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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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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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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马家山

灰蒙蒙的冬天轻轻地走过,转眼间生机盎然的春天就来到了。空气是那样的清新、纯净,阳光是那样的温暖、和煦,天空是那样的蔚蓝、深远、宁静。到处充满了鸟语花香,满眼的青山、绿水和各色的鲜花。褪去厚厚的冬衣,穿上喜爱的单衣,人都显得清爽、年轻了很多。

一个阳光明媚的假日,朋友邀请去他们老家“马家山”游玩。朋友是十几年的老朋友了,以前常在一起玩闹、喝酒、聊天,孩子们也喜欢在一起玩。一路上孩子们欢呼跳跃,我们也心情格外愉快。

车载着我们走过宽阔的环城公路,穿过桥头庄村子中间的乡间小路,爬行上了盘山的乡间土路。路面高低不平,像过山车一样,颠簸着,盘行着,很有趣。山路两边长满了各种树木、野草和叫不上名字的各色植物。刚吐出嫩芽的黄绿色的树叶、稍大一些翠绿色的大叶,杂草丛生的各种绿色、各种形状叶片构成的草地。苍翠的松柏,不知名的黄的、蓝的、红的野花丛中竟然开放着我喜爱的、骄傲的、蓝色法国燕尾花。我无法用语言来描绘出它的春意盎然、它的勃勃生机。它的美是原始的,毫无修饰的,是那些付费的旅游景点所没有的大自然春天所独有的美。

转过一个弯,一株挂满绿色米粒大小果实的“老哇石”树枝垂在山路边的山崖上。下车摘上几串,才发现它晒太阳的半边变成红色,另外半边是绿色。累累的果实勾起了我无尽的回忆。它的学名叫什么我真不知道,但它带给儿时的我多少欢乐啊!小时候我和小伙伴们放学后就选大小合适的竹子截成10cm长短的竹枪,给1cm竹节安上一根细铁丝或细竹签,子弹就是这绿色的“老哇石”果子,红色的是成熟的,有点大,而且核很硬,不能用。绿色、米粒大小的最合适。给竹子的空心里装上一颗果子,用竹签把它戳到头,再安上一颗果子用竹签一戳“子弹”就飞了出去。一群孩子,分成两组,学电影里的样子打仗了。这果子打在身上没感觉,打在脸上还挺痛的。“战争”结束后,我们的脸上都有子弹留下绿色的印记。我们在躲藏着、打闹着、奔跑着、欢笑着中渐渐长大,渐渐走出了自己的故乡。很多事情发生了就不可能不存在;很多人失去了便再也回不来了;很多地方离开了,就再也回不去了!我们怀念着过去,憧憬着未来,珍惜着现在,这便是我们平凡的人的平凡幸福生活。

孩子在身边唧唧喳喳地问,这是什么呀,这果子能吃吗?是啊!孩子从小没见过他们怎么会知道呢?他们从小在温室长大,3岁开始她上学了,每天都在上学、作业,辅导班中度过,其余时间都被电视、电脑霸占。哪有时间、有兴趣、有机会玩这种父辈们玩过的游戏呢?不知道他们这一代人将来会怎样回忆他们的童年,他们和我们不一样的幸福、快乐童年是否也难以忘怀?

山路越来越窄了,在路的两边长满各种,各色树木,藤蔓中有星星点点的红色。停下车,果然是野果“羊奶子”。明媚的阳光透过层层的绿叶照在绿叶间挂着小小的,羊奶形状,鲜红色,盈盈欲滴的果子上,是怎样的诱人啊!招呼孩子们都来摘着吃。可孩子们并不喜欢,尝过几个后就玩去了。我开心的大吃起来。放在嘴里全是童年的味道。它并不是美味无比,而是略甜中带有淡淡的苦味,嚼碎后还有比芝麻小点的较多的种子。吃完后手上都是黏黏的。可是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家里从来没有买过水果,山里的野果就成了我们这些好吃孩子的美味了。冬天刚过我们就开始掐苜蓿,找芨芨菜,接着捋榆钱,摘槐花,刚刚抽条的野刺玫枝,我们也能把它剥了皮吃。再后来野草莓遍地时,野樱桃也红红的向我们招手,羊奶子微笑着夏天就来了,我们也更“忙碌”更快乐。桑葚树枝条很柔软,我最喜欢边趴在树上用树枝当摇篮,边挑红色的吃,因为紫色的桑葚成熟透了只有甜味,而绿色的没熟没味,只有红色的甜中带有丝丝的酸味是我最爱。桃子、李子,野葡萄,苹果,梨伴随着我们度过火热的夏天。家里没有时,也经常和小伙伴们偷吃别人家的,现在想来都很脸红。秋天来了,玉米棒子可以烤着吃,也可煮着吃。五味子成熟了。核桃成熟时,两个核桃可以做成一拉就可以响,连续转动的“瓜拉拉”。柿子成了一年中最后的美味。冬天来到时我们吃着河边天然的冰棍,期盼新年的到来,期盼着来年春天的到来。

“阡陌相通,鸡犬相闻”经过一个又一个的岔路口,仿佛每个岔路口的尽头都有一两户人家。一只花猫从田间跑过,又传来阵阵的狗叫声。穿过一尺多高,绿油油的麦田,经过一排排整齐的发了芽的花椒树林,在高大的香椿树下,几间土墙、青瓦的民房就展现在我们面前。这就是朋友的老家了。

古朴、厚重的土墙,长满青苔的青瓦,干净、平整的土院子,院边盛开着红色的蔷薇花,再往前地里几棵十几年的老樱桃树下,一只老母鸡正领着一群嫩黄色、毛茸茸的小鸡在树下找虫子吃。这一切淹没在周围绿色的群山,高大的树木中是那样的和谐、自然、美好。

主人应声出来,军绿色的衣裤已经有些褪色了,旧的解放鞋上沾有少许泥土。虽然常年的劳作使他的脊背已不再挺值,头发也已花白,深深的皱纹已爬上了他的眼角和额头。但他的神态是那样从容、淡定,他笑容是那样纯净、灿烂。仿佛他的生活没有一点忧虑一样。但我知道不是他们的生活没有忧虑而是对物质、金钱以及对名利追求没有我们那样强烈而已。

在整洁的院子里,我们喝茶、聊天,吃着草莓。朋友家在当地算是很普通的,这些年给两个儿子都在县城买了楼房,一个已成家,一个也快要结婚了,日子过得还不错。只是常年的劳作,老嫂子得了严重的风湿,关节变形,已基本丧失劳动力了。诉说着家长里短,回忆着从前的点点滴滴,我们都已人到中年,渐渐老去,只有这青山常在,绿水长流。

孩子们一会爬上院子边的樱桃树、核桃树,一会吊在树枝上荡秋千,一会追着鸡群前院、后院乱跑。老母鸡领着一群刚出生七八天大的、黄绒绒的小鸡,他们也不能放过,一人捉一只当宠物玩,弄的老母鸡扑拉着翅膀只想啄他们。让他们不要玩小鸡,他们就把小鸡藏在衣服里。教训一顿,他们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可怜的小鸡。主人领着我们来到从杨凌引进的新品种大樱桃园里。碗口大的樱桃树上挂满了硬币大小的、累累的果实,有的鲜红,在树叶遮挡下的樱桃是淡黄色的,有的半边红半边黄。只是因为今年雨水多成熟过头的樱桃上裂开了小口,已卖不上好价钱了。不过吃起了酸甜可口,美味极了。孩子们爬上树,放开了,高兴地往自己嘴里塞起来。树下长着嫩绿的苦麻菜,我们揪了好几大把,很久没有吃野菜了。来到花椒树园,因为初春时节的霜冻,今年花椒新芽冻死了,现在发出的是二茬芽,已经不能再长出花椒了。县上开发出花椒芽菜,收购花椒嫩芽,还挽回了农民不少经济损失。我也掐起了花椒芽。房子周围长满了香椿树,香椿芽我们当然不会放过。

暖暖的太阳已经渐渐从西山落了下去,晚霞映红了西边的天空。炊烟袅袅升起,落日的余辉穿过密密压压的树林,透过袅袅青烟,照在老房,农田、鸡舍、农具上。空气中传来几声狗叫声,和远远的、不知名的鸟鸣声。暮色渐起,一切是那样的祥和、安宁、幸福!

主人张罗着大家吃饭,满满的围上了一桌人。满满一桌菜,主菜当然是干脚棒,满满一盆油汪汪的猪腿,里面有去年秋天晒的干豆角,干萝卜条,看的都让人流口水。主菜周围就是我们下午时的劳动成果,凉拌灰灰菜、苦麻菜、花椒芽菜、香椿菜、蒲公英菜。野菜做的一点苦味都没有,尤其是那盘凉拌花椒芽菜,微麻带一点点涩,又是那样清脆、爽口。热菜肯定是有炒土鸡蛋,炒老豆腐,什么的,其他的我都记不清了,这才是真正的农家乐。朋友的厨艺真的不错,常见的野菜经过他的制作,变得鲜美无比。我们建议他不要上班了,开个农家乐肯定生意火爆。

孩子们吃饱饭,他们赶走睡在炕上的的花猫,趴在炕上看起动画片来。只要有电视他们在哪都很专心。唉!

男人们肯定是要喝酒的,喝到高兴时,好多年前的往事必定要说一番。他们称兄道弟,他们眉飞色舞,他们你倒我劝,有时竟往嘴里灌。几瓶酒下肚更是高兴的不得了。这些我们女人是不懂得,感情深为什么非要在喝酒上才能表现出来呢?

夜色渐深了,屋外隐隐约约可见远山的山脊,夜空中几颗星星在闪耀,其他一片漆黑,一片寂静。不习惯山村生活的人还是有些害怕的。爬上热炕在孩子们的动画片声中和男人们喝酒说话声中渐渐睡去。

几声清脆的鸟叫声划破整夜的寂静,我睁开惺忪的睡眼,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孩子们还在睡梦中。山上的太阳真的出来的很早,早上六点多时太阳已照在窗户上。走出屋子,眼前仙境一般。清晨的空气仿佛被水洗过一样干净,没有一丝尘埃。花草、泥土的气息夹杂着雾水扑面而来,整个人都通透了。果园、田地、树林上都笼罩着淡淡的薄雾,树叶,树枝仿佛刚刚洗过澡一样,湿漉漉,冒着雾气,美极了。青黛色远山像和我一般高一样,太阳从他们的背后伸出了小半张脸。光芒万丈描述的就是这个时候的景色吧?大大的、橘红色的太阳渐渐的越升越高。他那金色的光芒穿过薄薄的云彩、透过轻纱般的晨雾,抚摸过丛林、山野,照在我的身上,我仿佛身体轻了起来,感觉自己像是要和雾气一样飘起来了。

太阳越升越高。我现在才知道,雾不是散开的,而是被太阳晒干了。你看树叶上的露水不是也被太阳晒干了吗?一切仿佛都睡醒了,花猫不知从哪跑了出来依偎在主人的脚下,像是述说着被赶走的委屈。母鸡又领着小鸡们在樱桃树下欢快的找虫子吃。远处传来邻居放牛的吆喝声。主人开始准备早餐,孩子们嬉闹着起床了。喝醉酒的男人赖着不愿起床,还沉醉昨日在幸福之中。

吃过饭,我们恋恋不舍的告别朋友,告别大山。车子又颠簸着我们,在山间盘旋。我们又该上班、上学,面对俗世的烦扰。现在国家鼓励农民进城安家落户了,山上的年轻人已基本没有了,再过若干年这山上恐怕真的是人间仙境,空无一人了。祝愿这美丽、纯净的马家山永远青山常绿,人们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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