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人喜欢海,就如同南方人喜欢雪一样,虽说是在北方,但对于身居中部的黄土高原来说,冬天恰好属于寒冷干燥的气候,于是整个三个月的冬季便很少会有那几抹白了,最后,便不得不像南方人一样,也开始期盼雪的到来。
初二正巧赶上周末,在回家的路上,寒风刺的我直打颤,气温总是不尽人意,每每到了秋末,新闻变相赶着过冬似的,早早的降到零下的摄氏度,不过也不奇怪,因为明天本就到了立冬了。一想到明天就要正式进入天寒地冻的冬季,我的心也就按耐不住开始想雪了。我是喜欢冬天的,因为冬天会下白茫茫的大雪雪。母亲一到下雪总是笑着对我说:“我看你不是喜欢冬天,是喜欢雪,要是夏天下雪,你准又会去喜欢夏天的。”母亲的话一点儿也不错,与其说是喜欢冬天,不如说喜欢雪,虽然我也渴望夏天,只不过夏天是没有雪的,以至于我缺少了几分兴致。想起童年时在家乡拿着稿子,镰刀去冰封的菜地里挖冰块,冬天,家乡的土地都会被冻得坚硬无比,别看表面是泥土,其实泥土之下都是冰。它们夹杂着煤矿,泥土,被我们用工具挖出来,凑成大大小小的冰雕,摆在石砖上,等太阳出来,将他们照射的晶莹剔透,然后逐渐融化,重新回到大地。只不过后来随着我的长大,便很少再经历那样冷的天气,那样硬的土地,以及那样美好的冬天。
天黑了,雪挺悄悄的来了,他和早已落山的夕阳一样,慢慢的降落到这片,它们似曾相识的大地。他们从云层中出发,携带着空气中的尘埃,浊气,去拥抱他们期盼已久的世界,去到达它们最终的归宿。也许是迫不及待吧,雪越下越大了。我从功课中回过神来,看了看窗外,洁白的精灵们正在我的窗台上跳芭蕾舞,我揉了揉疲倦的眼睛,趴到了玻璃上,擦了擦水雾,我不敢相信这是雪,但当我看清白茫茫的大地时,我便完全确定了,他们真的来了!没有穿上外套,我就冲出了家门,扑向这冰天雪地的世界。我高兴的向着黑夜的长空呐喊,随之呼出的白气升到了高空,然后渐渐消失。我不顾冻的发红的手,捡起地上的雪花,揉成一团,使劲儿的朝着深邃的夜空中扔去,不一会儿,便落在了不远处的灌木丛里。雪还在不停的下着,它们落在我的头上,挂在我的发梢,久久不能融化,使我变成了一个白发老人。该回去了,我心想,虽然还想多看会儿雪,但这寒冷实在是忍受不了。
天亮了,雪停了,天空中的云同地上的雪一样积了厚厚的一层,太阳在云层间若隐若现,这让我想起了明末清初的文学家张岱写的《湖心亭看雪》“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这一点也不为过,云是洁白的,雪是洁白的,走在这天地间,仿佛置身于一个独特的舞台,我心中莫名有一种翩翩起舞的感觉。路边的雪与树叶渗上凝雪剂就像蔬菜沙拉,显现出深绿色。今年的雪下的早,树上的叶子还没有落光,还有些散发着嫩绿,它们也许还在企图负隅顽抗,想见一见这立冬的大雪和将来不久就会出现的明日吧。我真羡慕它们,竟具有如此执着的毅力!似乎连老天爷也同情它们,为它们拨开了一些厚重的白云,神谕般的阳光洒到大地,就如同森林中的点点光斑一样,又像月光静静地透过窗门,映在床前,淡黄色的阳光在空中留下痕迹,使得空气中的尘埃也在这狭小的光线中照的清晰可见。北风吹来,将其压在枝干和树叶上的细小雪花吹散到空中,犹如舞台上的出场特效一样,使这雪花也添上了几分奇幻的色彩。我似乎已经融入这个美丽的世界了。
夜间落的雪,一周后才完全消融;一树执着的绿叶,坚持了一周才完全落尽;一束束神谕似的阳光,从立冬之后的一周之内没再出现,整个一周不是晴天就是多云;泥土中的树叶由绿变黄,若隐若现,直至第二年的春天重新屹立枝头;至于那童话般的第一场雪,在此之后的一周,一个月内,也没有再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