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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久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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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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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龙灯

舞龙俗称玩龙灯或炸龙,曾经是家乡浞水重要的年俗之一,玩龙灯主要是为了祈求风调雨顺,祈福消灾,保佑人们平安。在20世纪90年代以前,每年春节,家乡人民都会玩龙灯,后来由于安全的原因,就停止玩龙灯了,虽然过去了几十年,家乡玩龙灯的情景至今还历历在目。

过了腊月二十三就要准备编扎龙灯了,扎制龙灯由专门的纸扎匠人负责,扎制龙灯必须在大年三十以前完成,纸扎匠人从山上砍伐足够编扎龙灯的金竹或斑竹备用,家乡玩的龙灯要扎九节(龙头、七节龙身、龙尾),材料准备好后就开始扎制龙灯。龙头用竹条和木块扎成架子,糊上白色的皮纸和彩色的纸,有角、有嘴(嘴张开,嘴里有一条红色的舌头)、有眼(一般用鹅蛋壳制作,双眼凸出)、有胡须(用青麻制作),在龙头上要竖着插一根木棒用于人们扛着龙头。各节龙身用篾条扎成圆筒形,外糊皮纸,也要竖着插一根木棒用于人们拿着龙身。龙尾亦用篾条扎成鱼尾形状,然后横着插一木棒,用于人们拿着龙尾或将木棒夹在两胯间用来摆动龙尾。龙头、龙身、龙尾扎好后要用布将它们连起来,并且在布上画上龙纹,龙的颜色一般有青、黄两种,但龙眼暂时不能画,要等正月初九出灯时才能将龙眼画上,在画龙眼之前还要清道士先生举行法事对龙灯开光。扎龙灯的同时还要扎一些辅助的灯,如:牌灯、鱼灯、虾灯、河蚌灯、螃蟹灯、乌龟灯。还要扎一个大大的绣球,绣球用红布蒙上,用于逗龙和戏龙。龙灯、辅助的灯、绣球制作好后,要找一间干净的空闲房子来搁它们,在出灯以前都不能碰它们。

玩龙灯时须要照明,辅助的灯用蜡烛,而龙灯照明不能用蜡烛,因为龙灯一直都在舞动,怕蜡烛的灯火将龙引燃,而要用炼子来为龙灯照明。(炼子的制作方法为:将草纸或粗皮纸搓成麻花状,然后用力捶打,再将捶打好后的纸用桐油浸泡,然后在用桐油炒,炒好后再撒上硫磺粉用于助燃,在玩龙灯时用铁夹固灯在龙灯上)。玩龙灯还要制作土法礼花,将硫磺、硝精、木炭分别捶细成粉,然后再将生铁碎片、铝粉(俗称银粉)等混在一起,装进用金竹切割成的竹筒内,上面用黄泥巴封口,再在金竹筒下面的节巴上钻一个小眼,插上一截引线(引线用黑火药与纸混合),用香一点就燃,竹筒里面就会冲出五颜六色的礼花,礼花用一个竹夹夹住放在地上放,不能用手拿着放防止礼花爆炸。礼花的花型有“猛虎下山”、“仙女散花”、“百花盛开”等,土法礼花和土法鞭炮是玩龙灯时烘托气氛不可或缺的,从天黑到半夜,花越多,鞭炮越响,耍龙灯的人越起劲,看的人越兴奋。

家乡有关于玩龙灯的传说:在玉皇大帝的灵霄宝殿的一根柱头上雕刻的一根龙,因为长期与神仙共处得到灵气,活了变成真龙,私自逃到凡间,变成一条孽龙,祸害生灵糟蹋庄稼,弄得人间不得安灵,玉帝得到巡视人间的神仙汇报后,派天兵天将下凡除妖,妖龙现回原形,玉帝见是雕刻的龙作怪,就决定交给百姓处理,因为木质的东西最怕火,老百姓就用火烧,这一天恰好是正月初九,一直烧了七天七夜,到正月十五才将这条恶龙烧烬,这个习俗也一直保留下来。

在正月初九正式出灯前的初六开始一直到初八,玩龙灯的那些人要扛着牌灯和辅助玩龙灯的各种灯走街窜巷,通知各家各户作好迎接龙灯备好礼花和鞭炮和其它物资。初九下午,道士先生在搁放龙灯的地方作一场法事举行开光仪式,再由画师将扎好的龙的眼睛画好(表示龙活了),由当地德高望重的人先举起龙头交给龙头老大(因为扛龙头的人必须身材高大力气大)走出搁放龙灯的地方才算正式出龙,叫出灯。正式玩龙灯前还要为龙灯举行请水仪式。玩龙灯的人们扛着龙灯和辅助的各式灯笼,敲打着乐器(玩龙灯的乐器主要是打击乐器主要是:大锣、大铙、大钹、小钹等)到集镇上人们挑水的沙井请水,点上香烛和纸钱,道士先生要作一场法事,祈祷玩龙灯期间平安祈求龙王赐福保佑人间太平,请水仪式完毕后就可以玩龙灯了。玩龙灯一直要持续到正月十五,在十五的晚上将龙灯玩结束后要到请水的水井边将龙灯烧掉,谓之收灯,祈求龙王上天继续为老百姓造福。玩龙灯的同时还要玩狮子灯和花灯,龙灯要挨家挨户拜年,每到一家,主人都要鸣放鞭炮和嘘(燃放)礼花迎接,还要烧纸(十二树长钱),摆香案接龙,香案上摆放糕点及水果,还要给玩龙的人包一点利事钱(红包),耍龙的要在主人门前玩几圈,龙灯展转腾挪,上下翻飞。

家乡还有玩龙灯送宝(送子)的习俗,即久婚不育的夫妻在玩龙灯时邀请龙灯队到家来玩龙灯,龙灯队休息时招呼龙灯队吃宵夜(煮点米酒汤圆、酥食麻饼等),女主人(即久婚不育的女人)趁龙灯队不注意将逗龙的绣球藏起来,如果不孕的妇女不久能够怀孕,寓意上天送子,由于绣球编扎起来相对不容易,人们也用扯龙胡子来代替绣球祈求上天送子,如果第二年顺利生子,主家还要举行仪式酬谢龙灯队,还要编扎一个绣球送给龙灯队,并且给龙灯队送一个大红包。

小时候一过年就最盼望玩龙灯,其实大人也很喜欢看,在玩龙灯的那几天,场镇附近的乡亲都会早早就把晚饭吃了好上街看玩龙灯,家乡的街道比较狭窄,街两边都是木房,玩龙灯时看热闹的人们站在街道两旁和屋檐下观看,玩龙的人头缠红布赤身裸体,只穿一根内裤在街中心冒着寒冷的天气舞龙,由于天气寒冷他们也会喝一点酒御一下寒。龙灯盘旋叠落表演着“穿花”、“腾空”、“戏珠”“引水”等动作,玩龙灯的人边玩龙边喊“拿花(礼花)来,拿炼子来”,玩龙灯时场镇上沿街的居民都会用土制鞭炮和土法制作的礼花炸龙,只能炸龙中和龙尾不能炸龙头,否则扛龙头的人会指挥整条龙将你围在中间并且用龙尾的把子击打你。那时基本上每家都提前准备了许多鞭炮和礼花,因为只有鞭炮和礼花多在你屋门前玩龙灯的时间才长,主人才有面子,否则会让人看不起。

当礼花和鞭炮落在玩龙灯的人身上玩龙灯的人会更加玩得热烈。鞭炮声,礼花声,此起彼伏响彻小镇,狭长的街道被人们挤得水泄不通,玩龙灯达到高潮时,小孩的尖叫声,大人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气氛十分热烈。玩龙灯的每天晚上,场镇附近村寨的人们都要到场镇上看玩龙灯,龙灯玩到那里,人们跟着走到哪里,龙灯一般要玩到十二点钟左右,龙灯玩结束后,看热闹的人们才悻悻离去。玩龙灯是家乡的狂欢节,在玩龙灯时人们会尽情放松、尽情狂欢,玩龙灯的情结也深深地映入家乡人的内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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