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一位熟悉的人,往往比写一位不太熟悉的人更难。原因在于不太熟悉的人,到手多少素材,就写多少文字,无法关乎到全面。可要写一位熟悉的人,你对他了解多了,需要取舍的素材就显得复杂起来。只有梳理清楚、排好主次,才能让闪光点更加闪亮,超越处更加卓然。也正是基于熟悉的原因,写吴国霖先生,对我来说是个艰巨的命题。
高举工业文学旗帜,书写地方发展特色。
作为顺德区作家协会主席的吴国霖先生,当他首次扬起工业文学这面大旗的时候,诸多文学界人士曾提出不同的观点和见解。但吴主席觉得改革开放数十年,这个时代显著特征就是工业化大发展。文学是时代的文学,更是时代特征的完美再现。作为改革开放“试验田”和“排头兵”的顺德区,是饮中国乡镇企业改革 “头啖汤”的功成名就者,不深挖顺德工业文学题材,既写不出地域经济的优势和社会发展的特色,也对不住国家振兴的巨大成果,那将是件非常遗憾的事情。可要动手做一件事,做好一件事,不是提提建议、喊喊口号就能完成的,需要铁匠般不断锤炼的坚持。
谁都知道,看起来高大上的文学界,其实是个最“穷”的组织。当然这里说穷是因为收入,而并非精神。有一次洪水之后的捐款中,因作协捐款少,引来许多人的批评。可跟郑渊洁等赚到钱的“故事大王”相比,作协确实是个缺钱的部门。绝大多数作家别说赚钱,以写作能养家糊口的几乎会成为一种“奢侈”般的存在。写作只是作者们与其良知和灵魂的交流,现实中的柴米油盐往往不青睐文字。最关键的一点是写作者,或者喜欢写作的人,十有八九是不擅长经营或者赚钱的。捐的款多少量力而行就好,社会的需要是多层次多方面的。事实上广大作家拿起纸墨,通过文字讴歌时代风云的付出,一点不会少。
作为一地作协主席,必须通过组织征文活动等,来拓展本地作者与外地作者的交流,激发大家的写作兴趣。可要举办全国性征文赛事,经费是道必须跨过的坎。好在企业家出身的他,身段柔软。找组织、拉赞助,使尽浑身解数之后,资金缺口还得自己掏腰包补齐。有好几届顺德作协年会,表彰优秀作者时,他用自己画的,那些带着浓厚岭南风味的水乡国画作品当奖品,用自己的心血激励文学创作者们坚持写下去。
自他担任顺德区作家协会主席十多年来,他一手打造的工业文学品牌,早已经走出顺德,走出佛山,走出广东,面向全国,并不断吸引着海外华人写作者的瞩目。说艰巨,是吴主席不光在文学方面创作出《丝绸大亨》《广府人下南洋》《石破天惊》等鸿篇巨著,更在于起身体力行,扬帆工业文学,带领作协会员书写家乡美好。
“顺德杯”工业文学奖已经坚持十多年,“草明工业文学奖”已经连续举办多届。吴主席在通过举办征文活动扩大顺德工业文学影响力的同时,不断主持和编撰工业文学作品集,让文学的工业与工业时代同呼吸共存在。当然一个地方的文脉走向,需要吴主席这样的摇旗呐喊者,更需要培养后进力量。为此,在他的参与下,多次举办顺德小学生诗歌集,并对小学生诗歌作品编撰成作品集,不断激励顺德文学“幼苗”成长。另外作协与顺德图书馆联合举办的文学论坛活动,已经延续了多年。对文学艺术这类投入时间长,产出又不明显的事业来说,坚持一两个月,或者坚持一年半载,所有的人都能够做到。但能数年如一日地去坚持下去,许多人都会摇头叹息。
为开阔创作者视野,他还组织工业文学“万里行”活动,带着顺德作家亲自到中国工业文学拓荒者、顺德女儿草明作家曾经工作过的,被称为中国工业长子的鞍钢等地学习交流。这些走过的脚印,终将会汇聚成广大作家走入工业文学殿堂的阳光大道。
泼墨水乡,艺冠桑梓。
涉及水乡国画,自然离不开吴主席的一大爱好——国画。作为文人书画家的他,视野与其他画家截然不同,他的笔墨着重于水乡风物的勾勒。镬耳房、青石路、木棉树、石拱桥……随着城市化进程,许多带有浓厚水乡特色的建筑,已经被时代更替或者即将更替。他笔下的水乡记忆,是另类“挽留”桑基鱼塘文化的倔强挣扎。他的笔墨记录下来的水乡村居图,是对一个时代风貌的浓缩。冯骥才先生曾放下自己的写作和绘画,花费多年心血做一件事:古村、老街文化的保护工作。老城改造是全国性的大事,对历史老街、知名古村居等文化地标,如果不能更好地保护起来,终究是文化方面的一大损失。从冯骥才先生最初致力于天津大直沽老街的保护工作,继而到国家层面启动对全国典型性和代表性的,5000多个极具历史价值的传统村落命名保护,冯老做的可是文化方面的大事业。
欣赏吴主席的水墨画,那份水乡炊烟、桥头记忆、石板幽径,陡然在一栋栋古老村居旁铺展开来。他笔下的许多古建筑已经被时代的高楼大厦所取代,然他记忆深处的那份水乡情节依然清新。他要用深情的笔墨留住水乡的前世,留住新时代下年轻人回味故土的人文根基。而所有这些,只有通过他的神来之笔才能体现出来。顺德作者出版的书籍插图,大多喜欢用吴主席的“水村山郭”图。一叶小木舟,一棵木棉树,一间间青色砖瓦下的历史烟云,缭绕起来的往往是田园诗般的美好。
除了专心于国画创作,他还创办了容城艺术馆。通过不断举办展览和艺术培训,让更多有志于艺术人生的奋斗者,多了一个展示和成就自我的平台。
镌刻乡土,续铸文脉。
佛山市博物馆副馆长、佛山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办公室副主任关宏,在为吴国霖先生的新书《顺德马冈版画的传承与创新》一书作序时,“镌刻乡土”四字,如农耕时代的犁铧一般,将吴主席的丰功伟绩,深刻在顺德水乡的山川大地上。
马冈版画是近代顺德经济高速飞跃的一大佐证。吴主席的笔墨对马冈版画的涉猎,触动的更是当地文化遗产的神经。作为作家、国画家和版画艺术家,吴主席是能够站在文脉和艺术巅峰对顺德文学乃至顺德文化艺术作出权威判断的大师级人物。他的评断一言九鼎,他对马冈版画的深入挖掘、整理汇总,以及继承和发扬光大,可谓是马冈版画艺术再生的福音。他的这本厚重大气的学术专著,拨云见日般从历史根源、人文环境、经济因素、民俗风情,到木柴的选择、雕版工具的使用、模板印刷的技术特点等方面,对马冈版画进行了大力宣扬和推广。马冈人最早“代工”刻书,也是顺德至今昌盛的“代工”生产的延伸。雕版行业兴起,推动女子刻书现象出现,男女平等观念在马冈版画中也能一展全貌。人文的,思想的,精神的构建,往往与社会经济发展联系紧密。
马冈版画其实是一面顺德工业发展的透视镜,这面镜子从清代一直照射到现代,照清了民间艺术跟随社会发展前进的主体脉络。新的技术出现,必然让诸多传统手艺进入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单,这是社会发展的因果关系。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鲜明烙印,今天被看作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存在,一方面表现出的特点是少,另一方面也传达出愈加珍贵的信息。它们用独特的存在方式,诠释着人类社会的走向和路径。艺术给了我们回头看的机会,它们是历史的一部分,记住,也是一种传承美好的方式。
既有工业腾飞的顺德,也有文学艺术腾飞的顺德,经济发展与社会文化进步能够并肩同行,这是一个地方综合发展的最理想状态。而要成就这种理想,就得有人匍匐下身子去做耕耘的事情。吴主席以一人之肩,挑起这么多与当地文化密不可分的责任和义务,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曾语气哽咽地说,在他接过区作家协会主席之位时,顺德作协的牌子挂在区文化艺术中心各协会的最后面,当他问到为何要将作协牌子挂到集邮、灯谜这些协会之后,回答者说顺德作协作为不够。也正是这句话,刺激他十年磨一剑,带领作协团队一步一个脚印,让顺德文学这块牌子越擦越亮。
用责任之肩,担当时代重任。每一份艰难的执着中,都饱含着他对脚下这片土地的热爱和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