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帮我打下手
周末回家,妈妈不在家。我是事先说好要回家的。
我打了个电话:“妈妈,你在哪啊?忙什么事啊?菜弄好没?……我不是说好今天回来的么!”我似嗔怒。
妈妈到集镇上买菜去了。原来以为可以碰到我,不成想,没听到手机铃声。她买许多菜,蘑菇,油茶,豆腐精,都是家里菜地里不产的,装在几个塑料袋里。她额上有微微沁出的汗珠,脸上红喷喷的,欢天喜地。“以为在街上会碰到你。”,她说,觉着有点遗憾,还带了歉意——在这种歉意中,她感到幸福,说这话时声调是扬声的。我带羊肉回家,说烧火锅吃。她浸了粉丝,洗了菠菜,电火锅洗得干净铮亮。
晌午时分,火锅开烧,我叫妈一会拿调料,一会加水,自己忙着按照顺序将羊肉、粉丝、油茶等分量倒入锅中,不时地煞有介事地尝汤的咸淡,然后加水或加盐,做的都是“复杂”的活。她打下手,忙得不亦乐乎,并小心翼翼地问这问那,一直笑嘻嘻的。
其实,几天前就我告诉她要回家一趟,还要带点青菜、菠菜、山芋走。家里的菠菜甜滋滋的,山芋也没城里的黏,城里农贸市场上摆在案板上的菜,洗得流光溢彩,像塑料质地的,摆放整齐,哪像菜啊!她从接到我的电话开始,忙好几天了,当作大事情在办,当作重要的事情在办。
父亲去世二十余年。妈现在一个人在农村住,在城里住不惯。我每每有空回家,她都当作像亲戚上门一样,非常重视,都要准备几天,忙前忙后,跑出跑进,然后塑料袋蛇皮袋,蔬菜瓜果,五谷杂粮,大包小包整几包。
她感到儿子给她带来荣光。儿子是城里的人,是精贵的人,吃菜不能马虎,还要讲卫生,那几天她身上洗得清清爽爽的,围腰上一个油渍都没有,手也用肥皂砂(洗)得白白净净。房前屋后打扫一新,物品整齐。
我知道妈妈的想法,知道她要忙上几天,略带故意地叫她弄弄好一点,然后再夸奖一番她的菜。在忙碌中她始终觉着自己还有用,还在被需要,还没老到一无用处。这种有用和被需要难道不是一种实沉的幸福吗?
可是,妈妈却说:“儿啊,我这样里里外外忙一阵子,家里弄干净点,菜弄好吃点,不让你嫌,想你多回家几趟啊……”
霎时我洋洋得意的自作聪明被击得粉碎,眼泪一下子就涌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