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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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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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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标连载

路标

今年,是我下乡五十周年,也是当兵五十周年。同时,还是我随同共和国一起成长的七十周年。

七十年的旅途中,伴随着祖国大势的变幻,我如一叶小舟,在既漫长又短暂的人生旅途中,随风漂泊,顺势起伏,历尽沧桑,甘苦备尝。

从一个贫苦的农家的孩子,成长为一个高级检察官,数点一路走来的风风雨雨,我感怀于不断变幻的新时代;我感恩于众多指点扶助过我的师友;我感念于人生追求中的快乐与遗憾。

我不是智者,也不是强者,我有过许多成功与光明,也有过不算少的失败与黑暗。

往事如烟,常在心头缭绕,久久难以释怀。犹如高速路上飞车而过那一个个路标,常在梦中唤醒那一段又一段沉睡的记忆,那一个又一个鲜活的面孔。

人老了,总爱怀旧。过去的事忘不了,现在的事记不住。好在有经年累月留存下来的几十本日记和工作备忘录,还是信笔由缰地做点追忆吧。既不是为自己立碑,更不想出版求取名利。只是为死去的亲人,特别是奶奶和爸爸祭上一份他们期盼着的答卷。也为后来人留下一份思念吧。

2019年3月清明前夕于哈尔滨

家乡生活

我在家乡生活了二十年,从出生,玩童,上学,下乡。

从未离开过亲人。可以说,是个家乡观念比较重的人。

一般而言,家乡观念比较重的人,在仕途路上不会走得太远。

我可能就是这样的人吧。

第一章:童年往事

每个人的童年都是美好的,无论穷富。但童年的记忆都是零碎的。同时,也是鲜明,永恒的。

1.家族的动迁.

现居住于哈尔滨包括整个黑龙江省的人口中,除了当地的满族及极少数的鄂伦春,达斡尔,赫哲族人外,其余多数是关内从山东、河北等地逃荒过来的。

听上辈讲,我们老家是清朝时的山东省清州府寿光县,现在是山东省滩坊市下辖的寿光市。如今已成为蜚声国内外的蔬菜和花卉大市场了。

记不得是清朝末年还是民国初年了,爷爷,奶奶随同大批逃荒人群辗转到了吉林省农安县。在县城里开过染坊,炸过油条,作些小买卖以养家糊口。

我的爷爷叫王继禹,1942年在农安县一次瘟疫中得病死去,年仅41岁。当时爸爸19岁,是家中长子,与奶奶,叔叔,三个姑姑艰辛度日。解放前夕的1948还是1949年,全家人又迁到哈尔滨市道里区顾乡屯(那时还叫顾乡区)。先是在何家沟旁暂住,后又搬到乡社街155号的一个大院,靠租地种菜为生,那个大院大概有十间草房。我即在这个院子里出生并生活了20年,直到1969年下乡当兵。记得我家上院住的是老顾家,老陆家,老隋家,老张家。对面住的是老段家,下院住的是老朱家。都是山东人,所以邻里的关系很好,我与这些家相似年令的孩子们也成了童年的玩伴。

我奶奶叫刘淑清,是个至亲至善的小脚老太太。从30多岁守寡,以后相继照顾我们孙辈的十个兄弟姐妹,真是吃尽千辛方苦. 1976年在我当兵期间因心脏病去世。奶奶是我最为至亲,最难忘记的亲人。

我的爸爸叫王化东,19岁即长子持家,是吃苦受难最多的人。因过度操劳很早就得了气管哮喘病,之后是肺心病,1979年在生活即将转机时,因肺癌去世,年仅56岁。合作社后,他当过社员,会计,后调入群力管理区即后来的群力公社当主管会计,文革中作为当权派也受到批斗,下放到群力大队当社员。1976年又调入道里区工业局当会计,

贫穷固然易使人卑微,但也激励人立志。

爸爸是个有长远眼光的人,我初中毕业时,因家境贫寒想考个中专学校,以便早点工作,为家庭减轻些负担。爸爸看到我学习成绩好,便力主我考高中将来上大学。我考上了哈尔滨第6中学,是当时全省的重点中学,爸爸很以此为荣。文革中,我下乡干活挣钱了,可是,当年底征兵开始时,又力主我去当兵。没有爸爸的两次力主,我不会有如此的发展。可惜,他没能享受到改革开放新生活的成果,也未能享受到我这个长子的孝顺之心,每念及此,心中总是隐隐作痛。

我的母亲隋宝珍.我们山东人都叫娘。出身大户人家。是中农家庭吧,文革后我仍常和她开玩笑,你是大地主家的闺女呀!怎么找我爸爸这个穷光蛋。母亲忍性极强,与奶奶,叔叔,姑姑相处得感情很好。她年轻时的照片很美,得之于母亲的基因,我们兄妹几人也都长的不错,母亲家是个长寿家庭,姥爷,姥姥都活到了90多岁。母亲于2010年因癌症去世,她享受到了我们兄妹的照顾和孝顺,活到87岁。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她在会作化运动以后也入社当了社员,一直干到55岁退休。她所在的群力大队属于近郊,改革开放后,大队的土地被征用,作为商品房用地,国家和征用单位为此给予了高价的补偿。母亲为此先后分得近百万元的巨款,她把这些钱平均的分给了我们兄妹五人,真是个造福的好老太太啊!

2.过年.

小时候,最盼望的,也是最难忘的就是过年了.因为过年可以穿新衣裳,可以拜年收到押岁钱,可以放鞭炮,可以吃很多平时吃不到的好东西。

记忆中,过了腊八就开始忙年了。采办年货,粉刷房屋,四周墙壁刷的白白的,晚上打亮电灯,屋子里可亮堂了。买年画,多是些小孩捧着大鱼的年画,意味着年年有余。

买布作新衣裳,新鞋,买小鞭炮和二踢脚,炸油条,面鱼,包豆包,包冻饺子,和大人给去世的老人上坟。

最热闹的是年三十,晚餐作一大桌子鱼啊,肉啊的菜,饭前放一阵鞭炮。吃过饭后,换上新衣新鞋,找各自的童伴去玩,男孩子总是放鞭炮,点根香,把小鞭拆开,一个一个地点着扔向空中。女孩子总是在家玩嘎拉哈,丢手绢之类的游戏。半夜的年夜饭吃饺子,饺子里包着硬币,大家抢着吃,看谁吃到的硬币多,意味着明年能发财。年夜饭前要给老人磕头拜年,能分得几毛钱的压岁钱。第二天早起后,每家孩子由长子或长女领着到邻居家和就近的亲属家拜年。进屋就磕头,有的给几分钱,有的给一把糖。大街上都是川流不息的拜年人群,真是热闹啊!哪像现在,进入高楼了,生活确实好了,但邻居间很少往来,拜年都是微信上虚情假意的问候了事。五千年中华文明的优良传统一点一点地在流失。

3.童伴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童伴是记忆中美好的彩虹。

对面老段家的清源、还有生子、小云、小清、疤拉眼(记不得大名了,只记得外号),是童年时常在一起的玩伴,经常玩的游戏有石头,剪刀,布。翻绳。下五子棋,跳绳,撮嘎拉哈,娶媳妇等。

有次玩五子棋,我输给清源了,别人替换我上场,我在旁观看。突然感到肚子里有个屁,我脱掉裤叉,屁股对着清源,喊了声哎,清源抬头一看,我对着他的脸放了个臭响屁,把大家逗的哈哈大笑。

疤拉眼像个猴子,喜欢上蹿下跳,有次,他往上一跳把着树枝开始荡起来,边荡边说我们笨,清源在他后面,上去就把他的裤衩扒下来了,露出了小鸡鸡和大屁股,当时小云,小清等女孩子都在场,疤拉眼又羞又气,躺在地上大哭起来,我们劝了好半天,最后把清源押到疤拉眼面前,让他踢了几脚才了事。

生子比我大2岁,他最爱玩娶媳妇的游戏,让小云,小清轮流给他当媳妇,让我们两个男孩子一组当轿夫。两手叉着,让他和新媳妇坐轿,嘴里还学着喇叭声,抬着他们二人往前走,有时候,真的抬不动了,两手一松,摔个大腚堆,大家在嬉笑中一哄而散。

有时候,我们也一齐到挺远的草旬子上去抓蝈蝈,捡鸟蛋,用水灌鼠洞,把“大眼贼”即田鼠,灌出水洞,“大眼贼”浑身是水的钻出洞来,瞪着挺大的眼睛看着我们,我们用小棍子一阵“噼里叭拉”把田鼠打死拉倒。

有一次,清源捡到好几只刚出窝的小鸟,当宝贝似得装进兜里,我们谁要他都不给,拿回家让大人一看说是小耗子,把我们乐的呀……把清源气的呀……

童年生活尽管有些青涩,但那份快乐,是真实的,永恒的。

4.回姥姥家

我姥姥家在吉林省农安县的农村,离县城还有15里地,大约五、六岁时,母亲领着我妹妹还有吃奶的弟弟回姥姥家。

姥姥家是大户人家,记得有十五舅,有七姨,当然,是堂舅,堂姨。姥姥,姥爷待我们极好,用火盆给我们烤鸡蛋,烤土豆,烤豆包吃。为了招待我们,还特意杀了一口猪,天天给我们做肉菜,包饺子,好像每天都在过年。舅舅,姨每家都让我们去吃饭,记得他们自己做的豆腐,粉条特别好吃,每顿饭都把小肚撑的溜鼓溜鼓的。

姥姥家村外,有一片柳树丛子,能经常看到小野兔在里边穿来穿去。我和舅舅家的孩子们去过许多次,想抓个野兔,却总是也抓不到,后来,还是老舅用绳子给我们套回来一只大肥兔,美美地吃了一顿兔肉。

住了个把月吧,我们返程回家了,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当时农活忙,没人送我们。母亲领着我们步行到农安县城去坐汽车,再到德惠县城坐火车回哈尔滨,回程的15里路好像走了二天,我和妹妹只顾去捡路边草地里的花花草草,母亲吆喝着我们走走停停,晚上在一个路边村庄里的人家借宿,那家人非常的热情,管吃管住,第二天还给我们带上干粮和水。那时的农村人还真是朴实无欺呀!

中学时,我和爸爸还曾回姥姥家一次,那正是三年困难时期,缺粮少油的。我们去姥姥家背回来一袋子米,豆和猪油。到哈尔滨站时,被好一顿盘问,后来证明我们不是投机倒把的,才放行了。

姥姥,姥爷曾到我们家来住过几次。当兵探家期间曾与二姥亲亲热热地相处过几天。之后,至二姥去世,我再也没见过他们,也未能去奔丧,想起来,心里总是难过和愧疚。

5.慈祥的奶奶

“小儿子,大孙子”是奶奶的“命根子”。老话真是不假呀!我从两岁起就跟奶奶一起睡,天天晚上都摸着奶奶的“咂咂(乳房)”入睡,大概一直到上初中一年级了才改掉这个习惯。

作为大孙子,奶奶自然是对我疼爱有加,有时家里饭食不好,奶奶常常偷偷塞给我几分钱,去买白面火烧吃。有时在外面玩疯了,忘记回家吃饭,她总是叫人一遍一遍地喊我回去吃饭,或是把饭菜放到锅里热乎着等我回来吃。

我和叔叔家住一个院子,共有十兄妹。两家老人都是社员,从早到晚每天下地干活。所有的家务都是落到奶奶一个人身上。洗衣,做饭,照顾我们起居,每天忙得累得不停歇。上学后我懂些事了,经常帮奶奶洗菜,烧火.喂猪喂鸡鸭.奶奶总夸我:大孙子懂事了。

记得初中一年级放暑假时.奶奶要去齐齐哈尔市去看大姑。爸爸叔叔都要请假送奶奶。奶奶说,不用,让大孙子陪我去就行了。在火车上,有个大小伙子抢占我的座位,奶奶气得把他好一顿骂,这个小伙子要动手打奶奶,我拉住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后来乘警赶来把这人带走了。1967年的七八月份吧.奶奶因心脏病去哈尔滨医大二院住了一个多月,我那时在高中上学,文革期间没事,就天天陪着奶奶,取药,找医生,喊护士,到食堂订,取饭菜。给奶奶洗脸,洗脚。那个主治女医生总说:老人家好福气啊!这孩子将来有出息呀 !

1969年末我要去当兵时,奶奶天天流泪,舍不得我走。在爸爸的劝导下,才点头让我走。离家那天奶奶一边送我一边哭,我也哭着说:奶奶,我会给你争光的!当兵后,每月的八元钱津贴,我都会给奶奶寄回去三块五块。五好战士的喜报,入党、提干我都马上写信告诉奶奶。当兵期间,我最惦记最想念的亲人是奶奶啊!

1973年提干后,奶奶总为我的婚事着急,叫我快点找对象,快点结婚,希望能抱上重孙子。奶奶为此还求不少人给我介绍对象。1976年初我结婚时,奶奶那个高兴劲就甭提了,新房,新被褥,新枕头,新窗帘,都一一过目,她满意了才行。整个婚假里,奶奶成天嘱咐我后又嘱咐大孙媳妇,注意这个,注意那个得。可惜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流产了,未能如愿让奶奶抱上大重孙子,这是我最对不起奶奶的一件事!

1977年春节探亲假期间,那是我和奶奶相伴的最后时光。那年,奶奶73岁,身体很硬朗,有时吃饭时,还陪我们喝两口酒,奶奶愿意吃软,香,甜的蛋糕,点心,我跑遍哈尔滨的各大市场,每样都买回一些给奶奶。奶奶知道我愿吃饺子,包了很多冻饺子,每天必吃一顿。过年时,我给奶奶磕头,奶奶笑了,说:当了军官了,以后不用磕头了,行军礼吧! 那次探亲,奶奶多次问我,啥时候转业啊!早点回来吧!冥冥之中的灵感呀,预示着我要和奶奶永别了。

这年的10月16日,我收到家里电报:奶奶病故,速回!我当即痛哭失声。请假,坐船,到大连上火车,第二天晚上即赶回哈尔滨。在车站见到来接我的弟弟说:奶奶已安葬。我连哭带骂:“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呀!奶奶啊,奶奶啊……”惹得旁边围绕了很多人。

回到家时,看到空荡荡的院落里再也不会有奶奶的身影,我哭的昏倒在地,两个姑姑把我架到屋里,好一阵才缓过气来。听家里人说,奶奶走时一点也没遭罪,午饭后不久,奶奶说,不好。我要尿裤子了,随即昏迷过去,医生来时,已然去世,诊断为心肌梗死。

奶奶虽然走的安详而突然,但是,让我们活着的儿孙们何等地悲痛和惋惜啊!哪怕床前侍候一天那?哪怕留一句遗嘱给我们啊!写至此,不仅泪如雨下,失声痛哭……

第二天,给奶奶去上坟,趴在坟上,我哭得死去活来。连从来不掉泪的二姑夫也在那里长跪不起,痛哭失声。在我们家族和邻居中,奶奶享有最善良的声誉,没有一个人说过奶奶的不是。这样的奶奶,怎能忘怀啊!

从此后,每年探亲归来的一件事,便是给奶奶去上坟。转业回来后,每年清明节和春节前,必带着弟弟妹妹们去给奶奶上坟。

1988年,我和弟弟们把爷爷和奶奶的遗骨起出来,安葬在和平墓园里,立了一块大大的石碑。

奶奶,如有来生,我还要作您的大孙子!!!

6.初心

—给爸爸的祭文

爸爸去世四十周年了。当时,我因在外长山岛当兵未能赶回送终。思念萦怀,,总想写点什么来祭奠爸爸,以慰藉自己的悲痛。在部队时就已动笔写了几页。可是,每每提笔想起爸爸艰苦倍尝,苦心追求的一生,想起他为使儿女成材而忍受的苦痛与牺牲;想起他临终前既满足又眷恋的依依话语,我总难抑制不住地心痛万分,泪雨涟涟,一次次,我不得不强制转换自己的思绪,以平息内心过度的悲痛。这一篇,还不知要分几次,写到那日才能成章呢。

一个人成年后,特别是在事业上取得一些成绩时,总会自然而然地想起扶持促使他走上这条生活道路的启蒙者,指路人。感怀人世的沧桑,追念长者的恩绩,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许多人生哲理。在我成长进步的每个转折关口,都记录和灌注着爸爸的希望和心血。不是爸爸的努力支撑和自我牺牲,我的生活也许完全是另一种样子。

我的老家是山东省寿光县。爸爸19岁那年丧父,带着奶奶,叔叔和三个姑姑一路逃荒来到东北,先是在吉林省农安县作杂工,1949年解放前夕又拖家带口到哈尔滨近郊的顾乡屯,靠租地种菜维持生计。

爸爸念过几年书,深知文化对于一个人、一个家庭的振兴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他对我们兄妹的学习管得很严,要求很高。

小学三年级时,我挺淘气,有时逃学和个别同学到野地里去抓青蛙、掏鸟蛋,被老师告到家里,并受到警告处分。爸爸知道后,狠狠的揍了我一顿。那顿揍,是真疼也真刻苦铭心呀!奶奶在旁边哭着求爸爸下手轻点,弟弟妹妹吓得跪在一边不敢动,爸爸恨铁不成钢地说:“不好好学习,能有出息吗?将来你想一辈子吃窝头,杠大个啊!”至今想来,那些嘱咐,虽不高尚,却很平实,那是贫苦人家的真实心愿和现实追求呀!

那以后,我逐渐的成了好学生,当了班干,入了团,常常考取第一名,捧着奖状向爸爸报喜。

初中毕业时,考虑到家里生活困难,我是长子,想考个中专学校,早点工作以减轻家里的负担。爸爸坚决不同意,说:你成绩不错,报考重点高中吧,家里就是砸锅卖铁也得供你上大学。

我如愿地考上了哈尔滨第六中学,爸爸是真高兴啊,那时,他在群力公社当会计,领着我到社里好一顿显摆。哈六中是全省重点校,社会上盛传:三.六.一十八(中学),清华加北大。

唉!可怜的爸爸啊,对我充满了期待,对未来充满了幻想。

入学不到一年,文化大革命爆发。一切都在颠倒,全国都在动荡。爸爸也被关押审查,我去给送饭时,爸爸还嘱咐我:“你还得多看书,多复习课本,国家不能总这样吧”

1969年初,在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中,我不得不放弃“大学梦”回到爸爸的群力社,当了一名社员,心虽不甘,但每月能挣几十元钱,减轻了爸爸的负担,还是挺自慰的。爸爸依然没有放弃他心中的愿望,下乡二个月后,家里有了些积蓄,他给我买了辆自行车,忘记是从那个图书馆弄来一个借书证,让我继续坚持看书学习,我的个爹呀!我都甘愿务农一生,你怎么还有非分之想呢!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那是爸爸一代人至死不渝的信念和追求吧!

1969年珍宝岛事件后,大规模征兵开始,爸爸又毅然决然地把我送入解放军的大学校。刚刚为家里减轻点负担,这又要离家当兵,我有些担心和犹豫,爸爸说:去吧,只要你能有出息,家里苦点没什么。

送我离哈那一天,当火车徐徐开动时,我看见爸爸在车下偷偷地抹眼泪,我的心里刀刻般的痛,眼泪哗哗地流......

入伍后一年入党,三年提干。爸爸自然是高兴万分。提干后的第二年,爸爸到部队来看我,战友们带来许多海鲜欢迎他,我领着他参观军营,大炮、军舰、渔港......爸爸满意地点头说:这比上大学也差不到那去!

晚上睡觉时,听到爸爸一阵接一阵的咳嗽声,心里很难受。爸爸积劳成疾,早就有气管炎、哮喘病,看来是愈来愈重了。我劝他回家好好治治吧,我多给家里寄点钱。爸爸说,不用,老病了,吃块萝卜压一压,顺顺气就行了。

可怜的爸爸,最终因老病发展成肺癌,于1979年5月30日去世,年仅56岁。

爸爸是个普通人,没有可歌可泣的事迹,可是,他用一生的辛苦和付出,用不倦的追求和扶持,为儿女铺设成才之路,标示了一种伟大的“父爱”!

如今,每逢节假日,每当我工作上有了进步时,我都会第一个想到爸爸,都会到爸爸的墓前向他老人家汇报......

我生活得愈是幸福,愈是想念爸爸!

爸爸:您虽未能看到和享受到改革开放的丰硕成果,但是,我们的国家越来越富强,您的儿女们,越来越幸福!

向您报告:

我们的国家已经又富又强,您当年痛恨的“老毛子”、“小鬼子”“大鼻子”都不敢惹我们了!

您的发妻,我的母亲幸福地生活到87岁,患病期间,住了最好的病房,找了最好的医生,是在我的怀抱中无有遗憾地辞世的!

您的儿女都住上了高楼大厦,都有了自己的汽车,都有了儿孙,都在幸福地安度晚年!

特别报告的是:我实现了您的愿望,1983年考取吉林大学,圆了您的大学梦,转业后分到省里某个大机关,从科员一步步地升到正厅长级的领导干部。您熟悉的老人们都说:这是我们后辈人中最大的官了,真是为老王头争光了!

爸爸:天堂里的您,安息吧!

爸爸:来世,我们爷俩再相见!

2019年清明节前夕于哈尔滨

人生七十古来稀,此情绵绵无绝期。

家乡的情怀,是我心中永远不灭的一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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