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墙凌霄

虽多日不见，但仍常常想起那墙凌霄。

最近一次看见它们是五月底的事了。那墙凌霄面积不算大，不过是五六间通透式围墙的样子，但并不影响它们的热烈盛开。

“团团簇拥红如炬，片片交融绿似烟。”远远地，就看见了它们，藤状的枝蔓搭在墙上，伸出墙外，不经意间拂着过往的行人，抑或急着和路人打招呼。走到近前，就会发现凌霄藤蔓长长的、柔柔的。绿色羽状复叶、细长心型叶片带有锯齿，左右相对，密密麻麻，自然下垂，几乎铺满了墙面，最上面的叶片已跃过墙头，也有翘得高高的，向上扬起。最吸引人的当然是凌霄花，花筒为喇叭形状，像泡桐树的花，不过颜色深红，花筒里吐着花蕊。往往都是几朵花挤在一个花梗上，但方向却各有不同，一朵朝东、一朵朝西，一朵朝南、一朵朝北，一朵朝上、一朵朝下，不过朝下生长的花朵显得稍微弱那么一点点而已。

凌霄花朵是那样地热情盛开着，被激情膨胀着的枝头尽可能地向天空伸展，大有凌霄之势，这也许就是它被称为凌霄的原因吧。佩服园林设计师的智慧，在刚直的栏杆上搭配行云之势的凌霄花，刚柔并济，当然会成为一道靓丽风景。

我已经记不清第几次看见这样的景象了。当然，对于一种开花植物而言，一年的风景可能就这一段时间。这几年我经常来，却从未如此近距离地仔细欣赏过这样美丽的凌霄花。这几年经常来，是因为当时即将高考的孩子在这个开满凌霄花院墙的院子里托管。

这是一个科研单位的家属院，看起来挺大，以至于我不知道这个院子究竟有多少栋楼？我只知道孩子的托管在刚进院子不远，那个高高的、粉粉的楼里头。那栋楼明显和周围的楼不一样，比它们高、颜色也比它们鲜艳，格外引人注目，说它鹤立鸡群也不为过。至于为何要把它的外表装饰得与众不同，原因不得而知。

找到这家“安心托管”源于孩子同学家长的推荐，因为孩子许多熟悉的同学都在这里托管，我们去看了一下，就定了下来。事实证明我们的选择是正确的，孩子很满意，也让我们很“安心”。我第一次在托管群里中看到那些美食照片，就已垂涎欲滴了，令人满意而得意的是他们天天发。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的饭菜似乎永远没有重样，而且时常会设法满足孩子们的要求。孩子满意的不仅有美食，还有共同爱好学习的同学。中午吃完饭，她们老是要学习一会儿才安心午休。因为她们知道，到了上学时间会有阿姨会叫她们起床。

三个春夏秋冬，围墙上的凌霄花大抵开了三次，又落了三次，三年的高中时光就这样在凌霄花的盛开与消散中悄悄溜走。孩子的学习自然紧张而忙碌，在托管吃饭休息、和同学们交流也许是孩子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光。就在高考前，有心的托管阿姨们竟然为孩子们举办了一次小小的“毕业典礼”，让孩子们感动不已。之所以感动，因为疫情的原因，学校往届举办的成人礼和毕业典礼都未举行。而这个“典礼”则弥补了孩子的缺憾，更续了友谊。欢乐的时光总是那样短暂，找一个让人放心的托管其实也不容易，庆幸的是我们找到了。

虽好久不见，我想“安心托管”院落围墙上的凌霄花大抵还在开放，抑或已经消散，只剩下绿绿的藤蔓了。高考结束后，我已经好久未曾去过学校和托管了。其实平日，除了去接孩子，我也很少去托管，只是在托管群里默默羡慕着孩子们的美食，有时候也会为阿姨们的贴心服务与美食点个赞。但就近来这几日，我却会时常会想起那墙凌霄、那栋粉楼。孩子曾经在粉楼里了度过了三年的温馨时光，当然还享受了三年美食，我想她肯定不会忘记的，应当对阿姨们的辛勤付出心存感恩，若果真如此，我当然是欣慰的。无论如何，我对那些阿姨们充满感激，因为她们替我照顾了孩子三年，如今孩子高考也取得了比较满意的成绩。这其中，她们功不可没，当然也要感谢所有关心孩子成长的亲朋好友们。

高中三年，我和托管阿姨们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可每次见面都令人感动。帮孩子收拾床铺、交流孩子学习，甚至交流助学经验。她们不仅仅是照顾孩子生活，而是用心地关心着孩子的方方面面，使孩子们安心学习、家长们安心工作，真地要感谢他们。

此时，华灯初上，我想即使站在那墙凌霄面前，可能也看不清了它们的芳艳与热烈。当然，无法再次窥探粉楼全貌。但那墙凌霄、那栋粉楼仍在我心里开放、屹立。花语说，凌霄象征慈母之爱、象征志存高远。没错，那栋粉楼就是爱的港湾，那墙凌霄何尝不是风华正茂的孩子们呢？因为青春正启，固有凌霄之志，方能向上致远。“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但我希望的是，无论他们以后飞到哪里，都不要忘记曾经帮助过他们的人。

相聚总有分别时，人生实际上就是一个不断分别的过程，只有分别才会知道相聚是那样值得珍惜。即将要对这墙凌霄、这座粉楼、这些阿姨们和不远处的校园说再见了。可是，再见不是分别，因为我们拥有共同美好的回忆，挥洒的青春、那座书香校园、那栋温馨粉楼、那群贴心阿姨、那墙盛开凌霄……

但愿孩子们常常记起这段青春时光，能常回来看看。看看那座校园、看看那墙凌霄，看看那座粉楼，看看为他们高中三年付出的老师和阿姨们。唯有感恩，唯有懂爱，才会走得更远。我当然相信他们会走得更远，因为他们是被爱照顾过的、拥有凌霄之志的一代青年，不论在什么环境都可以顽强生长，都会“不误青春年少志，高枝独舞向天开。”不管实现梦想的道路有多么困难，都不会轻言放弃。

或许此时，那墙凌霄依然盛开，直冲云霄……

作于2022年7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