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王静波

“阿雪，明天晚上给俺老师过生日，到时候一定来啊！”

“多老了，还过生日？！”我有点鄙视。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也许只是借口，几个人想聚一聚一起吃个饭呢。

“生活需要仪式感嘛！”四十多岁的阿羞从不计较我这种说话的方式。

“生活需要仪式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行起这个浪费金钱和时间的玩意。我觉得是一种矫情和刻意。

在我平淡无味、碌碌无为的生活里，“仪式感”似乎从未存在过。每天早上准时六点十分醒来，起床、洗漱，不会超过十分钟，简单的都不像是个女人，整天素面朝天的，比起阿羞的精致妆容，我简直可以说是无地自容了。说得高尚些吧，我崇尚的是“衣能蔽体，食能果腹。”的极简主义生活。伸伸胳膊弯弯腰，舒展舒展将要僵硬的肢体和躯干。面条鸡蛋还是一样平淡无味；早晚班高峰的公交车还是一样拥挤不堪；工作和生活还是一样摞成一堆。

晚上下班后回到家，煮一包方便面或者从冰箱里随便翻出点食物凑活着就是一顿晚餐。年轻的时候，忙着上夜班、转白班，偷空忙着考试，提升学历，晋升职称，熊孩子的老师还会经常突然地打个电话来，那么此刻便会扔下所有的事飞奔去学校.....那时候觉得自己就是女强人一个，最起码也算是个职业女性，哪有时间和闲情搞什么仪式？粗糙的生活，不知道黑夜白天的生活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阿羞说的老师，酒桌上我见过几次，风流倜傥的诗人性情在他高谈阔论中表现得淋漓尽致。据说事业有成，家庭幸福美满。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但阿羞老师的妻子在去年却意外去世了，独生女儿早已远嫁他国。妻子去世后，诗人每次出现在活动现场，也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依然谈笑风生，只是他的诗写得更多了。

晚上不到六点，阿羞便驱车来到我的楼下，“阿雪，快下来！”一向精致的阿羞，今晚更是精心装扮了一番，枣红色的大衣映衬着阿羞的脸颊相得益彰。

一路上，阿羞絮絮叨叨地说，我今天太忙了，今天儿子放假半天，一大早，去菜市场买了排骨、桂花鱼，做好，然后把儿子从学校里接回家，吃过饭后，又带儿子上街买鞋、买衣服，换季节了嘛，你是知道的，孩子在这个时候长得特别快，有时候一个季节还没过完，衣服就已经小得不能穿了。阿羞有一个值得骄傲和自豪的儿子，上高中二年级了，学习好的不得了，中考时就考了全市第一。这也是她每每在我们面前神气十足的最大资本。我还要给老师一个大大的惊喜哦！哎，我怎么说出来了呢？阿羞全然忘记了自己是刚开车不久的新手司机，捂嘴羞涩地笑出声来。

深秋的傍晚，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生日晚宴的气氛冲淡了秋雨的冷冷嗖嗖。

房间不大，阿羞也只邀请了五六个人，正对着门口的横幅上写着“老师，生日快乐！”轻音乐缓缓响起，大家寒暄落座，客气不足亲切有余，诗人小聚，只谈诗歌，阿羞的老师侃侃而谈。

当阿羞捧着粉红色玫瑰花伴着“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的音乐慢慢走进来，看得出，阿羞的老师很激动，我竟然看见朦胧的灯光下，他眼睛里有晶莹闪闪……

接过阿羞送来的惊喜，阿羞的老师有些哽咽了，他说：丫头，谢谢你！你让我的精神得到了重生。

生日快乐，生日快乐……愿你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

其实就是五六个人的一个小聚会，隆重吗？普通吗？重要吗？明天会有什么不同吗？也许没有。一觉醒来，一切可能还和原来一样。但它会为以后每一个普通的日子，标定它背后的精神内涵。

阿羞的老师喝了很多酒，似乎是醉了，萧瑟的秋风中，有落叶随大提琴声翩翩起舞……

生活的仪式感，是对生活的尊重，是让我们感受到生活独特的意义所在，是让我们充满热忱地去面对未来，原来与矫情和刻意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