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双墩头
戴哲恒
双墩头,是个渔村,毗邻曹娥江畔,与称山隔江相望,全村共有30余户人家,现属崧厦吕家埠村的其中一个自然村,另外,双墩头也是我外婆家所在地。
关于“双墩头”名称的由来,据说,因旧时曹娥江边有两个高大的土堆,一个叫木莲墩,一个乌龟墩,故称“双墩头”。然而这两个墩,何时筑造?有何作用?已不得而知,听说墩内还留有青砖铺设的地道。
虽地处虞北崧厦,但双墩头却在崧厦最西端,其南面是吕家埠赵村,北面是黄家堰村,村旁有一条堤塘叫百沥海塘,紧靠堤塘边的便是母亲河曹娥江(下游),故而外婆家离曹娥江仅几步之遥,小时候常去江边玩耍,听长辈们都叫它“前海”。
为不让我们去江边玩耍,以防不测,外婆就拿“海怪”来吓唬我们,听得我们毛骨悚然,就不敢再去了,有时,在外婆家过夜,因几个表兄弟闹腾,外婆睡不着觉,就给我们讲“海怪出没”的故事,吓得我连忙往被窝里钻。
小村虽小,但姓氏却不少,分别有赵、於、吕、马、陈、张、罗、鲁、石,而在这“九大姓氏”中,以赵、於为主要姓氏,我的外公便是姓於,作为一个“少数姓氏”,这在整个上虞地区,想必也是寥寥无几。
据外公说,“於姓世代在此居住,我的祖母姓於,祖父却姓顾,由于祖父是入赘(招女婿),原则上入赘的家庭,其儿女要随母姓,因此我的父亲也姓於”。
一百多年前,青年小伙顾水潮(外公的祖父)由嵩城雁埠赏地头(现崧厦西华村上地头自然村)入赘至双墩头一户於姓人家,与於氏生育两女一子(长女嫁本村、次女嫁崧厦张湖),一子便是我的外曾祖父於余庆,1924年5月13日生于双墩头。
对于双墩头,旧时大多数人家都是以下海捕鱼为生,靠海吃饭,外公就常出海涨鳗秧(即捕鳗秧),按照习俗,出海前,要祭船头菩萨(这是渔民的习惯),以祈求顺风顺水,出行平安,由于当时是木质船(手摇),无安全设备,如出行遇到大风急浪,船只侧翻是轻而易举的事,在90年代中期,一次外公、外婆就经历了船只侧翻事故,那天,他们从曹娥江畔双墩头出发,向北驶去,据说,后来船行至后海(杭州湾钱塘江),霎时乌云密布,风大浪高,水流湍急,像是涨暗潮,所幸有渔民及时搭救,才遏止悲剧的发生,当时正值三四月间,即鳗鱼秧苗繁殖最旺盛之季。
由于濒江村庄,靠海吃饭,一些事故却时有发生,据记载,“1960年9月,三联公社吕家埠大队渡口,社员收工返家过渡,超载沉船,淹死7男、13女。”
小时候,每当去外婆家,就能看到村庄旁(曹娥江右岸)有一条甚至比房屋还高的大道,这是什么?我好奇地询问长辈,他们说,这是海塘,即海边的一条堤塘,由于我们所在的这段是百官至沥海,故称“百沥海塘”。
百沥海塘,是上虞的水利设施之一,全长39.73公里,涵盖百官、崧厦、沥海(现绍兴市属越城区)、盖北四个乡镇(街道),原为土塘,目前为石塘,初建于元朝,此后的清代、民国、解放后又多次且不断整修、除险加固,民国十一年(1922)1月至十三年(1924)2月,在一次修筑海塘的塘工报告中,对沿塘的双墩头有过短暂的文字记载:“在双墩头老板塘下拆做双道乱石坦水计34丈2尺”,而如今已设定百年一遇的防御标准。
当年在围涂期间,沿塘村堡的不少百姓就是走这条堤塘前往上虞最北端的滩涂,参加海涂围垦,对于这段经历,外公、外婆两位都亲身有过体验。
其实,在那个时常涨潮、决堤的年代,百沥海塘就像是一位边防卫士,日夜守护着双墩头等沿江村舍的太平安宁,不仅如此,它还保护着上虞、绍兴、余姚、慈溪等在内的姚北平原地区的广袤良田与村堡民宅,造福于百姓桑梓,使大家的生命与财产得到了有效保障。
至今在双墩头段堤防下端,还有外公的一块“私有地”,面积仅一亩,但他却种植着不少竹子、树木,似乎为江畔景观点缀了新绿,不觉风景这边独好!
植栎养蚕,历来便是传统农业生产、生活的一部分,早在远古虞舜时期就已存在。
说到上虞的蚕桑业,便会想到“江南蚕桑之乡”——丁宅,除此以外,虞北崧厦吕家埠村也值得一提,其植栎养蚕的历史可追溯至明朝时期,也是本村的一大特色,素有“虞北蚕桑专业村”之称。
从1985年起,双墩头大多数人家开始种桑养蚕,外婆家也不例外,当时她家种植桑树的地方有两处,分别在曹娥江畔下游右岸的捏塌渡(现曹娥街道外五甲村北面)一带,还有堤防下端的自家田地,前后共持续了近十年,直到1995年才结束。
一般养蚕共分三期:春蚕、夏蚕、秋蚕,外婆家每年养的是春蚕,时间是在眼下的四五月份,家家户户都与蚕为伴,将蚕与桑叶放在簸箕(圆形,用竹篾编制而成)内开始喂养,小孩子最喜欢爬行蠕动的蚕宝宝了,胖嘟嘟的,听蚕吃起桑叶来,就像雨声,沙沙沙的,十分清脆!
另外,在养蚕的同时,每年还得前往栎林庙祭祀“柞树大王——姚象”(虞舜同父异母弟,当地尊称“大王菩萨”),祈求风调雨顺,希望蚕茧有个好收成。
从旧社会到新时代,从昔日渔业村到如今新农村,目前的双墩头,村庄和谐,村容靓丽,村民勤劳,风景此地独好!