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天，说成了去年的桃红（组诗）

作者/汪剑平

 古城

这座围城

围了千年

挤进历史，占领有利地形

南临长江，北靠荆山，尽收千里沃野，湖光山色

毁一座城，建一座城，是大王们干得最蠢的一件事

城砖仿佛编年史，有裂开的掌故，剥落的细节

城门打开，青石街走来公事公办的刺史，人高马大的将军

商贾、农夫、赶考的书生，各行各的路，各忙各的事

李白、杜甫、陆游到此一游，刘备借了荆州，有借无还

今夕何夕

一只糊涂的斑鸠，把今年的春天，说成了去年的桃红

桃花弄

飞檐上的风铃，悬久了，落下浑身锈迹，时光烂成一堆破铜

城郭，楼榭，幽曲的长廊，古典的诗意

才能配得上满脸春光，破涕为笑的灼灼桃花

我无法判定树枝上飘飘欲仙的，是否还是当年的那些桃花

一样的芳名，一样的粉黛花语，用情至深

花若云霞，有少女回眸一笑，令这一年的桃花黯然失色

燕子

燕子南方飞回，忙着准备春天的舞会

练习歌喉，剪二月清风，缝制黑色的燕尾服

桃花红，杏花白

鲫鱼在分娩，蝌蚪把阳光拖进了水草，挖地米菜的小姑娘招蜂引蝶

和我们一样，燕子衔泥，把起早贪黑的生活，安置在低矮的屋檐下

没几天功夫，生下一窝儿女

这一切，还得从四年前说起

今年，燕子领着孩子们回来了

逗留了一天，我看到它们叽叽喳喳闹着分家，只剩年迈的父母

独守旧巢

葬花词

掏出花朵的暮色，养了一年的隐喻，暗香浮动

那些疏枝清影，冷月寒鸦，灯火阑珊寻她处，都经不住推敲

此处无声

恋上一朵花，枉费了三生三世，相思成疾

你遇见的那些花，哪一朵不痴情，不艳丽，月色破败，芭蕉依旧

用一首诗歌葬花

正好兮

一样堆成香丘，落花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