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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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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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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学

在我的生命的前三十几年里有许多的大大小小的遗憾,而最让我不能释怀的是我没有上过大学。在别的同学进入大学校门的时候,我已早早的进入社会,工作了。虽然工作了,却是在最基层,跌跌撞撞一路走来,其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每当新参加工作的大学毕业生来到,他们的工资、待遇以及能力比我们这些中专生高时;每当参加完一次次全国统考,上完大专上本科,考完助理考执业后,我深深的感到什么才是真真的输在起跑线上。我并不是想要埋怨父母没有为我创造好条件,作为那个年代的农村人,他们已经付出的足够多了。只是时常有种说不出的自卑和遗憾。

社会不断的进步,各种职业继续教育都有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去年全省组织的面向基层的全科医师培训学习使我有机会走入西安的大学校园,虽然是短短的不到5个月的时间却也算是当了一回“大学生”了。当我又回到工作单位上班后,便常常想起那段短暂的美好时光。

那是一个秋雨绵绵的季节,我拖着重重的行李箱走出西安火车站的大门,立即进入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宽敞的广场上打着各色雨伞,形形色色、匆匆忙忙、来来往往的人们,让我的脚步也不由的快了起来。古老、厚重的城墙在雨中显得越发威武和雄壮。向人们无声的述说着那光辉、灿烂的城市历史。

进入学校的大门,大路的两边高大的法国梧桐已遮盖住了头顶的天空。向前看去,绿色尽头是高大、威严的科技大楼赫然屹立。右边是长乐大礼堂,再向后分散着各种教学楼和办公楼。左边是一排排整齐的家属楼、实验楼和教学楼。我终于找到了继续医学教育大楼,安顿好,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十几年的愿望就这样实现了,珍惜吧!

坐在可容200多人上课的大阶梯教室里,同学们是来自陕西省内各乡镇卫生院的医生。相同的经历、相同的职业,使我们由然而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仿佛我们以前就认识一样。

每天早晨被一阵嘹亮的军号叫醒,我们这些懒散惯了的中年人,揉揉惺忪的睡眼,再在床上伸伸懒腰。在整齐的跑步声和“一、二、三、四”的口号声中梳洗。当我们吃完早餐向教室走去时,医学生们都已穿着整整齐齐的军服,右手上提着一模一样的书包排着整齐的队伍去教室了。看着朝阳一样的他们,感觉自己也年轻了起来,挺胸抬头向教室走去。干净、大气的教室,明亮、柔和的灯光,清晰的音响。教学方式和我们上学时一样,老师讲我们听,只是我们那时老师用的是黑板、粉笔,现在是电脑课件、背投。我太喜欢这一切了。

老师们都是军人,笔挺的身板,笔挺的军装,丰富的内涵,侃侃道来的谈吐,和蔼可亲又不拘言笑。从基础医学到临床医学再到最先进的诊疗技术最后是我们这次学习的主要目的全科医学。所学的都是我们上学时学过的,只是多了最新进展,还有很多遗忘了的知识又重新学习一遍。听着、听着就想起了上卫校那时纯真、可爱的自己。从事临床工作一段时间后又一次系统学习后才明白,很多不正规的治疗方法,治疗手段会引起多严重的后果。很多不能想明白的问题经过老师讲解心里便豁然开朗。

老师们都是博士、硕士,偶尔他们也讲他们的学习经历,让我们这些基层工作者觉得,基层才是我们应该呆的地方。

每隔四周学校都会在周三傍晚,在学校的长乐大礼堂举行“博士论坛”学术研讨会。我们班有幸也可以参加。礼堂的建筑本身就是件艺术品,大气的台阶;宽敞的室内展厅,名人的书画;内部参观席分两层。红丝绒的软座位。我们按指定位置坐在二层的座位上,主席台上人的模样都有些看不清楚。先是主持人介绍后,年轻的博士生开始边放换灯片边用汉语讲述他的最新研究课题及成果,所讲内容我们也是可以听懂的。确实是精彩,这水平是我们这些基层工作者永远也达不到的高度。介绍完他的课题、成果后该提问时间。无论提问者、或回答者全用英语会话。不知道别的同学听明白没有,我是除了shankyou以外一句也没弄明白。太受打击了。唉!自己是晚了,没希望了。回家好好培养孩子吧,虽然我的孩子天生愚钝,也许成不了大气,也只有这样安慰自己了。而自己也只能在这开开眼界了。

学习其实是件很辛苦、单调的事情,所有的只是理解、记忆,等到实际工作中再融汇、贯通。每天的三点一线的生活方式,填鸭式的学习方法。离开亲人,离开原有的一切。我们这些中年人渐渐有些坐不住了。有时听着课,心里却想起了家人,孩子。在该学习的年龄没有好好学习,在该尽义务的年龄却躲进象牙塔内学习。人生确实有时很难预料。

每天学习、生活在一起,让同学们不由得亲近起来。课余时间我们会一大帮同学去逛街。这里对面是西北服装城,向东一站路是康复路批发市场,再向前一站路是轻工批发市场,还有很多的批发大楼现在已忘记了名字。一有空闲,我们就相约逛街,其实也不想买什么,女人的天性么。看的眼花缭乱,忍不住买一两件,看见的好东西太多,而买回来的却是看花眼了,回来却发现质量一般,和自己的年龄、身份不相符。算是奇装异服了。但逛街的热情却一点也没减少。

同宿舍的两位同学家都是西安地区的,每个星期天都回家了。我离家较远,星期天不回家时也喜欢独自出去逛逛。在这里熟人很少,可以不用在意别人怎么看。所以虽然三十多岁了我可以随意的扎着马尾,虽然个子不高可以穿上舒服的平底鞋,穿上已经很过时却很随意、舒服的棉袄。在冬天的雪后,从学校步行两站路到朝阳门,再顺着古老的城墙根,延着城墙公园小路,欣赏着美景和晨练的人们,来到火车站广场。广场上匆匆忙忙、来来往往的人们或要赶往他们的目的地,或排着队准备乘车离开。只有我,在这寒冷的早晨,站在人群中不知要到哪去。我感到从未有的轻松,也有说不出的迷惘和失落。记忆中小时候总有做不完的作业,考不完的试。工作了,总是上不完的班。这批病人出院了,又有病人住进来。总有做不完的家务,总有孩子要你的照顾,总有爸爸妈妈、公公婆婆轮流有事。总有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事发生。每天都是那样忙碌,却没有一点成绩。小心翼翼,却总是不能让别人满意。很多不如意,总想给别人说说,没想到听到我的唠叨的人却说“你怎么像鲁迅笔下的祥林嫂一样!”我愕然无语了,我怎么会变成一个没有亲人支持,没有朋友关爱的怨妇了呢?现在我离开了,来到这里进修学习,除了学习以外,可以什么都不用考虑,什么都可以放下。工作别人干的不比我差,孩子正在快乐的成长,家务自有人干的比我好,老人自有他们的生活方式、生活乐趣。原来再重要的人和事情都不过是自以为是罢了,古人有句俗语说:没有胡萝卜还不成席了吗?唉!现在才明白,自己把自己一直看做那根胡萝卜了。自己自嘲的笑笑,独自顺着城墙根朝西走去。

厚重、古老的青灰色城墙有十余米高,往前望去看不到尽头。顺着城墙跟一条不宽的公路上少有几个行人悠闲的走过。路边一排落光树叶的国槐,与城墙相依相伴,在寒风中让人感到是那样的和谐,和少有的温暖。从火车站走到安远门,再往前走,在路人的指引下来到怡园——杨虎城将军故居。冬日的怡园游人很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坐北向南的中西结合风格的青灰色三层小洋楼,西式的有白色花瓶状的护栏的阳台,院子中的阳台也有青色护栏,是我从未见过的。青砖铺成的小路从干净整洁的院子正中穿过,左边有名人书写的“怡园”两个苍劲而秀美的大字,还有小字的简介。两边是小花园,只是在这冬天只有些小草伸展着顽强的生命力。再边上就是东西厢房了。走上有5-6级高的院中阳台,让人不由得想到在暖暖的阳光下主人在这喝茶、会客、晒太阳的美好景象。走进暗红色的木质大门,实木的暗红色的地板,左右墙角有木质的旋梯通向楼上。右侧是客厅,办公桌椅,沙发、茶几等一应俱全,是将军当年办公的地方。左侧是卧室。从旋梯上楼是展厅,展出的是将军曾经使用过的物品,墙上挂满了将军一生重要的照片,记录了他那光辉、不凡的一生。从小楼出来,转到楼后,发现还有地下室。在那战争年代,这是独有的。从怡园出来边走边感叹,杨虎城将军为中国革命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为此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的妻子、儿子都被反动派害死,真是惨无人道。乱世出英雄,在那动荡的年代,他们付出了、失去了、他们也永远灿烂的活在我们这些后辈人的心中,让我们永远崇敬和怀念。对于处在和平年代的我们,平淡的工作,安逸的生活,让我们忘记了该怎样珍惜现有的生活,该怎样奋斗、该怎样追求更美好的生活。住在高高的楼房里面,我们像一只只鸽子,我多想和我爱的人住在乡间的几间平房里。周围是青山绿水,房前屋后种点瓜果、蔬菜,种一片草莓,几棵果树,几许野花。鸭子在河里戏水,小狗在院子里跑来跑去......那该多好啊!可是社会发展到了现代再也没有那样的世外桃源了,我们从大山里走出来便再也回不去了。

穿过几条街道来到东大街,宽敞的马路,两边林立着各种商铺。这里车水马龙一点都没有因寒冷而变得冷清,人们穿着厚厚的冬衣匆匆忙忙的来来去去,而我却悠闲地逛来逛去。

坐上公交车来到燕塔北广场。刚下车就听见悠扬动听的音乐弥漫在冬日明媚的阳光下。大雁塔雄壮、傲岸地矗立在广场中心,广场喷泉和着音乐在跳动着,水雾弥漫,感觉像来到了人间仙境。坐在广场的石凳上,听着音乐,看着这美景和形形色色的人们,还有可爱、顽皮的孩子。什么都可以想,什么也可以不想。心里便豁然开朗了,无论是乞丐还是富商,无论是平民还是高官,都沐浴在这阳光下,在这佛塔下面,在佛光的庇佑下,人仿佛变得简单、通透、纯洁了。我不懂音乐,但随音乐变化着的水、雾、光和着音乐喷泉的5个乐章或行云流水、或高亢奔放都是那样让人心旷神怡,如痴如梦。

看完音乐喷泉经过大慈恩寺公园来到雁塔南广场。广场中央是高约5米的玄奘法师的铜像,他身着袈裟,手持法杖,迈着步子,气宇轩昂的永远向前方。

铜像的身后就是慈恩寺,这曾经是玄奘法师翻译佛经的场所。虽然是冬季,这的游客却不少。可惜却很商业化了,少了香火袅袅,少了木鱼声声。这里的建筑风格和其他寺院差不多,左右厢房,中间大殿,最后还建有玄奘法师纪念馆,只是这是我所见过的规模最大、气势最宏伟的皇家寺院。在正殿与玄奘法师纪念馆之间,著名的大雁塔就坐落于此。在小时候学过关于大雁塔知识时,心里无限遐想。现在站在它的脚下,仰望它。它仿佛有生命一样,双脚稳稳的站在大地,傲岸的身姿直入云霄。经历几百年的风霜雨雪、地震以及多次的社会动荡,它依然安然矗立在这方神奇的土地。也许是佛祖的庇佑,也许这十三朝古都本就是块风水宝地。

走过大唐不夜城,穿过唐城墙遗址公园,来到曲江池公园。这里有数不清的古代石栓马桩、石门蹲。真让人大开眼界。古代的长安就和现在的北京一样的人多、车多吧?只不过北京多是宝马汽车,而这的栓马桩上栓的都是宝马吧?青绿色的曲江池像是这美丽、富饶的土地上的一颗绿宝石,又像一个含情脉脉的少女,那样美、那样不可言语。岸边有垂柳等景观树。有很多各种风格的雕塑。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唐代两位很有名的诗人在岸边作诗的铜像。想当年他们是怎样在这里饮酒做赋呢?不知有多少文人墨客在这里激发出了灵感。

冬日的公园清清静静。我喜欢在旅游淡季一个人游玩,我记得有一次在十一黄金周去参观陕西历史博物馆,网上说那是陕西最值得参观的地方。排队排了近2小时,好容易进入博物馆内,到处是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儿,高的、矮的、胖的、廋的,满眼的全是人。中国有很多好政策,我就觉得最好的要数计划生育政策了。虽然我也差点被计划掉,但遇到不顺心事时我也会很伤害妈妈的说“谁让你把我生出来的”。听说要放开计划生育,我是最反对的了,虽然我的反对无效。你把孩子生下来连最起码的生存空间都不能给他,更别说给他良好的教育,丰富、有营养的食物,无私的关爱了。那样孩子会幸福吗?生活过的很差,却生一群孩子你会有多幸福?

展览馆里空气潮热混浊,不小心碰着别人,管理人员说这不能停留,那不能拍照,真是扫兴。里面展出些什么都没注意看,随着人潮走来走去,只记得有一面墙大的一整块古代佛像石雕,上面雕刻着数千尊大大小小的佛像,很精美、很是少见。

参观过世博园,也许是现代传媒做的好,在电视、网络、报纸上见到的多了的缘故吧。进入世博园,园内多是人造景观,没多少新奇,没多少让人难忘东西,只是在长安塔里见了很多用黄金雕刻的各种小动物,我眼里也会放出异样的光芒。唉!人性本恶呀!最让我难忘的是在中国特有的排队文化。来回迂回的栏杆,一眼望不到头的人蛇长队。就那样一点一点的跟着队伍往前走,2小时、甚至3-4小时,期盼着、幻想着展览观里展出的该是怎样的新奇、稀缺的东西呀?排2小时的队,十几分钟参观完就出来了,是怎样的失落呀。所以旅游、散心一定要冬季、或旅游淡季,这样你参观的是景物,而不是人潮。

很多以前想去的地方,都去看过了。去过就不再遗憾。

隔一周或每周我都会急急忙忙的赶火车或汽车回家,离开了才知道什么是最重要,那就是家。网上有篇文章说过,中年女人再怎样奋斗、再怎样努力和自己的男性同事在工作中争高低,无异于一辆小QQ开入了F1赛道。我知道那条路才是适合我的路。

我喜欢独自坐在不太拥挤的火车上,身体随着火车的开动轻轻的摇晃。望着窗外一晃而过的景色那是一种怎样的享受啊!起点是家,在那里你必须演好你的角色。终点是学校,你必须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认真学习,通过考试。只有在火车上这5-6个小时,你可以不必面对所有的一切,任思绪随窗外的景色飞扬。

匆匆间,在校学习时间转眼就结束了。在这5个多月中我收获了知识、技能、友谊;我经历了离别、思念、快乐、悲伤;我到过了我想要去的地方;我实现了我的梦想。无论时间长短,无论成功、失败,无论通达、平庸。付出过、努力过、经历过,人生不再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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