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麸子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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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0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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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H.劳伦斯的“月光”

先声明一下,我只是在写读书感,或者说是读书笔记、读书心得之类什么的东西,我不是书籍经销商,也不推销任何书籍,免得大家误会。现在,只要一翻阅什么媒体或自媒体什么的,只要是名著导读、读书清单、必读书目……等等吧,十之八九都是出版商雇佣的推销员或书籍代理商什么的,都有点害怕看点东西了,总觉得自己必须要买几本“必读书”才对得起自己的“理智与情感”,也好对大家有个交代,至少聊天时能找到几个共同的话题吧。这真是一个交往的社会,一个属于媒体的时代,……总之吧,我不是卖书的。我只是再搞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话说长江文艺出版社2011年6月第1版在《虹》(蔡春露、王烺烺译)的导读中这样写:《虹》与《恋爱中的女人》是姊妹篇,这两部小说代表了劳伦斯创造的最高成就。《虹》以家族历史的形式,叙述自耕农布朗文一家三代的变迁,体现了三代人对理想人生的追求,表达了作者通过完美的两性关系达到人与人之间关系和谐,进而改造社会的思想。……《虹》是劳伦斯的创作从浪漫主义到现实主义,由现实主义再到现代主义过渡的一个决定性转折点。作品画面宽广,弥漫着浓郁的非理性主义和神秘主义气息,充满象征和隐喻,诚如劳伦斯所承认的那样,“《虹》几乎是用另一种语言写的”。

凡人的世界,让俗者更俗!这里我不谈神之契约:虹,虹是劳伦斯天选之物,我只讨论劳大师书中反复描述的在黑夜里辉映人世凡间的寒冷皎洁的月光。

虹,代表的是与未来或未知立约的劳伦斯;月光,则代表的是正在“悟道”的劳伦斯。

机缘之下,昨天读到了一个佛经小故事:良宽禅师除了外出弘法,平时就居住在山脚下一间简陋的茅棚里,生活过得非常简单。有一天晚上,他从外面讲经回来,刚好撞上一个小贼K正在光顾他的茅棚,小贼K看到禅师回来了,慌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良宽禅师平和地对那个两手空空的小贼K说:“找不到可偷的东西吗?想你这一趟是白跑了。这样吧,我身上的这件衣服,你就拿去吧!”

小贼K抓着衣服就跑,良宽禅师赤着身子,在月光下望着小贼K的背影,无限感慨地自语道:“可惜啊,我不能把这美丽的月亮送给他!”

这里我就把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家扯到一起聊聊,反正就是扯呗。

俗话说:俗者只有更俗。庸俗、粗俗、媚俗……总之吧,各种俗。绝对不会干系到清风明月半毛钱的丁点事,明月清风的经济市场最多尚处于预可研阶段吧,别说投入现实市场赚取经济利益,就是距离立项上马也还差十万八千里吧!我这里为了详细说明问题,按照当下流行的做法,特地把自己狭窄的思路强行拓展了一下,对良宽大法师附 赠宝月的故事续续貂尾:

话说梁上君子K那晚得到良宽禅师的“馈赠”,慌里慌张的跑了。跑回家里暗自思量(小贼K也是有家的啊!),不免又是羞赧,又是愧疚,想那大师已经穷困潦倒到何种地步,还不忘替咱家考虑:做贼的出手时是不能空手而归,不吉利,这是祖宗立下的规矩,这老和尚肯定是怕折了我这优秀青年的大好前程吧。想我一个正处于金色年华的美好少年,尽然被一个无助的老人如此关照,忏愧,实在忏愧。于是,当下决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改过自新,痛改前非,浪子回头,重新做人,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反正吧,就这样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夜,好不容易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贼K就起来了(如果不是一时冲动,就是动真格的了。想来梁上君子们从来都是晚睡晚起的,职业习惯么。这时候大师尚在皎洁月光下参悟佛法呐。),洗漱时,对着脸盆认认真真研究了一番自己的面相。看自己: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两耳有轮,鼻直口方,不应是福薄短命之人啊!感叹多时,或然灵机一动,豁然开朗,正当如此!脸也顾不得搽上一搽,立马抱起禅师的馈赠之物----灰袍冲出门外。

你猜怎么着,用现在的话语来说,此子不但悟性很高,而且真的是非常有“经济头脑”。只见他抱着大师的僧袍来到南市最繁华所在,就开始吆喝上了:“良宽大法师法宝,慧眼识宝者的过来看看咯。”一时观者云集,普通大众都想亲眼目睹一下这难得一见的珍宝。开始一些人都以为大师坐化或者仙逝了呐,小贼K说:不是,只是机缘巧合下得大师所赠。具体什么原因小贼K食指向上偷偷指下天,不便言明,小贼K回答这些时多少还是有些心虚,鼻尖微微冒汗。因为大师尚在人世,所以这件宝物顿时折价不少。终有一喜佛信佛的富商大贾在多次求见大师印证佛法未果的情况下,非常想要得到这件宝衣,以取得与大师精神上的联系与欣赏,聊以慰藉自己心中无尽的遗憾。富商在经过多方考察印证,又经专家鉴别(虽然花费不菲)出具证书,最终以高价求得此件大师的贴身宝衣,日夜供养于家中佛堂。

这一机灵小贼K靠此机缘,算是“一夜暴富”。得到了人生第一桶金后,也更加坚信自己的福分和佛缘,趁热打铁,立即兴办大师佛宝纪念物制品厂。经此一役,满城乃至全国兴起一股崇佛热潮,众多居士、万千佛子都以能够拥有一件佛家至宝为荣。此时已不再是小贼的小贼,暂唤其成功人士K吧。成功人士K不但精仿大师衣冠,同时不忘拓宽各种佛家物什专营市场,通过数年辛勤开拓,分号、连锁店遍布全国,自己也终于成为了一个富甲天下的大商。饮水思源,吃水不忘挖井人是我们的优良传统,成功人士K自己早已下定决心供养佛法终生,一想到大师还“光着膀子在无边月光下参悟佛法”,就心生恻隐,于是在大师居所不远,景色尚佳的清洁僻静之所修葺崭新庙堂,点燃香火。经大家三番五次请求,大师始终拒绝入住。好在良宽大师早已参正道,并未怕受侵扰而远遁他乡,大家也算相安无事。庙堂由于成功人士K的鼎力支持和大力投资,香火日益兴盛,闻名一方。在大师行将坐化、圆寂之时,终于答应为成功人士K赠与自己的庙宇题写了匾额:乌龙寺。具信,同一时刻,成功人士K剃度出家,终身修行参悟佛法于乌龙寺。乌龙寺至此名动天下。

到此视乎与劳伦斯撇开的太远,收不回来了。不是的,现在参照上面的故事,劳伦斯大师的“月光”也是这样被变卖的。事实上,太多的不肖子弟出卖了“劳伦斯大师的肉体”,而让清冷的月光夜晚继续照耀在冷清的原野上:鹤驾已随云影杳,鹃声犹带月光寒。

在《虹》中,劳大师梦想的是通过布朗文三代人的赓续,能够成功寻找到一个自己的代言人。某种意义上,作为代言自己的人,他成功了;但是作为代言人想要说出的话语,想要表达的意愿,他自己又没有信心。

劳大师的代言人厄秀拉:“来到沉重的沙滩小路的尽头,厄秀拉突然抬起头,然后,猛然向后一缩,一时间非常惊骇。她的面前是一大片白色的光芒,月亮像一个圆圆的光芒耀眼的火炉门,向外倾洒着一浪浪强劲的月辉,海边的半个世界都被笼罩在炫目的白色光亮中。他们惊叫一声,暂时又缩回到阴影之中。……”

“……她向月亮奔去,仿佛也融进了月亮的闪亮银辉中。”“我要去了,”她用一种坚强的、专断的声音说,“我要去了。”

“到哪儿去?”他问。“我不知道。”

“不,到这儿来。”她说着,跑了出去,来到完全裸露在月光下的斜坡上。她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睁大眼睛盯着月亮。他没有任何前奏,径直进入她的体内。她把他死死地压在胸口。

……他抬起头望着她,她的脸像月光下一尊雕像,眼睛死死地圆睁着。但是,慢慢地,眼睛里滚出一滴眼泪,沿着面颊滚落而下,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川端康成肯定可以从这滴眼泪中看到一个奇异的世界。)

……这时,对她来说,月亮已消逝了,大海也不复存在。一切都逝去了。她拖着僵死的躯体回到屋子里,回到自己的房间内,瘫在了床上。

……他们如同两个已失去生命的人,不敢相认,不敢对视。

上述描述过程是不是很玄妙,是不是感觉劳大师像是在参禅悟道一般。是不是感觉女主的月光非常类似于良宽禅师的月光啊。劳伦斯大师是不是有佛缘,暂且不知,只是通过文字就能够知道这漫无边际的月光在他眼中是无辜圣洁的吧。开始正题:

一、 贫穷的第一代:

“很迟了吧?”她问。(P51)

“我去了考思塞。”……“你想要其他女人吗?”她问道。他的眼睛睁得圆圆的,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何处。……(P85)

显然作为农民的第一代人,每日谈论的话题是女性和肉体。

二、 富裕的第二代:

她看他回来吃了一惊,装出关心的样子问道:“很迟了吗?”(P154)

……那本书放在他的手里就如一扇门。……“去找你母亲?”她带着轻蔑的口吻问道。……“我买了一本书。”他边说边把那本抚慰人心的书递给她。(P156、P157)

这里作为富农或小地主的人们谈论的话题更多的已经是宗教和信仰了。

三、 “自由独立”的第三代

印度听起来很可爱。……(P454)

斯克列本斯基的电报来了:“我已结婚。”(P492)

第三代人已经成长为自由独立的布尔乔亚,处处要求显示自己的存在,但同时带来的问题就是对他人和外在的排斥,二者同时面临着“人的边缘化”,边远化。这里的话题已经是“理性的和自我的”了。

别忘了,印度可是作为佛教的起源地存在于世的。宗教徒、哲学家和诗人绝大多都原意相信人类具有去恶向善本性和改邪归正的能力。意即:可救赎和被救赎。

“黑夜迅速而神秘地袭击着他,使他沉默,他被镇住了。他转身谦恭地进屋了。世界无边无际又永恒不变,就如世上的万物生生不息。”(P73)“……她的父母在天上架起了桥梁。……”(P89)“屋子里使人感到安稳,这是稳定生活的中心。只有在边沿,才听得到远处传来的噪音和干扰声。在这中心地带,巨大的轮子以自己为中心静止不动。这儿有平衡的、无瑕的、超越时间的宁静。因为它保持原状,无穷无尽,不会改变,不知疲倦。”(P136)“那令人迷醉的欢乐在哪里?”(P268),为了突出和彰显人的成长与前进的主题(主体),劳伦斯已决断与决绝的大手拒绝了在单一内核中蕴藏着的无尽的可能,以及以“虹”和“门”、“门槛”为代表的象征物的外延意义。为了给生命固定某种意义,劳伦斯伴随着澎湃的激情,用粗壮的手臂搅拌着颜料桶,他是在挥洒,而不是在描绘。生命一次次地跃动,在这里成为音乐的复章,虽然节奏和力量均得到了最大加强,但同时带来的问题就是单调,或者说单纯。作为“她”的劳伦斯企图追求:还肉体与肉体,让灵魂回归灵魂,二者和谐一致,相安无事的圆满状态,但是内心深处又深知二者本一,说到底是一个人对于生活中的“自我”的不满,对于“自我”的生活的不圆满,这样的追问的对象只是“镜子里” 的那个自己,一个幻想出来的对象而已,还远远无法圆满回答和处理现实世界中的种种矛盾和冲突。

这是现代主义的发问,也是对现代性的发问。所谓的现代主义,就是回归自我。

1.在看似永恒的追寻中,你将得到和拥有种种满足。如同欣赏周围的一切,也如同欣赏自我。欣赏居于这一端,厌恶是生命这根柔软丝带的另一端。

没有生命便没有意义。惠特曼在《自己之歌》第13节中写到:……我相信这些带翅膀的生物有其目的性,也承认那红的、黄的、白的颜色都能使我激动,……栗色马的一撇,也使我羞愧于自己的愚拙。第19节:你想我一定有某种复杂的目的么?是的,我有的……

2.一种生命就是一种意义的圆满。这世界是造物主的游戏沙盘,至少到目前为止,那位全能者仍然在兴致勃勃地工作着。《自己之歌》第14节:我的脚在大地上践踏流露出一百种感情,我尽最大的努力也不能写出使它们满意的叙述。

3.生命的本原与生命并不是一个,结果无法通过过程而寻得,这就是生命经历的无助与无意义的根源。生命的复杂性需要通过“一切生命的过程而展现”,花草、树木、鸟虫、走兽,乃至日月星辰,这个宇宙之中,“她”只是一个个生命的个体,宏大生灵的一个微秒的组成部分,并不能够保证体察、感知、感悟对“她”来说那尚未产生、处于未知的一切。悲观地说,一只蚂蚁靠自己的爬行轨迹只能用来描述地球仪的轮廓,而不是地球,即便子子孙孙,山不加增,也无法给出这种保证。所以作为“她”的他总会痛苦!

沐浴在皎洁月光下是美好的,能拥有美好的希望是幸福的。对“她”来说,昨天没有完成,今天仍未完成,明天、后天也永远不会完成。一个“完成的”、“圆满的”人,即是一个终结,一种死亡。种子已经萌发,就让它肆意成长,持续膨胀、分裂、复制、演进,持续错位或者缺失,这都是 “一个人”所能够体察的常态,这就是一切,也是一切的意义!

“她”只是创生的过程,而不是目的。“她”是花朵,必然短暂。“她”是树、是山、是屋檐间的那滴水,是滚落山巅的坚硬石头,是头顶的太阳、月亮和熠熠星辰,是无边无际的空间,是无始无终的时间。

厄秀拉:……人要生活在现实行动中。……正是在这里,她的外祖父曾手捧水仙花去求婚,她的母亲曾与她年轻的丈夫依偎在一起漫步,就像厄秀拉现在紧贴着斯克列本斯基走着。(P289)----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人生,就让那未知的希望的终点停留在终点!

再重申一边,我只是写些类似读后感的东西,绝对不是推销书籍。可是总归感觉到自己已经成为了梁上君子K呐,如果万物有领,这夜晚的月光,白日里的阳光,这流云、清风会不会上宇宙法庭投诉我们巧取豪夺,贪得无厌呢,特别是那些坑蒙拐骗、投机倒把的?尽管我们口口声声说这是上帝的无私馈赠,宣扬着上苍的仁慈。我或然想到我们是不是也该回馈点什么,至少也要如同那位梁上君子K一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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