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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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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1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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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岛湖之魂

千岛湖之魂

序曲

第一乐章复活之江

第二乐章沉没之城

前奏曲

赤子吟

沧桑行

第三乐章新生之湖

第四乐章生命之源

千岛湖之魂

吴昊

共和国伊始,百废待兴,百业待举。电力缺乏,严重制约了宁沪杭工业发展、华东地区的经济腾飞。共和国缔造者们眼光聚焦于新安江,决定一级开发新安江水电站建设。

1957年4月,我国自行设计、自制设备、自主建设的第一座大型水力发电站建成发电。新中国第一次大移民也由此开始。

新安江人以巨大的自我牺牲,为华东地区乃至新中国初始建设、经济腾飞奠定了坚实的基石,此历程之艰辛、悲壮,此赤子之心,魂灵之淳朴、纯净,足以惊天地,泣鬼神。

新安江水库蓄水,淳安、遂安两座古县城(贺城、狮城)沉入水底,一千多座山峰成为岛屿,千岛湖便由此形成。如今,千岛湖已是长三角最大的淡水人工湖,也是长三角最后一片大型清洁水源。

序曲

长城

一尊伟力的铸凝

运河

一条血脉的流动

千岛湖

掩映着一个纯净的魂灵

冰冷而沉重的大坝

锁住的是

千岛湖尘封的历史

新安江人世代生存的家园

沉睡在

温柔的湖山水底

走的时候

偷偷地沉下一块石碑

新安江人的魂灵

永远留在了这块沉没的土地上

一天又一天

时时做着

故园的梦

一年又一年

油灯熬尽

乡愁依旧

历经苦难艰辛的血泪

凝聚为共和国的原始积累

新安江人的脚步

为东方巨龙的腾飞

先行开路

第一乐章复活之江

拂去时间的尘埃

透过澄碧的湖水

忽隐忽现的

是我们沉睡的家园

恍如一个恬静的美人

依稀可见她那袅娜的身影

庞培城

掩埋在火山喷发的熔岩灰烬里

新安江古城

静卧在奔流凝碧的湖山水底

微波荡漾

摇晃着古老的城墙

山峦起伏

蜷曲着美丽动人的丰满

沉睡了半个多世纪——

我的家园

时时在无尽的思绪中

复活跳跃

谁说我是千岛湖

我原本就是一条江

湖是我的躯体

江才是我的魂灵

怀玉山脉

六股尖峰

白龙出涧

龙井飞瀑

穿齐云

出率水

汇横江

新安江狂骜不驯

直扑峡谷铜官

白际山脉白云飞

新安江水云中来

危崖奇峰峡谷

滩多水浅流急

一泄八百里

钱塘万里赴东海

八百里青山

八百里川谷

挟沙裹泥

冲积出屯歙原野

填淤了睦州盆地

神秘的北纬30度

人类文明从这里开启

古印度古中国

巴比伦古埃及

新安江畔史前高祭台文化

与史前的良渚文化遥相呼应

点亮了人类文明之光

无穷的宇宙哦

空间上无边无际

时间上无始无终

天地万物起源于何时何地

远在4000年前

石铜并用时代

新安江畔远古祖先

就在此世代生息繁衍

山涧峡谷

活跃着山越先民们矫健的身影

江畔崖岩

留下了他们厚实的足迹

断发纹身

习水便舟

铸青铜

制纹陶

火耕水耨

饭稻羹鱼

那时,山越人身上长满黄色毛发

身后还留有一条小尾巴

当尾巴开始焦黄发黑

便自知寿命将到尽头

爬进早已自掘的墓穴麻油廓

静静地等待死神来到

秦皇扫六合

郡县治天下

徙会稽之民

山越归化

汉时中原乱

黎民奔向南

拉开南迁序幕

中原文化浸润

建安十三年

孙吴据江南

贺齐征山越

始置新都郡

威武贺齐奠基业

新安江畔筑贺城

蛮夷开新纪

百越融中原

从此新安流域始立郡与县

至今繁衍生息绵延千百年

郁郁乎雄哉贺城

内城石磅一丈五

外城栅栏巨松木

东边兵营

西边市井

安居乐业

各操本行

贺城一千八百岁

郡治四百八十九

锦山秀水

文献名邦

浩浩乎壮哉新安江

巨龙奔突

急湍直下

一滩复一滩

一滩高十丈

纤夫号声如雷吼

舟船争流如穿梭

烟波浩渺

白帆点点

上至歙徽

下达苏杭

两岸集镇店铺林立

徽商巨贾往来其间

山坡上牧童笛声清扬

田野里农夫吆喝悠长

夕阳铺满江面

渔船上情歌缭绕

清泠泠的江水哟

哗啦啦地流

一流流到哟

江埠头

江埠头上哪个妹妹哟

心里头愁

望着哥哥哟

不回头

第二乐章沉没之城

前奏曲

动力之源

经济腾飞的翅膀

新生的共和国

建立在旧中国的废墟上

百废待兴

百业待举

中国工业起步

华东经济待飞

杭沪宁发展

动力何在

雄鹰缺少翅膀

就不能在天空翱翔

“三百六十滩

新安在天上”

共和国的缔造者

目光聚焦新安江

一级开发

新安江电站

一同推进

淳遂移民

上海和平饭店

开发方案一锤定音

1954年5月24日10时

30万新安江人的命运

就在此刻决定

新生共和国初始建设

新安江人毅然前行

为共和国的崛起

甘愿承受一切磨难艰辛

赤子吟

铜官水库大坝

日日增高

移民的脚步

时时紧逼

1956年11月

开启了移民第一村

淳安锦溪芹坑村

迈出移民第一步

新安江人

从此开始了漫长而艰辛的移民历程

“早移迟移都是移

提前移

我们村就带这个头

全村的工作我去做”

锦溪乡副乡长——

张万茂

喊出了移民第一声

多年后

当年带头动员移民

水底龙王爷的名誉乡长

老农张万茂

弥离之际

贴胸的口袋里

颤抖着掏出

留有体温余热的布包

层层剥开

展现在眼前的竟是

移民前细细描绘的

芹坑村村貌的草图

一座座徽派建筑的芹坑村

三面环山一面临江

沙洲上百鸟雀跃

田畈里油菜花开

山坡上牧童戏耍

江面上帆星点点

村前,牌楼耸立

新安江从牌楼脚下

缓缓流过

汇入铜官峡口

犹如巨龙翻腾

咆哮奔突

铮铮铁汉

移民时何等决绝

没成想

忧思乡愁

深埋心底

时时萦怀

质如璞玉

纯如冰雪

厚如大地

广如苍天

情柔似水

志坚如钢铁

善良如天使

智慧如星星

诚恳如大山

这就是

新安江铸就的

赤子之魂

自我牺牲的

中国农民

在满目疮痍的废墟上

奠定了坚实的基石

沧桑行

静静地,千岛湖

远去了

当年新安江

移民的喧嚣

秋风吹拂

撩起阵阵波涛

荡起历史的回声

岁月激情

燃烧着人们

只争朝夕

赶超英美

那时,大洋彼岸

普列斯托滩水电站也正在修建

新安江水库

与普列斯托电站比速度

提前截流

蓄水发电

那年夏天

儿时的记忆里

是六月的一个晚上

吹黑了油灯

听,雨点噼噼啪啪不倦地拍打着屋顶

梁上老鼠在黑暗中不安地躁动

天亮了

翻身下床

“扑通”一声

屋里的水深漫过了双腿

木床在水中浮起打转

一只老鼠从梁上落下

抬头一望

密密麻麻

老鼠爬满屋梁

细细一数

竟然有75只

顿时凉水灌顶

毛骨悚然

慌兮兮逃出门外

村庄早已成为一片汪洋

老人女人孩子们

从楼上逃到了屋顶

男人们撑着木排

把他们救下

转移到山坡高处安顿

暴雨过后

库水无声无息

水位悄悄地爬上来

像张开的巨网

漫过堤岸

涌进田野

眼看着

含苞的玉米

灌浆的水稻

渐渐地沉入水底

突击移民的高潮

随之来到

大队移民动员会

开到破晓

天一亮

家家户户便动手搬迁

临到要走了

奶奶的心放不下的

是松毛岭山脚

爷爷的坟墓

水满上来了

将永远沉入水库

我和爸爸

跪在爷爷坟前

一页一页地

焚烧作业本

片片纸灰在空中飞舞

这是我们最后的祭奠

起锅——

爸爸的柴刀

砸向灶头的一刹那

奶奶突然跪倒在灶前

那一声嚎哭

撕心裂肺动地惊天

这口灶伴随奶奶多少年

抚育了儿孙两代人

清库拆房队进村

库水已漫到了村脚

奶奶坐在椅子上

哭天抢地不肯走

拆房队员连人带椅

抬出了家门口

岸上

送别的人们

追赶着江中的木船

一边跑一边哭喊

你们要常回来看看

江中

离别的人们

愈行愈远

挥着手呼叫嘶哑

你们要永远记着我们

就这样

远迁的新安江人

从此踏上了

浴火重生的漫漫征程

女人们身背婴儿扶老携幼

男人们背扛铺盖肩挑箩筐

200里内农具家具人力搬运

独轮车的轱辘在路上滚动

徒步行军

黑夜里举着火把

蜿蜒曲折的乡间小路上

蠕动着一条条长长的火龙

路上,一对母子

妈妈牵着儿子的手

儿子:我们到哪里去

妈妈:到很远的地方去

儿子:那地方很好玩吗

妈妈:好玩

儿子:那你怎么哭了

妈妈:妈是太高兴了

从陆璐到水路

从走路到乘船

再坐木炭动力大篷车

有多少人永远留在了

移民路上

上船的时候

两岁的妹妹正患着重病

八只船不能只等一个人

船行五里

妈妈一声尖叫刺破江天

原来妹妹已经没了呼吸

可怜的妹妹

便永远留在了岸上路边

移民途中伴随

宣传队锣鼓队舞蹈队

口号阵阵声声嘹亮

载歌载舞锣鼓喧天

少带旧家具

多带新思想

公路两旁

堆满了遗弃的

朱漆棺木

古老家当

国家困难

我们体谅

为国家建设移民

新安江人没有计较补偿

决然舍弃了

世代生存的家园

毅然离开了

世代耕种的土地

往后的一切

全靠我们自己

在陌生的土地上

白手起家重新开创

运载移民农具的大篷车

靠燃烧木炭的能量来牵引

哼嚓哼嚓

在崎岖坑洼的杭淳、淳开公路

吃力地爬行

兰江婺江富春江

千余艘木帆船

齐聚新安江

江流千里白帆飘动

从钱塘江到赣江

天目莫干黄山直至井冈山

新安江移民的足迹

遍至石子河的新疆

水位渐渐上升

淹没公路大道

漫过堤岸桥梁

浸淫田野

吞噬千余村落

千年集镇古城

渐渐沉没

郡县始立万古存

岂知一朝江底沉

故乡,消逝在父亲的梦呓中

故乡,尘封在母亲的心底里

我已记不清你的模样

梦里只依稀见到

村前缓缓流动的那一条江

走的时候,一根扁担两只箩筐

眼泪洒落在江水中

悲伤留在那故土上

箩筐里一头种子一头希望

播在那陌生的土地上

今夕何夕兮

遥望故乡

古城神游兮

宛在水中央

第三乐章新生之湖

铜官峡口

巍峨的新安江大坝

矗立在崇山峻岭中

江水奔腾

到此悄然凝止

江水涅槃

化而为湖

千余座峰峦

在湖面上漂浮

一川堵而万壑凝

江水碧兮群山青

民之汗水凝成霜

世代清泪流成江

数十万背井离乡

为共和国崛起东方

壩锁千条龙

青山涌碧浪

山谷轰兮神州鸣

飞流白练绘华章

一珠明兮万星烁

疑是银河泻凡间

舟楫穿越于九曲回肠

行人游览于迷津仙宫

昔为千年古城

今为碧湖鱼翔

世称西湖瑰丽

堪比千岛湖之壮丽妖娆

地势之跌宕

青绿之错杂

水荡荡兮鳞闪闪

风飘飘兮影摇摇

北上、南下

水路、陆路

通向外界的一切触角

全被湖水无情斩断

淳安隔绝成一个封闭的外壳

泥墙石瓦

刀耕火种

挑着山货

盘山越岭

回归原始的山越野民

一切都从头再来

不屈的淳安人

要从这封闭的外壳

硬啄出一个通向外界的窟窿

铁臂钢肩

蚂蚁啃骨头

也要从崇山峻岭中

重新凿出一条

贯穿世界的通道

凝聚着淳安人点点捐赠滴滴血汗

第一条浙西的“青藏公路”

曲折盘桓

宛如一条白色飘带

缭绕碧嶂翠峦

云中托起东方的明珠——

新生的千岛湖

飘向远方

第四乐章生命之源

今天的中国

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历史渐渐褪去了悲壮的色彩

当年移民的足迹已渐行渐远

新安江水电站亦已淡化了发电的功能

人们发现

新安江人

世代生存的家园

沉积下的这一泓湖水——

千岛湖

天下第一秀水

原本就是生命的源泉

千岛湖

为什么这么清纯

湖水如清泪般剔透晶莹

因为水面平静如镜

湖底仍是江水长流不息

淘尽了泥沙

容不得半点杂质

却涵养了万种生灵

问湖哪得清如许

为有淳安人的大保护

浙西山区的淳安

万座山峰

千条峡谷

七十二都

百十条坞源

似车辐共毂

如众星拱月

流向千岛湖

深山峡谷的原住山民

如呵护自己婴儿一般

似珍爱自己的眼睛一样

保护着这颗珍藏大山深处的明珠

割舍了千百年猪圈畜养

变革了传统式农耕植桑

从源头遏住污染

一切为了这

子孙繁衍

民族生存

生命源泉的清纯

星罗棋布的群岛

蓊蓊郁郁的林木

与湖水相映

依然摇曳着

当年植树造林人的身影

世世代代

新安江

哺育了山越人生生不息

造化了千岛湖山山水水

熔铸了千岛湖人天使般的灵魂

西水东流

多少人渴望千岛湖水的滋润

当你双手捧起千岛湖的水

掬一口清纯的甘泉

你是否想到

点点滴滴

凝聚的是千岛湖人

心灵的露珠

纯净的泪水

千岛湖

永远是生命的源泉

千岛湖之魂

中华民族的赤子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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