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矿工父亲(散文)
——献给那些为祖国煤炭事业奋斗一生的老一辈矿工们
王金海
父亲去逝后的笫三年,我回老家给父亲上坟。当站在祖坟地,跪在父亲坟前时,我再也止不住眼中的泪水,心头涌起阵阵的酸楚。父亲死后,就葬在了村东头水库北侧的山坡上。
父亲得下的病是煤矿职业“矽肺病”。那年,父亲去世前,是在病床上躺了近半年时间才走的。在老家张掖地区医院住院时,我向单位请了十天假急匆匆赶来,望着病榻中干瘦如柴还支撑着坐在床沿上的父亲,我心酸难忍的说不出话来,只酸酸的叫了声“爹”。
在童年时,我对父亲的印象是陌生的。十几岁时,父亲在我的眼里非常“威严”,对我及弟妹们常常是棍棒一顿,父亲对母亲说:棍棒之下出孝子。我和父亲的关系和情感,参加了工作,离开了家,才慢慢好了起来,理解了父亲教子育女的苦衷!
父亲去世,那年是八月中秋。听母亲说,在父亲临终的前几天,多次摧促家人给我打电报,他心里还有放心不下的东西和嘱托。那时,我见到父亲已是奄奄一息了,让病痛折磨的不成样子,全身皮包骨。我含着泪,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在痛苦中慢慢地走完自己的最后人生。
送葬的前一天晚上,来给父亲祭奠的人很多,亲戚朋友,男女老少,还有从河南远道而来的单位工会领导。宽大的院落里站满了村里的左邻右舍。临天黑,本家户族的晚辈们都跪在父亲棺房前,为父亲守灵敬孝。记得那晚,按母亲的心愿,我从十几里外的山坡村请来了白事主持,场面很是讲究。当时,是否邀请道士来为父亲送行这一问题,意见有两种。一是我及兄弟几个,认为时代不同了,旧风陋俗有伤大雅,况且父亲在世时也反对摆弄封建迷信这档子事;二是母亲说父亲一辈子在外,风里来雨里去,在外煤矿建设一辈子,没有一个长久安身的地方,三年两头建好一个矿井,又背起行囊开赴到新的井田去了。和你父亲一场夫妻,常常是家里的大小事都由你父亲说了算,我得作一回主,让乡里乡亲的不能低看了我们,好让你的父亲在归去的路上体面体面。当时,围坐在炕头上商议后葬事议的村领导和本家长辈们,听了母亲的意愿,也觉得合情也合理,就依了母爱的心愿!
当晚,父亲的遗体要封灵盖棺。父亲的葬事有一件事让本村人大为震动,至今提起,村里人还是津津乐道。父亲单位工会领导为父亲的一生做了个总结,读了几分钟的悼词,这在当时的村里算是开了先河,整个院落里哭声一片。此时,全家人眼睁睁看着父亲被村里的老人盖了棺,这意味着父亲将永远离我们而去。哭声撕破了深夜的寂静,家人是哭声嚎啕,看热闹的乡人也忍不住落下了泪。五十出头,不该是去的年岁呀!母亲当时揪住父亲的老衣不撒手,哭昏在地。
父亲葬埋后的第二天,我们去坟上给父亲过“头七”。我跪在父亲坟头,这时,我才静静地向父亲唠叨关于他所惦念的煤矿的人和事。
父亲离开我们己三十年的光景了。探亲回家的日子,我忘不了带着有关矿山事,跪在父亲坟头向他一一诉说。
父亲和煤矿建设有关,打了一辈子煤交道。从上世纪的五六十年代支援新疆煤炭建设,到七十年代辗转内地河南,在祖国煤炭之路上留下了他平凡的足迹。走完人生的那一刻,父亲腰上还背着一块钢板、左腿上还安着两根钢条。那是一次煤矿事故留下的永久“纪念”。
父亲的一生,是艰难的一生;父亲的一生,永远走在东奔西颠、煤炭建设的路上。父亲一生是平凡的,父亲的煤故事,将激励着他的子孙“煤二代“煤三代”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