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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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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0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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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林清玄的《桃花心木》谈起

林清玄有篇散文《桃花心木》,选入人教版六年级语文下册,女儿学这篇课文的时候我也读过一遍,一年多时间过去了,我对这篇文章渐渐产生了担心。事实上对一篇文章大不必如此虎视眈眈,正因为这篇文章选进了小学课本,我才如此警惕。

好多老作家告诉我,一篇文章读完之后,时间越久越觉得那文章表达的观点有道理那就是好文章;反之,一篇文章起初读的时候还觉得词藻不错,时间长了发现文章中的观点有误,那就完了。文章的好,说透了讲的还是个做人做事的道理。比方说武汉发生疫情后,“方方日记”风靡一时,方方日记至少表达的是她个人的见闻和观点,但各种说方方、评方方的文章一出来,“方方”已经不是原本的那个方方。“方方”成了某些人要达到某些目的的另种炒作,这就问题大了。总之只要能看到“方方日记”,这就是社会的客观,倒是某些不是方方的主观“方方”们让人生厌。

说到林清玄的散文,首先是包容二字,但在包容之外,还是要保持读者的智慧和挑剔,这才叫客观。这样一位在台湾成为散文大家的人自然有他可圈可点的地方,当然也有人把他抬得更高,戴上了诸如中国当代散文大家这样的名头。这些名头不妨碍我对他文字的质疑,就从这篇《桃花心木》谈起,至少我觉得选进课本是有问题的。

首先从种树的目的说起。写文章也是有目的的,比方说有的人想成家,有的人想成名,有的人想通过文字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有的人甚至依靠文章达到对社会的批判和引导作用。总之文章不是简单的文字,它是有思想性的,它是用来讲某种道理的,它是能在人的心里潜移默化甚至产生重大效果的。当然文章的作用远不止这些,因我个人微薄的知识所限,只能谈到这里。

《桃花心木》中种树的高个子男人,种树的目的是什么?读到末尾似乎不是我们今天所谓的要么卖木材,要么卖果实,要么做绿化或者当景观树用,他文中的种树者似乎不是为种树而种树,是为讲一个道理,一个通过独特的种树方式引出如何做人的道理。

但问题出来了,文中高个子男人种树只为让树木依靠自然力量或者适应自然力量长得旺盛?要是这样,那本来就不应该把生长在别处的树木挖出来种到他的园子里去。按照自然选择的观点,树在哪里长出来,就是它在那个地方彰显生命力的最好体现。可文章中口口声声要让树木学会自己找水源的高个子男人,把本来不属于他园子里的树移到他园子里已经是不尊重自然了,移植后又在讲自然法则,显然是矛盾的。

其次探讨一个自然问题,那就是一片林子起初出现死苗换栽倒没有多大问题,要是死苗换上好几次,以致其他树木已经长得枝叶茂盛,你要对其中个别死树替换掉,除非种一棵比这些已经长起的树木生命力更强大、而且更加关注浇水施肥的树才能活下来。否则那些已经长起的树木根系发达,会吸收掉周围土壤里的肥分,新种的树木你再让它“体验自然”根本很难成活。去过森林的人都知道,大树下的小树很难长成大树,除非这大树已经到了要死的时候或者这大树因人为或者自然原因倒下,否则大树以它根系发达的优势,跟资本家控制工人一样,小树是很难“翻身”的。可林清玄的散文中用一种想象中的种树方式遮掩了现实种树的科学。说直白点他可能没有种过树,或者对种树的研究不深入,只是一厢情愿的假设而已。我甚至怀疑林清玄根本就没有跟文中所谓的高个子男人对话,这些话和这人都是他看到那些树木后想象出来的,只是一种表达他的“佛系”思维的一个需要而已,但这个需要是违背自然规则的。

再回到写文章的目的和意义上来。林清玄本身要通过种桃花心木这种树来表达一种做人做事要独立自强的哲理的,可一个本身违背种树规律,又假设出来的一种做人哲学观点,放在佛教哲学里完全可行,因为这道理是讲给成年人的,成年人有鉴别和欣赏能力,但放在教科书中就有问题,要是老师给孩子讲这种做人或者种树观点问题更大。我们既然种树了,就要想方设法让它活得更好,而不是种在哪里让树体验自然风雨,看新种的树能否在自然抗争中活下来乃至活得更久。就拿干旱的我老家甘肃来说,最常见的树木是白杨树,一棵白杨树在水草旺盛的环境下也就活个三四十年,这就是杨树的寿命。树也是有寿命的,要是按林清玄文中的这种种树方式,国家在沙漠中通过草方格固沙种植植被的努力似乎也意义不大了。既然种树了,种下后想方设法让它活下来,让它根系发达后再适应生长环境,远比先等它适应后的活下来似乎意义更大。就中小学教育而言,小孩子更类似于种树后培育的过程,而不是等待自然选择或者自己选择自然的过程。

读完《桃花心木》,我的观点是,这种在大众观点之外寻找小众哲理的文章,这种明显带着硬伤的文章最好不要选进教材。

当然别人会说我拿林清玄的一篇文章说事,有点以偏概全,那就再分析一篇林清玄的“佛系”文章《和时间赛跑》吧。外祖母去世后,他在文中这样写,“外祖母生前最疼爱我。我无法排除自己的忧伤,每天在学校的操场上一圈一圈地跑着,跑得累倒在地上,扑在草坪上痛哭。”从这句话分析,他独自能在操场上跑,至少已经上小学了吧,幼儿园的小孩出门总有老师跟着,不会让独自跑。既然上小学了,人死了这事他就算当睡着理解,也知道是醒不来了。况且每天跑到跑不动扑在草坪上痛苦,也有点太过于夸张了吧。

这里先不分析作者跟他外祖母的感情深浅,只从一个小孩子的心理分析。一般情况下都是“死爷爷欢孙子”。小时候,家里有红白喜事,孩子们的感觉跟大人完全不同。邻居家小孩爷爷去世后,他头上戴顶白孝帽跑到我家来夸耀。在我小时候,家里风俗习惯是死了人要忌孝,就是死了人家的儿子和孙子,在一百天之内是不能到别人家去的,有孝在身的人会给别人家带去晦气的。

邻居家孙子在他爷爷去世后,就算跟着大人哭上两天,当别的小孩子玩得疯狂的时候,他也会跟着一起玩起来。后来我也遇到过这些事,我的一位堂爷爷去世后,我居然跟堂弟(堂爷爷的长孙)在堂爷爷下葬后从坟地跑回来,看到那么多好吃的东西,居然想的是如何多吃点。当然讲这事不是说我跟堂弟不懂人情世故,其实这就是小孩子心理。小孩子就这样,大哭大闹一场只为一个棒棒糖,这就是真实,与成年人不同的真实。

我不反对林清玄对他外祖母深厚的感情,只是小孩子的思维方式永远和大人不一样,即便今天我们写自己小时候的文章,要符合小孩子的思维习惯,不能刻意拔高。给一个那么小的孩子身上套上今天我们成年人几乎都参悟不到的大哲理,这其实是不符合当初那个小孩子的“小”的,不符合小孩子那个年龄阶段的思维方式和成长规律的。

我母亲到现在还记着我小时候的好记性。说生产队晚上要学习毛主席语录,她去时总带着我,回到家里她没有背下来的句子就问我。这事我记不起,全是母亲的记忆。不过到现在妻子常夸我记忆力不错,就这点来验证,母亲没过于夸大我的记忆力。母亲还说我小时候听话,她就告诉我长大要做个孝子,要孝敬父母。然后父亲问我长大后怎样孝顺他们时,我说“嘿嘿嘿哈哈哈”地笑(孝)。其实小孩子根本就不懂孝顺是件一辈子都很难做到的大事,把“笑”当成“孝”,这就是小时候的我。

反观林清玄的文章,一个小孩子总是比大人还懂事。其实小孩就是小孩,就算再聪明,他的人生经历不够,他是悟不出成年人的道理的。这如同你对一个从来不喜欢做饭的人讲做饭有多大的乐趣一样,别人可能觉得有道理,但不想做还是不想做,既然不想做就体会不到做饭的乐趣,这就是常识。你说非要给常识二字下结论,我也下不了,总觉得他的文章跟常识相去甚远。

鲁迅《少年闰土》中的闰土,叉獾、捉鸟、捉鱼,完全展现给我们的是一个活灵活现的少年不说,瓜地、雪地、沙地等农村背景也描述得非常到位,他的笔写到那儿你觉得自己就在那里亲身体验着;朱自清的《背影》,写身体肥胖翻越栅栏不那么灵活的父亲,给人留下的是永远翻越困难的真实。可读林清玄的文章,乍一看,说得头头是道,回头反思,总觉得有些问题。

总之林清玄是名人,网络上课本上都有他的文章,但这种“佛系”文章,用在布施或者讲道的场合完全可行,讲给成年人也有一定的价值,讲给小学生可要谨慎点,这种违背自然真实的文章,最好不要进小学课本为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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