱寒气,狂雷散大音”,唐代诗人姚合的这首《杭州观潮》就发出过振聋发聩之声。“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当汴州。”林升的《题临安邸》不仅是对偏安一隅、“歌舞升平”南宋王朝的莫大讽刺,更是对缺乏忧患意识的人们发出的洪亮警钟。

西湖是自强不息的!

历史上对西湖的全面开发起于吴越国。南宋定都临安后,杭州成为全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并进入了发展的鼎盛时期,西湖遂得以持续开发并基本定型。后虽经元朝的短暂荒芜,但到明朝时期,西湖又得到整治并恢复繁荣。吴越国王钱镠,唐代大诗人、杭州刺史白居易,北宋大文豪、杭州太守苏东坡,明杭州知州杨孟瑛等人都对开发西湖作出过历史性的贡献。“白堤”“苏堤”“东坡肉”“杨公堤”等更是成为西湖永久的文化记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人民政府加大了对西湖的开发保护力度,曾拨专款两次疏浚西湖,并相继实施多项综合整治保护工程。2002年10月,在78年前倒塌的旧址上,新雷峰塔建成竣工。2011年在法国巴黎举办的第35届世界遗产大会上,“杭州西湖文化景观”正式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西湖是有血性的!

“寻不到太阳我就不回来。即使死在路上,我也要变成一颗明亮的星星,给下一代寻找太阳的人指引道路”。这是民间故事《初阳台》中的主人公刘春临出门前留给妻子的决绝别言,折射出古代西湖人追求光明、期盼美好生活的愿望及舍我其谁的责任担当。南宋学问渊博、行善积德的得道高僧济公,破衣烂衫,貌似疯癫,却扶危济困、除暴安良、彰善罚恶,给后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近代志士徐锡麟、秋瑾,积极投身民主革命,为理想慷慨赴死,惊天地、泣鬼神!“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清代思想家、文学家和改良主义先驱龚自珍,主张革除弊政、“更法”“改图”,抵制外国侵略,全力支持林则徐禁除鸦片,表现出了强烈的忧患意识和战斗精神。

拜谒民族英雄岳飞庙,深为其壮怀激烈的《满江红》所感染:“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的警醒、叩问和“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的壮志豪情,淋漓尽致地表现出一代名将赤胆忠心的爱国情怀和气吞山河的英雄气概。走出于谦祠,明代杰出政治家、军事家、民族英雄于谦的《石灰吟》久久回荡在我的耳畔:“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还有明末著名民族英雄、爱国诗人张苍水,为人刚正不阿,能文能武,立志报国济民,率众坚持抗清达十九年,被叛徒出卖后被害于杭州,葬于西湖。后人将岳飞、于谦、张苍水并称为“西湖三杰”。千百年来,他们见证着钱塘江潮起潮落、波澜壮阔,见证着西湖的内敛静穆、不卑不亢。

1899年,意大利向清政府提出租借浙江三门湾的要求,并派军舰以武力相威胁。戊戌变法失败后逃亡日本的康有为闻讯后,义愤填膺,满腔悲愤地发出了“绝好江山谁看取?涛声怒断浙江潮”的呐喊,表达了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王荦的西湖岳王庙联“天下太平,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惜死;乾坤正气,在下为河岳,在上为日星”,寄托了人们对风清气正政治生态的美好祈盼。“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徐氏女的这幅岳王庙联,歌颂、鞭挞的指向一目了然,充满正义。

西子湖畔人才辈出,竞显风流。炼丹祖师葛洪,经学大师俞樾,文学家周邦彦、张岱、袁枚、洪升、夏衍、梁实秋、戴望舒,科学家沈括、毕昇、竺可桢、钱学森,人口学家马寅初,企业家马云、宗庆后等,这些与西湖有千丝万缕联系的骄子在不同领域各领风骚,甚至独步天下,为后人所艳羡、称道!

清代杭州诗人袁枚在《谒岳王墓》写到:“江山也要伟人扶,神化丹青即画图;赖有岳于双少保,人间始觉重西湖。”在此,必须提及中国共产党及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领袖人物与西湖相得益彰的关系。

1937年3月,中共代表周恩来与蒋介石在西湖边的烟霞洞举行秘密的“西湖会谈”,商讨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奠定了第二次国共合作的基础。在中国共产党的不懈努力下,国共两党摒弃前嫌,共赴国难。

1953年12月,毛泽东主席在西湖边的刘庄指点江山、定计国是,主持起草了第一部《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夯实了我国社会主义制度、人民江山的根本根基。1972年2月,周恩来总理与美国总统尼克松又在刘庄草签了《中美联合公报》,这是中美外交史上的一个里程碑,开启了我国大国外交的新阶段。

2016年9月,在杭州召开了主题为“构建创新、活力、联动、包容的世界经济”的G20峰会,习近平主席出席峰会并发表主旨演讲,全面阐述我国互利共赢的开放战略和亲、诚、惠、容的周边外交理念。此次会议彰显了中国以主动、积极的姿态参与国际事务、发挥负责任大国作用的能力和气魄。在与会嘉宾领略西湖秀美、感悟中华厚重时,西湖骄傲地展示了我泱泱大国放眼全球、指点世界的胸襟、担当和风度。此次峰会,对西湖、对杭州、对浙江、对中国的重要意义是不言而喻的。

因而,西湖不只属于自己和杭州,她更属于中国——她是中华民族对外展示自身魅力的重要窗口。如今,中国的国际地位日益提高,大国引领作用日趋凸显,在一系列地区、国际组织中,中国正在扮演越来越重要、不可或缺的主导角色。置身于这样的大背景下,举办过G20峰会的西湖应有更高的站位、更宽广的胸襟、更开阔的视野,以合拍这伟大的时代。

郁达夫在《南游吟草》中写到,“山水若从奇处看,西湖终是小家容”。拥抱变化,自我突破,这是西子湖畔阿里巴巴集团的理念,也应是西湖的理念。其实,钱塘江、西湖,一动一静,一文一武,相得益彰、互为补充,早给了我们现成的启示:西湖以她的平静,诠释着博大、深沉和谦逊;而钱塘江一旦动怒发作,则雷霆万钧、势不可挡、令人胆寒。

“何处黄鹤破瞑烟,一声啼过苏堤晓”。在新的形势下,有必要提出并确立“大西湖”的文化概念,全面、充分地揉和西湖的柔美风姿和钱塘江的阳刚气质,着力打造大西湖文化的新境界,以彰显中华民族文武兼备的伟大、深厚底蕴:刚柔并济、阴阳合和、媚而不俗、雅而不弱,包容不失个性、开放不失自我。令人欣喜的是,西湖正是如此修为的!

行文至此,我觉得有必要寻找一个文化符号,使之成为大西湖的全新形象和大西湖文化传播载体的集大成者。思之良久,觉得这个符号应该是“太极”。太极——最能代表中国五千年文明之精髓,能很好地揭示事物发展变化的一般规律,充满朴素的唯物史观和辩证法,是璀璨夺目的中华智慧和历久弥新的天地大道!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最后,借北宋著名词人柳永《望海潮》的宏大场面、万千气象,祝福西湖,祝福杭州,祝福美丽江南,祝福我锦绣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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